卡里的12萬，拿出3萬幫家里還清了所有欠款，分出4萬用于父親的腰椎治療費用，剩下的5萬需要花在搬家、購買新家電和生活用品上。

剛到手的錢還沒捂熱就花光了，看來還是得多賺錢。

周六一大早，陳平給搬家公司打了電話，讓他們盡快過來幫忙搬家。

新家的位置他早就想好了，在這周三開始做空棉花的時候，陳平就和幾個居住環境舒適的小區業主取得聯系，并最終確定了租房的具體地址。

它位于姑蘇虎丘區，這里正在新建不少項目，交通便利、配套設施很完善，陳平去參觀過，還是比較滿意的。

在沒買房前，先在這里租住是個不錯的選擇。

9點出頭，外面有人敲門，徐慶蘭還以為是搬家公司到了，笑著過去迎接，結果開門的一剎那，她的笑容凝固了。

“你們來干什么？”

徐慶蘭語氣不善。

“誰來了？”

陳云放下手中的笤帚。

“大哥，大嫂！”

拄著拐杖的王龍“撲通”一下跪在地上，膝蓋處傳來的劇烈疼痛讓他直吸冷氣。

王龍一聲不吭，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蒼白的臉上大汗淋漓。

他用力磕頭，“砰砰”的聲音傳遍整個屋子，磕到陳云實在看不下去，開口詢問原因才停止：

“你這是干什么？”

“大哥，我以前被豬油蒙了心，做了太多壞事，我對不起你們！”

聽到動靜，陳平也出來了，看到王龍纏著繃帶跪在地上后，他嘴角上揚，靜靜地坐在沙發翹著二郎腿上看戲。

這貨過來肯定不是為了道歉的。

有句話說得好，你不是知道錯了，而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王龍這種人，如果不是到了走投無路的境地，怎么會向他們家低頭呢？

“你們還愣著干什么？趕緊跪下來磕頭！”

王龍偷瞄了一眼陳平，然后迅速轉身對著潘紅和王萱萱母女倆呵斥道。

這對母女被嚇了一跳，跟著王龍跪在陳父陳母面前，不停地用額頭撞擊冰冷的水泥地板，王萱萱的額頭沒磕幾下就破皮流血了。

徐慶蘭心太善，見不得這種場面，趕緊把王萱萱和潘紅扶了起來。

“事情都過去了，你欠我們的錢也還了，我們沒那么記仇。”

陳云對王龍道，“你自己作孽也就算了，讓她們娘倆跟著遭罪是什么意思？”

“大哥……”

王龍的目光再次游離到陳平身上。

“你說的對，我犯的錯不該連累她們，我今天來就是想找你們幫忙的……”

聽到“幫忙”二字，陳云PTSD都要犯了，這貨之前用類似的理由坑了他們幾次，陳云怎么可能一點記性不長？

他警惕道：“想借錢？我家的情況你沒看見嗎？我沒錢借給你！”

“我——”

王龍欲言又止。

“我就是想找你兒子談談。”

……

陳平關上房門，饒有興趣地盯著一瘸一拐的王龍。

“這是被誰打了？你帶單的那群散戶？”

他很早就知道王龍會有這個下場。

“一個瘋女人！”

王龍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林秋菊的瘋狂和猙獰還歷歷在目，每次想到她王龍就直打哆嗦。

“說吧，你來找有什么事？別跟我說讓我借錢給你還債，這是不可能的，沒有一絲商量的余地。”

陳平一字一句道，“你不具備任何還債的能力，對你放貸注定是一筆爛賬！”

“我知道……”

他像個泄氣的皮球癱坐在地上。

“你不會借錢給我，我知道的，我來找你不是因為錢的事。”

“哦？”

陳平有點意外，“那是因為什么？”

“你都看到了，那些人恨不得殺了我，一人做事一人當，哪怕被人打死我也無怨無悔，我作孽太多，注定沒有好結果。”

“但是，這跟她們母女倆無關！”

“我求求你……”

王龍爬到陳平跟前，抱住他的褲腿苦苦哀求：“你救救她們，我求你了！”

“那些人肯定會找上她們，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現在知道害怕，早干嘛去了？”陳平冷笑道，“人要為自己的貪婪付出代價！”

“你幫幫我！只要你能幫我護住她們，我給你當牛做馬，你讓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第一。”

陳平豎起一根手指。

“你找錯人了，我就是個窮學生，家徒四壁，沒法護住你老婆和你女兒。”

“第二，就算我有，可我憑什么幫你？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說過的話？”

“我現在最應該做的，難道不是對你落井下石嗎？”

“你……你認識楊小姐，一定能……”

“認識她的人多了去了。”

“可你不一樣！”王龍爭辯道，“我那天看了你的賬戶后，就記住了你的賬戶號碼，前天晚上我在論壇上刷到一個盈利過百倍的賬戶……”

“繼續說。”陳平瞇起眼睛。

“你這么厲害，楊小姐絕對會幫你，就算她不懂，她老子也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然后呢？和你有什么關系？”

陳平漠然道，“我這人一向公平公正，求我辦事就得付出對等代價，要么有錢，要么有我看得上眼的東西。”

“你瞅瞅你現在這副模樣，像是能拿得出這兩樣東西的人嗎？”

“我知道一個秘密！”

王龍急了。

“帶人做單的法子是別人教我的，他還給發消息，讓我在周三下午下領著群里所有人全倉做多棉花！”

“這個人，就是東烏期貨的老總！”

陳平眼皮一跳，目光銳利如劍，王龍完全不敢與他對視。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東烏期貨的老總楊國祥會讓你一個小散去帶人接盤棉花？你當我是傻子？”

“不是他，是那個姓張的！”

“這也不可能，張力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他怎么認識你的？”

“雖然那個人沒直接露面，但我確定就是他！”王龍憤憤道，“他找了一批人專門聯系大廳里有號召力的散戶，讓這些人建群帶人做多棉花！”

“跟我接頭的人說，我帶單的人越多，他給的提成就越高，一個人頭5000塊，建倉后付一半的定金，剩下的下周一次性給我。”

“你要是不信，我這里有聊天記錄！”

王龍掏出手機，“我當時留了一個心眼，悄悄跟蹤那個人，結果讓我發現他轉頭就跟姓張的匯報去了，我還偷拍了好幾張照片！”

“另外，上報紙的事也是這幫人安排的！”

“我懷疑，那個張力也不是頭，他背后估計還有別的老大！”

聽罷，陳平陷入沉思。

張力煽動散戶、楊國祥入獄、東烏期貨爆雷、老鼠倉泄密、交易所大幅提高合約保證金、棉花突然跌停……

一切的一切，好像串聯起來了。

迷霧正在被一層層揭開，真相漸漸浮出水面。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陳平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