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掌握技能的經驗，這一次換成lv2天賦，程野半點不敢大意。
還沒進主城區，就提前給東叔撥了個電話，問問還有沒有補充營養漿。
或許是因早上搶貨潮險些引發大騷亂，下午工務署竟罕見地補了一圈貨，并嚴令各家店鋪必須按2幣單價售賣，一旦查出高價倒賣，輕則十倍罰款，重則取消售賣許可。
“我這里來了六箱，放心，管夠。”
“好。”
電話里東叔的聲音似乎有些異樣，程野卻是來不及細想。
因為剛到郊區與主城區的出入口，就見沙袋又將馬路堵得嚴嚴實實，只留出個狹窄豁口。
可抬眼望去，天邊烏云正緩緩散開，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接著下暴雨的架勢...
不對。
程野快步走近，心頭微沉。
之前的封路只是為了限流，守著出入口的警衛只是起威懾作用。
可現在，明面上就有六名荷槍實彈的警衛嚴陣以待，往后方更是有人架槍，黑洞洞的槍口隱在沙袋縫隙間，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肅殺。
“止步。”
看到程野小跑過來，警衛互相交換眼神，立刻上前。
“主城區宵禁，任何人不得進出。”
“任何人？”程野面無表情，從兜里掏出身份徽章，“我算任何人嗎？”
警衛愣了下，連忙接過徽章在自己的防務通刷過。
看到上面顯示的信息，繃緊的表情瞬間放松，“檢查官大人請進，您當然可以隨意進出。”
“發生什么了？”
“這不清楚...是上面給我們的指令。”
警衛支吾了下，指了指內城方向，“而且是半個多小時前，突發命令。”
“突發？”
怪不得剛剛坐車去化學廠小區，路上還沒有這些沙袋封路。
難不成發生什么大事了？
穿過隔離帶，程野腳步再度加快幾分，意識到了事情不對勁。
等回到小區門前，大肉食堂罕見的提前熄燈，不僅沒有準備第二天的食材，還用鐵片在兩個窗戶上進行了加固，像是臺風來臨前沿海地區的準備。
東叔的小賣部倒是亮著燈，但卷簾門也拉下了一半，只敞開個足夠容納半人進入的空隙。
“東叔。”程野站在卷簾門前敲了敲。
“別愣著，快進來。”
聲音里透著明顯的緊張。
程野貓腰鉆進去，順帶反手合上卷簾門。
泡水的柜臺已經復位，上面空蕩蕩的，泡水貨物已經被清走。
東叔坐在柜臺后，臺面放著三把槍。
一長兩短。
長的是突擊步槍，短的是噴子、手槍。
此刻步槍已經被拆開，旁邊還放著一瓶打開的槍油，傳出刺鼻味道。
“你這是...”
程野愣了下，這還是三個月來，他第一次見到東叔這幅模樣。
往日里的和善全然褪去，整個人透著股殺氣騰騰的狠勁。
“中央站的賀站長是不是犧牲了？”
“你知道了？”
程野并不意外，檢查站站長犧牲在緩沖區絕非小事，即便能暫時封鎖消息，可人多眼雜，頂多也就瞞個一兩天。
似東叔這種退伍老兵，有渠道從其他地方提前知道，不奇怪。
“中午那會吧，被不明感染體襲擊了。”
“那襲擊賀站長的感染體...抓住了嗎？”
“嗯？”
這下輪到程野愣住了，“這種事得查清楚才會公布，想來應該是抓住了吧。”
“你都不清楚，那就是沒有。”
東叔目光沉得像口古井，聲音微微顫抖，“上一次有站長犧牲，還是十三年前，自那之后，緩沖區連續混亂了兩個月，混進來了至少三位數以上的感染體。”
“而且都是...未知感染體。”
“你可別嚇自己。”
程野心頭猛地一跳，嘴上卻是安慰道，“我今天就在北站執勤，有沒有感染體混進來，我還能不清楚嗎？”
“不一樣，你們是對外，但對內...”
東叔說著，將自己的防務通翻開，跳轉到信息界面。
程野打眼一掃，頓時愣住。
【寒冬-4】
【有鬼拍門，已鎮，會場見】
【6月28日，21.07】
？
6.28，是今天。
21.07？
那不是？
程野腦子里立刻閃過一個畫面，送完戴尊上車后，他隨意的瞥了眼防務通。
上面好像是21.02？
“老戰友發的。”
程野的反應，東叔并未意外，只是長長嘆了口氣，“就在一個多小時前，幸福大門被感染體襲擊了。”
“什么？”
程野心頭劇震，第一反應自然是不相信。
可下一秒，他渾身汗毛陡然倒豎，如芒在背的寒意瞬間竄遍四肢百骸。
記憶迅速閃回。
送戴尊去幸福大門時，暗處確實有很多窺探的目光，當時還被他瞪回去一些，難不成那些目光的主人不是普通流民，而是...
“沒能沖進去，但感染體十有八九已經混進來不少了。”
東叔自顧自的說道，手上組裝槍管的動作卻絲毫沒慢，“燈下黑的道理你應該懂，論對外檢查，其他人沒你們檢查官專業，但論緩沖區里的風吹草動，我們這些怕死的老家伙比誰都明白，也清楚會有什么后果。”
“嗯，雖說緩沖區里不少人眼紅檢查官的身份，但大家心里其實都清楚，檢查官就是緩沖區的晴雨表，一旦你們開始出現傷亡，這地方...大亂怕是很快就要來了。”
咔噠。
步槍組裝完畢，東叔虛空瞄準了下，對著進門處的角落努了努嘴，“六箱，想拿多少拿多少，還是老樣子算我請客。最上面的箱子有把鑰匙，是我這破店的，你拿著，有事情不對可以躲到這來，地下室我做了加固，能撐一段時間夠你和檢查站求援。”
“另外，地下室第四塊地磚下，有六個高爆手雷，特制的，轟了隔壁大肉食堂都沒問題，不是特別危險的時候別亂扔。”
“你要出去外面躲？”
程野愣了下，轉頭看向門口，箱子上果然放了把長柄鑰匙。
“不是躲，是去了結一點心愿。”
放下步槍，東叔嘆了口氣，“人老了，平時怕死的厲害，真到這種時候反而又不怕死，可能啊...要歇業很長一段時間了。”
...
抱著三箱營養漿回到房間。
程野反手扣死門鎖，只是單薄的牛頭鎖在門框上晃了晃，壓根帶不來半分安全感，反而讓人心底發毛。
“草，怎么我穿越來以后，廢土就亂成這樣！”
“這才第一天去快速檢查站上班，我倒是沒事，咋感覺緩沖區天要塌了？”
程野嘴上罵罵咧咧，心里卻清楚這攤子渾水和自己半毛錢關系沒有。
天象混亂早在他穿越前就開始了，追溯上一次混亂也有跡可循，正好是十三年前執勤站長犧牲的時候。
老祖宗留下來的道理果然沒錯，每逢天災，必有大亂。
幸福城的這套候鳥模式，確實能在夏季、秋季利用工廠區，吸引走大部分感染體的注意力，只留一小部分被流民帶來沖擊緩沖區。
可一旦天災降臨，這套模式就會立刻失效，并且會因為很多人放松警惕的緣故，驟然發生一場大亂。
呼。
一陣風刮過，拍打在窗戶上，發出咯吱聲。
換作往常程野根本不會在意，此刻卻莫名毛骨悚然，下意識攥緊腰間短刀，腦中又閃過城門前暗處那些貪婪的眼神。
這該死的緩沖區果然一點也不安全，怪不得人人都想擠破頭去內城。
太平日子里倒也罷了，一有危險，真是草木皆兵。
“不能這樣了，明天就去買材料加固門窗。”
程龍是個工作狂，平日吃住都在檢查站，沒能留下房產。
這處單間還是檢查站分配給他的房子，上一任房主也沒進行任何改造。
擱之前，程野忙著準備考核，壓根沒想過加固房子這回事。
現在卻得提上日程！
手握3個行動點，改造其他物件或許不夠，用來加固門窗想來是足夠的。
將桌子搬來抵在門后，程野又給羅曉雪撥了個電話過去，說明情況。
“那你要不要搬來我這？家里被你B哥加固過很多次，絕對安全。”
“不用，真要是亂起來，我們這些人得去執勤檢查，來回進出反而容易把感染體引到你和伊伊身邊。”
羅曉雪沒有再勸，顯然她也清楚程野說的是實話。
要是她一個人倒無所謂，家里有伊伊在，來回有人進出確實不安全。
掛斷電話，程野想了想，干脆把床也挪到了門后。
這樣晚上睡覺要是有感染體想沖進來，就會立刻把他驚醒。
“鐵軀...你可要給力點啊！”
程野心下想著，收集器面板自動展開，跳轉至個人界面。
先看最下方，評價和先前沒有變化。
唯有技能欄后方，赫然多出一個泛著微光的紫色小框。
“裝備，鐵軀！”
意念落下的瞬間，紫色小框驟然迸發出微光，從備選欄彈躍至技能欄。
嗯，lv.2的天賦也沒有反應嗎？
不像是技能，裝備時忽然就有股記憶強行塞進腦子里，產生一縷縷幻覺。
天賦的裝備就和野獸直覺一樣，潤物細無聲，沒有任何變化。
可是這也沒帶來加成啊？
程野一個恍神，目光猛地撞向窗戶的反光。
倒影中那張還有些稚嫩的臉旁，此刻竟然燒得赤紅，仿佛皮膚下奔涌著巖漿！
一根根青筋密密麻麻的暴起，從脖頸一直連接到頭皮。
讓他變得不像是正常人，反而像是個感染體，像個猙獰的紅皮怪獸！
“我這是？”
來不及思考，更來不及感受身體變化。
轟！
一聲悶響在體內炸開，宛如千萬噸炸藥同時引爆。
遠不似裝備技能時那般平和。
程野只覺眼前天旋地轉，周遭景物碎成模糊的光影。
像是像被拋進風暴眼中，五臟六腑都在被瘋狂攪碎、重組。
只是。
痛嗎？
不痛！
爽嗎？
爽！
難以言喻的感覺一波波襲來，仿佛架著一艘皮劃艇在浪潮上來回翻滾。
在這極致的沖擊下，一縷縷奇異的幻覺如潮水般涌來：
他看見干涸龜裂的池塘下，清泉驟然噴涌，滋潤著每一寸皸裂的土地。
看見地面劇烈震顫，泥土翻滾著隆起，一座小山如沉睡巨獸般緩緩拱出地表。
更看見土層深處，一顆嫩芽正頂開碎石，寸寸向上，頑強地鉆出堅硬的地表！
一切再不同了。
基因內，似乎有一部分東西被喚醒。
天賦者與凡人之間那道不可逾越的鴻溝，此刻他只消抬腳，便已輕松跨過。
“鐵軀帶來的變化，當真比我想的還要夸張...”
片刻后。
程野撐著床腳站起身，臉色有些發白，渾身上下異象全部消失，只剩下一股股熱氣不斷蒸騰。
此時此刻，痛覺已經被壓縮到只剩十分之一，鈍感力幾乎完全消失。
他本以為會很不習慣，但實際上卻恰恰相反，原本用于處理痛覺的神經仿佛被剝離重組，竟能用于捕捉處理其他信息，五感變得前所未有的敏銳。
比如...
伸手，拿起身邊的訓練短刀。
指尖觸到刀柄的剎那，一股奇妙的“渾然一體”感從腦袋里竄出。
手腕輕轉，短刀劃出一道銀亮弧光，猛地向上一撩，寒光順著撩起的軌跡迸射而出，凜冽如霜。
刀勢完全隨心意而動，如臂指使。
前所未有的暢快感直沖程野腦門，仿佛這柄刀已被他握持了十數年，每一個揮砍的角度、每一道發力的軌跡都刻進基因里，熟稔的如同呼吸般自然。
“這...就是天才們的世界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