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吃虎崖，和裕茶館。

二樓的雅座之上，胡桃撐著下巴，用一只手指輕輕撥弄著桌上的茶杯，眼神憂郁地盯著桌面上的一份公告。

《帝君遇刺真兇已被封印！》

公告上的內容她已經看了好幾遍，但還是無法相信自己的朋友——岳臨，會是刺殺帝君的兇手。

“鐘離，你說……這上面寫的……都是真的么？”

桌對面的鐘離姿態優雅地端著茶杯輕輕喝了一口，答道：“真相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是否愿意相信。”

“真相怎么能不重要呢！岳臨怎么可能能殺得了帝君啊，這分明就是污蔑！”

“看來，你并不相信……”

鐘離放下茶杯，看著下方大廳激烈討論的茶客，淡淡地笑道：“但他們，相信。”

看著胡桃疑惑的目光，鐘離繼續說道：

“他們信仰了巖王帝君幾千年，突然有一天，看到自己信仰的對象死了，他們都感到十分慌亂無措。

這對于整個璃月來說，并不是好事。

而在僅僅過了一天之后，七星就宣布已經將兇手封印，并公布了兇手的身份，展現了其計謀和實力的可怕……

但就是如此可怕的敵人，也在一天之內就敗于七星之手……這便讓他們覺得即使沒了帝君，七星也能保護好璃月，從而令他們感到安心。”

胡桃想要反駁：“可是……”

鐘離抬手，繼續道：“這對于你那個朋友或許并不公平，因為他不可能是兇手，但是……

他的身份大概率是真的，因為有蒙德的掌管者親自作證；

他的實力也是真的，因為他確實打傷了玉衡星；

他隱藏身份進入璃月這件事，也是真的……

那么你怎肯定，他與你的友誼……就一定是真的呢？

畢竟，你們實際上總共也才見了兩三面……”

鐘離的話說得胡桃啞口無言，但她還是不愿意相信岳臨這樣一個對人友善，樂于助人的人會是壞人。

她嘟著嘴說道：“反正我就是覺得他是好人……”

“所以我說‘真相并不重要’。”鐘離微笑道：“一個人是好人還是壞人，完全取決于你對他的看法。

一個強盜，平日里奪人錢財，害人性命。

但遇上魔物襲擊村莊，他果斷出手，上前與魔物廝殺，最后自己與魔物同歸于盡，救了一村的所有人……

這個強盜是好人還是壞人？”

“這……”

“堂主，你年紀尚輕，才會單純的用好壞去形容一個人。

可實際上，每個人都是具有多面性的。

比如這個，”鐘離手指著那張公告，“對七星來說，岳離勾結愚人眾，暗中對璃月虎視眈眈，所以他是個壞人。

而對這位岳離來說，他還什么都沒做，卻被七星安上刺殺帝君的罪名，還被封印在了綠華池的秘境當中永遠無法逃脫……七星又何嘗不是壞人？

對你們這些受到過岳臨幫助的人來說，他是個好人，

可對于璃月的百姓來說，七星懲治了刺殺帝君的兇手，七星……便也是好人。”

“好人？壞人？”胡桃迷茫地望著那張公告，喃喃念了半天，最后直接將其撕碎，不高興地說道：“好復雜啊，煩死了！”

“人，本就是復雜的生物，你…”

“啊~別說了別說了！”胡桃捂著耳朵，不斷的搖頭。

見鐘離似乎還要開口，她拋下一句“我回去工作了，你自己喝吧！”

便直接翻出窗戶，一路向往生堂跑去。

鐘離輕笑著搖了搖頭，他的這位胡堂主，雖然身份可稱得上高貴，但這心性……果然還是個小孩子。

“你這樣教育自己的老板，就不怕得罪她？當心她不給你發薪水！”

一個一頭橙紅長發，身著長裙的女子輕輕落坐在鐘離對面，語氣略帶調侃地問道。

鐘離看著女子的臉，端茶杯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眼角也輕輕抽搐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恢復了過來，平靜中帶著一絲好奇問道：“怎么突然這副打扮？”

“街上到處都是千巖軍，我不這樣怎么混的進來……

唉，也不知道是誰瞎傳的，說我們愚人眾聯合丘丘人坑殺了幾百名千巖軍……”

鐘離面色不變地問道：“沒有么？”

公子一臉委屈，“我們愚人眾雖然確實……但天可憐見，我當時只是想毀了據點，最多給千巖軍造成點兒輕重傷……

唉……誰能想到他們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重傷在身了呀！”

鐘離一副冷峻的表情道：“不論你的初衷是什么，現在的結果就是，近三百名千巖軍因你而死……這份罪孽，你是賴不掉的。”

公子嘆了口氣，為了任務，他并不介意殺人，但這種非其本意而害死這么多人的事情，還是讓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不說這個了，我這次回來，主要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

“秘境……入口被破壞后，真的沒有別的方法可以出來么？”

鐘離輕笑道：“你這是想替你那位朋友想辦法吧。

理論上來說確實有，但想要實現可不是那么容易。”

“哦？愿聞其詳。”

“空間力量、仙人，以及……暴力。”鐘離伸出三根手指，一一解釋道：

“擁有操控空間的能力，便可直接重新在秘境空間中開啟一扇新的大門。你可以找你們愚人眾的‘博士’試試；

有些仙人可以利用符箓和仙力影響空間，甚至制造新的秘境，以你的身份，這條幾乎不可能；

至于暴力……當攻擊的強度達到一定地步，可以打破秘境的空間壁障，然后穿過空間亂流回歸提瓦特，不過這一種的難度最高，風險也最大。”

鐘離的回答讓公子陷入了思索，自己與岳臨算是亦敵亦友的關系，救不救他其實都無所謂。

但岳臨之前提出的交易讓他有些在意。

神之心……這東西按理說應該還在帝君的尸體當中……

也就是說……岳臨知道帝君尸體現在的位置！

唉，看來自己出手是必須要幫助他了。

用一枚邪眼換來情報，總比真的把漩渦之魔神放出來要好吧，璃月還是挺美的，毀了……就有點兒可惜了……

嗯……救了他，應該就不用邪眼了吧……

“我知道了，謝謝。”

公子道完謝便打算離開，鐘離叫住他道：“我有件事情可能需要拜托你一下。”

公子輕笑道：“咱倆的關系用不著這么客氣，說吧。”

“璃月七星雖然用你那位朋友頂了罪，但暗中肯定還是在全力追查刺殺帝君的真兇。

這樣做并無不妥，但一直以來，璃月的仙人離去，都會有一場盛大的紀念儀式，這是璃月的傳統。

我們往生堂不管謀殺神明的奇案，但身為往生堂的客卿，我有義務在他們無暇顧及的時候，籌備這樣一場‘送仙典儀’。

不過，只靠我們往生堂，人手恐怕不足，所以，不知你能給予我一點兒幫助？”

“現在這種形勢，我們愚人眾恐怕無法出手。

不過，我倒是有個朋友，或許能夠幫得上你的忙。”

“哦？”

“她是蒙德的榮譽騎士，而且與風神有些交情，并且實力不弱。

雖然目前也是‘嫌疑人’之一，但她已經前往絕云間尋找仙人前來主持公道了。

到時，或許可以請她幫忙。

不用，她同不同意我就不敢保證了。”

鐘離輕輕端起茶杯道：“你可以告訴她，這場名為‘送仙典儀’的儀式上，巖神的軀體必然會出現，這是哪怕七星也無權貿然干涉的傳統。”

“哦？！”公子眉毛一挑，“那看來她應該會答應，我對這場儀式也萬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