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敲打著“債務人聯盟”秘密據點的防彈玻璃穹頂，發出連綿不絕的鼓點。穹頂之下，卻是一片壓抑的死寂。巨大的全息投影屏懸浮在據點中央，分割成無數個跳動的畫面：城市各處監控探頭捕捉到的混亂街景、實時滾動的全球新聞標題、以及最核心區域那幾行令人窒息的數據流——

**【全球“免費點數體驗”用戶：8.73億（持續飆升）】**

**【能力稅系統關聯用戶：1.02億（核心節點激活率：65%）】**

**【清賬程序“壞賬風暴”倒計時：11小時 47分 19秒…】**

林析站在光屏前，身影被幽藍的數據光芒切割得支離破碎。他身上還殘留著昨夜激戰的硝煙氣息和未干的血跡，左臂纏繞的繃帶隱隱透出暗紅。陳默開發的“能力稅”原型機——一臺由無數管線纏繞、核心如同跳動暗紅心臟的龐大裝置——在角落發出低沉的嗡鳴，將無形的觸角通過加密網絡伸向全球每一個角落。屏幕一角，蘇晴數據艙的影像被單獨放大，幽藍鎖鏈纏繞著她蒼白的脖頸，猩紅的數字如同滴血的利刃：【鎖定進度：99.97%】。

“第102個節點激活了，在孟買貧民窟?！崩蚶虻穆曇魩е唤z不易察覺的顫抖，她飛快地操作著控制臺，粉紅色的頭發在幽光下顯得有些黯淡，“一個母親，為了救她高燒不退的孩子，典當了‘基礎護理知識’和‘三天睡眠需求’，換取了醫療點數…孩子退燒了，但她自己…眼神像死了一樣?！?

屏幕上調出實時畫面：一個瘦骨嶙峋的女人蜷縮在骯臟的棚屋角落，懷中抱著一個呼吸平穩的嬰孩。女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地望著漏雨的棚頂，對懷中孩子的哭鬧置若罔聞。她頭頂浮現的虛擬標簽清晰得刺眼：【情感模塊：母愛（強制剝離）|生存欲望：F】。

“這就是你想要的‘公益換點數’？”一個沙啞的聲音從角落的陰影里傳來。流浪漢蜷縮在一堆廢棄的電路板旁，懷里抱著他那空了大半的劣質酒瓶，渾濁的眼睛盯著全息屏上那個麻木的母親?！坝萌诵摹瓝Q點數？這稅…比舊時代的皇帝還狠?！?

林析的指關節捏得發白。陳默的“能力稅”系統，本意是利用聯盟成員自愿“出租”部分非核心能力，換取點數回流，支撐聯盟運轉并積累對抗資本。但當他向全球開放“免費顏值貸”作為引流入口時，一切都失控了。那看似誘人的“免費體驗”，底層協議里埋藏著致命的“共擔條款”——一旦關聯的核心節點（能力稅系統）激活率超過60%，所有“免費體驗”用戶將自動成為次級債務人，其生命能量和精神波動將被系統強制征調，用于分擔主債務人的風險！八億多毫不知情的人，就這樣被綁上了對抗高維銀行的戰車。

“我們沒有選擇！”陳默猛地從操作臺前轉過身，他的臉色比林析還要蒼白，左肩被粗糙金屬框架包裹的傷口邊緣，暗紅色的數據余燼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動。他的聲音因激動而嘶啞：“十億點！三天！靠我們幾個人，靠典當那點零碎，怎么還？！蘇晴怎么辦？！壞賬風暴就在頭頂！只有把杠桿撬動到文明級別，把全人類都變成‘信用憑證’，我們才有資格上談判桌！才能重組那該死的債務！”

他指向全息屏核心區域，那里懸浮著一份閃爍著冰冷銀光的虛擬契約框架：【債務重組協議（LV1）】。下方兩個核心條件：【1.掌握區域性核心錨點控制權（1/1 -“長風”據點次級核心已抵押）】、【2.擁有足額“信用憑證”（0/1 -全球人類信用評級征調中…78%）】。78%的數字如同燒紅的烙鐵。

“看看外面！”陳默調出城市俯瞰圖。曾經繁華的街道如今充斥著混亂。有人因為突然獲得的“魅力B+”點數而陷入癲狂的自我展示；有人因“邏輯力A-”被短暫借貸而瞬間解開困擾多年的難題，隨即陷入更大的空虛；更多的人則像孟買的母親一樣，在能力或情感被“征稅”后變得麻木、空洞，如同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諝庵袕浡环N無形的焦躁和絕望，城市上空，那由暗紅色數據藤蔓構成的巨大蛛網，搏動得更加頻繁，更加不祥?！厩遒~程序“壞賬風暴”倒計時：10小時 31分 08秒…】。

“這就是代價！陳默！”林析的聲音低沉得如同悶雷，他指向屏幕上那些空洞的眼睛，“我們是在用八億人的靈魂做燃料！去填一個可能填不滿的窟窿！”

“那也比被Zero直接格式化強！”陳默寸步不讓，眼中是技術狂人孤注一擲的偏執，“只要能撐過壞賬風暴，只要能完成重組談判！只要拿到錨點的完整控制權！我們就能反過來利用它！就能救蘇晴！就能…”

轟隆——?。?！

一聲沉悶到仿佛源自地核深處的恐怖巨響，毫無預兆地撕裂了據點的死寂！整個地下空間劇烈搖晃！防彈穹頂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全息屏幕瞬間被刺目的紅光和瘋狂的亂碼淹沒！

【警告！檢測到S級熵能沖擊！】

【來源：清賬程序“壞賬風暴”-提前啟動！】

【目標：鎖定全球次級債務人密集區域（優先級：貧民窟/無價值資產區）】

【效應：強制格式化回收！】

“不可能！”陳默失聲尖叫，手指在控制臺上瘋狂敲擊，“倒計時明明還有十小時！算法預測…”

“預測個屁！那是Zero！”莉莉臉色慘白地指著主屏幕。畫面切換，城西邊緣，那片由無數低矮窩棚構成的、容納了近百萬貧苦人口的巨大貧民窟上空，景象如同末日！

厚重的鉛灰色云層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粗暴地撕裂！一個直徑超過千米的、由純粹暗紅色數據流構成的恐怖漩渦憑空出現！漩渦中心，無數道凝練到極致的猩紅閃電如同憤怒的毒龍，帶著毀滅一切的清算意志，瘋狂地朝著下方密集的棚戶區劈落！每一次劈落，沒有爆炸，沒有火光，只有一片區域連同其中的生命，如同被橡皮擦抹過般，瞬間歸于徹底的、冰冷的虛無！恐慌的尖叫匯成絕望的海洋，卻在更高分貝的數據嗡鳴中被無情吞噬！

【壞賬清除程序執行中…】

【格式化區塊：C-7… C-8… C-9…】

【次級債務人回收率：100%…生命體征歸零…】

“他們在優先清理‘低價值資產’！為后續對核心區域的總攻節省能量！”林析目眥欲裂，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Zero的冷酷和高效，遠超他們的預估！八億“信用憑證”還沒完全生效，貧民窟的次級債務人就要被當成垃圾率先清理掉！

“陳默！啟動能力稅系統最大功率！把所有能調動的點數！所有關聯用戶的精神抗性！全部給我堆到貧民窟上空！干擾鎖定！能救一個是一個！”林析咆哮著，體內殘余的權謀熵能瘋狂燃燒，視野面板上代表陳默開發的“能力稅”中樞——那臺暗紅心臟般的原型機——瞬間被高亮鎖定。他需要權限！需要能量引導！

“不行！”陳默臉色煞白，手指僵在控制臺上，“系統過載臨界點在87%！現在強行超頻，全球超過一億的核心節點用戶會瞬間腦死亡！連鎖崩潰會讓整個系統完蛋！信用憑證征調會中斷！重組協議…”

“去他媽的協議！”林析猛地抓住陳默的衣領，布滿血絲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指向屏幕里那片正在被猩紅閃電吞噬的人間地獄，“看看那里！那是人！活生生的人！不是你的信用憑證數字！”

就在這時。

“用…我。”

一個沙啞、含混、卻帶著一種奇異平靜的聲音，在激烈的警報和爭吵聲中響起，如同投入沸水的冰塊。

林析和陳默猛地轉頭。

流浪漢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他依舊抱著那個空酒瓶，佝僂著背，骯臟破爛的衣服上沾滿了油污和灰塵。他渾濁的眼睛沒有看爭吵的兩人，也沒有看屏幕上末日般的景象，只是空洞地望著據點穹頂之外，那片被暗紅數據風暴籠罩的、虛假的夜空。

【姓名：未知（流浪者）】

【狀態：深度意識模糊】

【欲望強度：0（恒定）】

【能量反應：無（絕對屏障）】

【特殊：無欲者（規則漏洞）】

“你…說什么？”莉莉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流浪漢緩緩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向全息屏上那片正被猩紅閃電瘋狂蹂躪的貧民窟，又緩緩指向自己干癟的胸膛。

“那…里…有…小崽子…”他含混不清地嘟囔著，像是在說別人的事，“哭…得…煩…像…貓…”

“我…沒…想…要…東…西…”他打了個長長的酒嗝，那股濃烈的劣質酒精味在緊張的空氣中彌漫開來，帶著一種令人心酸的平靜?！皼]…想…要…才…能…”

他頓了頓，渾濁的眼中似乎有極其微弱的光芒一閃而逝，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自…由?！?

自由。

這兩個字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林析的心上。他想起了雨夜小巷里的囈語，想起了櫻花樹下幻境中蘇晴無聲的吶喊。無欲者…鑰匙…

“不！你不能去！”林析瞬間明白了流浪漢的意圖，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那是S級的清算程序！你會…”

“典…當…”流浪漢打斷了林析，他第一次將目光聚焦在林析臉上，那目光渾濁卻異常清晰，“我…的…‘不…想…活’…換…”

他枯瘦的手指，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指向據點角落——那里，靜靜躺著幾塊陳默用邊角料改造的、散發著微弱力場波動的金屬板，原本是打算用于據點局部防護的試驗品。

“換…那…板…子…”

“你要用你‘不想活’的欲望…換這些廢鐵？”陳默的聲音都變了調，充滿了荒謬感。

流浪漢沒有回答，只是固執地指著那些金屬板。他的眼神空洞，卻又帶著一種林析無法理解的決絕。

【強制締約請求生成…】

【典當物：生存欲望（強度：0→特殊錨點“無欲”）】

【換取物：低效力場發生器組件（價值：極低）】

【規則判定：特殊錨點價值溢出…契約成立！】

嗡！

一股極其微弱、卻帶著絕對“虛無”氣息的灰色漣漪，以流浪漢為中心蕩漾開來。那幾塊冰冷的金屬板仿佛受到無形力量的牽引，自動飛起，如同有生命的甲片，一片片吸附在流浪漢那襤褸骯臟的衣衫上，覆蓋了他的前胸后背，閃爍著極其黯淡的灰白色微光。

“你…”林析伸出手，想抓住他。

流浪漢卻像是完成了最后的交易，抱著他那個空酒瓶，搖搖晃晃地，徑直走向據點厚重的合金氣密門。他的腳步虛浮，背影在巨大的全息屏投下的末日紅光中，渺小得如同一粒塵埃。

“開門?！绷治龅穆曇羲粏?，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他知道阻止不了。這是無欲者的選擇，是規則漏洞對規則的最終詮釋。

莉莉含著淚，按下了開啟閥。

狂暴的風雨和遠處傳來的、令人心悸的死亡嗡鳴瞬間涌入據點。流浪漢的身影，毫不猶豫地融入了外面那片被暗紅數據風暴籠罩的、如同煉獄般的雨夜。

“鎖定他！”林析對著陳默低吼，“把貧民窟所有還能工作的監控探頭，對準他！”

陳默雙手顫抖，卻以驚人的速度操作起來。主屏幕畫面切換，無數個晃動、模糊的貧民窟監控畫面被強行拼合、放大、追蹤！

風雨如晦。骯臟的泥水里，驚恐的人群如同無頭蒼蠅般奔逃。暗紅色的死亡漩渦高懸于頂，一道道猩紅的閃電如同死神的鐮刀，無情地收割著生命，將一片片窩棚連同其中的人抹成虛無。

在這片絕望的奔逃洪流中，一個逆行的身影，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流浪漢抱著他的空酒瓶，佝僂著背，覆蓋著粗糙金屬板的身體在風雨中搖搖晃晃。他無視了頭頂滅世的紅光，無視了身邊哭嚎奔逃的人群，甚至無視了腳下泥濘和垃圾。他像一個夢游者，一步一步，極其緩慢，卻無比堅定地朝著貧民窟中心——那片閃電劈落最密集的區域走去。

一道粗壯的猩紅閃電，帶著刺耳的尖嘯，如同審判之矛，撕裂雨幕，朝著流浪漢前方不到五十米的一片擁擠窩棚狠狠劈落！那里擠滿了無處可逃的婦孺！

“不——！”據點內，莉莉發出一聲絕望的尖叫。

就在毀滅紅光即將吞噬那片區域的瞬間！

嗡——！

一股遠比在據點內更清晰、更強大的灰色漣漪，以流浪漢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那漣漪不再是微風，而像是一堵無形的、絕對光滑的壁壘！

刺目的猩紅閃電狠狠撞在灰色壁壘之上！

沒有爆炸！沒有能量湮滅！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

只有一聲令人牙酸的、如同金屬被強行扭曲的詭異尖鳴！

那道足以抹平整個街區的S級清算能量，在接觸灰色壁壘的瞬間，如同光線遇到了絕對光滑的鏡面，發生了匪夷所思的——90度直角折射！

轟隆——！！??！

被折射的毀滅紅光如同失控的巨龍，狠狠轟擊在貧民窟邊緣一座廢棄的、早已無人的化工廠水塔上！鋼筋混凝土的巨塔如同沙堡般瞬間崩塌、汽化！騰起的煙塵高達百米！

死寂！

奔逃的人群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驚恐地回頭，看著那個站在泥水中、抱著酒瓶的骯臟身影，和他身前那片如同神跡般安然無恙的窩棚。

【無欲者力場：生效范圍（擴張）|效應：規則折射（S級清算能量無效化）！】

“成了！他擋住了！”陳默的聲音帶著狂喜的顫音。

然而，林析的心卻沉了下去。他死死盯著屏幕。流浪漢的身體在擋下這一擊后，劇烈地晃了一下。覆蓋在他身上的那些金屬板，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幾塊邊緣的金屬甚至直接崩碎、化為齏粉！他頭頂那原本恒定在【0】的欲望強度條，數值沒有變化，但旁邊的狀態卻變成了：【靈魂錨點：劇烈震蕩（過載）】。

“他在燃燒自己…”林析的聲音干澀。無欲并非無敵，只是規則無法錨定。強行扭曲規則，代價就是自身存在的根基！

“警告！壞賬風暴核心邏輯修正！”陳默突然尖叫起來，“它在重新計算！鎖定優先級變更！目標：規則干擾源！最高威脅清除！”

只見城市上空那巨大的暗紅漩渦，瘋狂旋轉的速度驟然提升！漩渦中心，刺目的光芒匯聚，不再是分散的閃電，而是開始凝聚一道前所未有的、直徑超過百米的、散發著毀滅性白熾光芒的恐怖光柱！目標，赫然鎖定了貧民窟中心那個渺小的身影！

“跑??！離開那里！”莉莉對著屏幕撕心裂肺地哭喊。

流浪漢似乎感應到了頭頂那滅世般的恐怖威壓。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了頭。渾濁的眼睛望向那如同巨神之眼般俯視大地的漩渦核心。雨水沖刷著他骯臟的臉頰，露出底下溝壑縱橫的皮膚。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恐懼。只有一種深不見底的…疲憊和解脫。

他低下頭，看了一眼懷中那個空了大半的、標簽早已模糊的廉價白酒瓶。然后，他做了一個讓據點內所有人心臟驟停的動作。

他松開了手。

酒瓶跌落，摔在骯臟的泥水里，發出清脆的碎裂聲。渾濁的酒液混入泥漿，瞬間消失不見。

緊接著，他張開了雙臂。像一個迎接擁抱的姿勢，又像一只被釘在十字架上的鳥。覆蓋著碎裂金屬板的佝僂身軀，在滅世的白光映照下，被拉扯出一道長長的、孤絕的影子。

“沒…想…要…東…西…”他含混的聲音，穿透風雨和據點里的擴音器，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平靜得可怕。

“…才…能…”

“…自…由?！?

最后兩個字落下的瞬間！

轟——————————?。。。。。?！

那道凝聚了“壞賬風暴”全部清算意志的、毀滅性的白熾光柱，如同開天辟地的巨斧，狠狠劈落！瞬間將流浪漢渺小的身影徹底吞沒！

沒有折射！沒有奇跡！

據點內的屏幕瞬間被刺目的白光覆蓋！巨大的沖擊波即便隔著遙遠的距離和重重防護，也讓據點劇烈搖晃，儀器爆出火花！

白光持續了足足五秒，才緩緩消散。

屏幕畫面恢復。

貧民窟中心，出現了一個直徑超過三百米的、深不見底的、邊緣光滑如鏡的恐怖巨坑！坑壁還殘留著高溫熔融的暗紅痕跡，散發著裊裊青煙?？觾?，空無一物。沒有殘骸，沒有灰燼，只有一片絕對的、冰冷的虛無。

流浪漢…消失了。連同他周圍的一切，被徹底抹除。

然而…

據點內，死一般的寂靜中，陳默的儀器突然發出尖銳的鳴叫！

【警告！壞賬風暴核心程序遭遇未知規則反噬！】

【邏輯沖突！強制中止！】

【無欲者錨點湮滅…觸發底層協議：規則漏洞永久標記！】

【“壞賬風暴”清除程序…強制終止！】

全息主屏上，那籠罩城市的巨大暗紅漩渦，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嚨，旋轉速度驟降！核心凝聚的毀滅光芒如同斷電般瞬間熄滅！構成漩渦的暗紅色數據藤蔓開始劇烈地扭曲、抽搐，仿佛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最終，在幾聲不甘的、如同金屬斷裂般的刺耳鳴響后，整個漩渦如同崩散的沙塔，開始緩緩消散！

城市上空那令人窒息的死亡威壓，如同潮水般退去。

貧民窟幸存的區域，死里逃生的人們茫然地站在巨坑邊緣，看著那深不見底的虛無，又望向天空正在消散的恐怖漩渦，臉上充滿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難以置信。

據點內。

林析死死盯著屏幕上那個巨大的、光滑的深坑。雨水正瘋狂地灌入坑中，仿佛想填滿那吞噬一切的虛無。他仿佛還能看到那個佝僂的身影，張開雙臂，平靜地迎接毀滅的模樣。

“自…由…”莉莉癱軟在控制臺前，失神地重復著這兩個字，淚水無聲滑落。

陳默看著自己屏幕上那行冰冷的提示：【無欲者免疫機制觸發（第12章伏筆回收）】，又看向角落里那幾塊崩碎的金屬板殘骸，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林析緩緩轉過身。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種深不見底的冰冷。他走到主控制臺前，目光落在那個代表全球開放“能力稅”系統核心權限的、巨大的紅色按鈕上。

屏幕角落，蘇晴的鎖定進度：【99.98%】。

他染血的、纏繞著繃帶的手，緩緩抬起，懸停在那枚按鈕之上。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窗外的風雨依舊，但城市上空，那象征著高維銀行絕對權威的暗紅蛛網，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代價，是流浪漢用徹底的“無”和絕對的“湮滅”，換來的片刻喘息。

風暴只是暫停。戰爭，遠未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