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紅玉果五元銖可以收。”

“報價頂多六元銖……”

江乾從藥鋪走出來，問了一圈的藥價，神色越發凝重。

陳家乃是南豐縣的三大勢力之一，主要經營藥材生意，和西邊的烏蒙帝國也有交易來往，生意跨度極大。

東坊市的幾十家藥鋪，大半都是陳家開的。

江乾特意去找了幾家沒有陳家標識的藥鋪，然而報價卻都是壓低許多。

那藥鋪掌柜臉上愁眉苦臉，看著江乾的靈藥也是非常欣賞，然而報價時卻心口不一。

江乾有些詫異，在這家藥鋪報價七元銖時，忽然問道：“敢問掌柜，這紅玉果以往均價就是七元銖，我這品相放在往常足以賣到十元銖，為何周圍藥鋪全然都在壓價收購？”

那掌柜聞言，渾濁眼珠打量他一眼，卻是在確認什么：“你不是陳家雇傭的種藥人啊。”

江乾：“我只是醫坊學徒，醫坊收購價格不能提，所以才到外面來賣。”

那掌柜嘆了口氣，搖頭道：“而今將藥賣給醫坊才是最好的，這東坊市的藥鋪，定藥價幾何，全是陳家說了算。”

“不是我不愿給你提價，而是我若高價收購了，轉眼陳家就能來找我家鋪子的麻煩。”

“唉，這種藥人辛辛苦苦種的藥，而今都要被賤賣了去。”

掌柜的說話間也是一臉苦澀。

江乾卻又問了句：“方才掌柜問我不是陳家雇傭的種藥人，又是何意？”

掌柜的指了指他的藥簍：“陳家壓低了藥材收購的價格，借此來籠絡種藥人，若是種藥人去陳家的靈田種藥，可以高價售賣給陳家的店鋪，若不是陳家的種藥人，便只能賤賣幾分。”

江乾聞言思考。

“這陳家壓低藥價卻不是針對靈藥，而是種藥人？”

可陳家籠絡這么多種藥人做什么。

一時不解，江乾竟有些擔心手上靈藥無法出手了。

“陳家如此，便沒有辦法，只能賤賣了么？”

他低頭有幾分黯然。

掌柜的見此，也是跟著嘆了一口氣。

“你這靈藥品相極好，也有幾分入品的架勢，即便不配伍燃血方，單獨服用也有好處，若是不強求非要經過制藥炮制，做成方劑，倒是可以考慮直接售賣給武者，亦或者你在醫坊中找人幫你制藥后，賣給武者，都比找藥鋪收購要高幾分。”

他給江乾指了條明路：“這陳家如此手段，藥鋪中的藥價也跟著變了，好的靈藥都被陳家收了，旁的藥鋪藥價便宜，卻只能收些藥效差幾分的靈藥，武者們也是有苦難言，干脆自己私下和種藥人、藥師交易。”

“那私下暗市的地點就在城外五里的牛角坡，入夜后開始，若你等得，到時候去瞧瞧，說不定能脫手。”

江乾聽見此話，朝藥鋪掌柜感激拱手：“多謝。”

藥鋪掌柜揮了揮手，將他送出去。

望見那一藥簍的紅玉果，不住點頭。

這學徒種出的藥的確不錯，不入品但含有元氣，想必也不會愁銷路，放在往常他便是十二元銖收得，只可惜而今陳家壟斷藥材，確實只能錯過了。

希望那小子能在暗市找個好買家吧。

掌柜望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轉而開始對著藥鋪賬本唉聲嘆氣。

這陳家前些日子除去了一家藥鋪，將這城中另一個藥材大戶擠壓出去了，他們這些小藥鋪更沒有生存空間了。

陳家在南豐縣經營已久，上面又有本家撐腰，和縣令交好，如此做派竟然也無人管制。

日子越發難咯。

江乾等到太陽落山，才出城朝牛角坡走去。

城外五里牛角坡，乃是一處天然山坳，其山體形似牛角，往上戳出，下方與地面接壤的乃是一處坳地，沿著牛角山形成坡度，其中正好有人搭起簡單的草棚。

草棚之中沿路都是占著位置擺攤售賣之人。

江乾將斗笠戴上，披了件外袍，撕扯一塊衣襟蒙上臉，背著藥簍順著山坳處的狹小入口進去。

來往人群不少，多是氣血充盈的武者，穿著一身短打，汗水浸透衣襟。

在草棚中找到一處空地，左右俱是出售靈藥，江乾便在其中坐下，取出藥簍，露出其中的紅玉果。

其中香氣散發出來，紅潤光澤在沿路燈燭下照得明亮。

立刻便吸引了周圍行人的注意。

“小哥，你這紅玉果怎么賣？”

江乾屁股都沒坐熱，馬上便有一精壯武者踏步上前來問。

他頭都沒抬：“十元銖一斤。”

武者打開錢袋看了一眼，手指抓了一把零碎的元銖，沾了口唾沫數了數。

“來一斤的。”

江乾朝邊上一個出售月光草的攤位借了秤。

那攤位的主人是個精瘦的丫頭，看上去十一二歲，應當是給家里長輩守著的。

“哥哥，你這果子看上去好好吃。”

丫頭將秤借給他時，不禁咽了口唾沫，怯生生的道。

江乾笑了一下，抓出幾顆紅玉果給她：“謝謝你的秤，送你嘗嘗味。”

十一二歲的年紀，正處在引氣入體時期，身體還未完全適應元氣，此時不宜接觸五行氣息，唯恐損傷生長根基。

但紅玉果不入品，元氣含量不多，也未聚集五行，嘗嘗味再好不過。

小丫頭歡喜接過來，也回送了江乾一株月光草。

月光草治跌打損傷有效，揉搓汁液，混入其他藥物，能化解肌肉酸痛，適合武者習武使用。

那武者買完便走，江乾繼續等待，不時伸手扇動，趕走來往飛蟲。

期間又有幾名武者散稱了幾斤，將他存貨消去一半。

眼看藥簍中所剩不多，遠處一個武者輕緩邁步走來。

那氣息引起江乾注意。

旁的武者氣血充盈，一步一行間，能感覺到步伐沉重，呼吸綿長，正是燃血階段。

來人帶著一張金面獠牙面具，鼻間抽動，似乎聞到藥香，行至江乾面前。

他身上元氣毫不顯露，不明境界如何。

江乾下意識催動觀物，望見來人伸出的手掌上覆蓋一層金光，宛如蛇鱗一般閃爍。

霎時內心大驚！

竟是金行煉皮，第三境的武者！

此等武者在南豐縣中也不過兩手之數，不是武司主管，便是豪紳家中的座上賓，如何還要來武者私下的暗市買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