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昏昏沉沉中醒來，林德只感覺腦袋里一團漿糊。

“服用的精神感知魔藥沒有過量，冥想次數控制在精神力允許的范圍以內，為何還會如此疲憊？”

按理說，他的感知力、反應敏捷度都要比以前更敏銳，精神力的提升也會讓他的精神更充沛，但現在的情況正好相反。

既沒有察覺到塔科夫口中的女士香水味道，也沒有比他更好的精力。

塔科夫已經離開了宿舍，去往贊恩的魔藥工坊。聽說他已經入門，能夠煉制一些具有常見單一功能的基礎魔藥了。

跌跌撞撞地走進盥洗室，推開窗戶。

雨已經停下來，但天空不見放晴，依舊灰蒙蒙的，推開窗戶的瞬間還能聞到一股腐蝕中略帶酸澀的氣味。

氣味......

香水味......

......

想起昨晚接觸到的符文解析。

符文所承載的概念不單單局限于一些具象化的事物，還能錨定一些抽象概念，比如聲音、旋律、視線以及氣味等等......

如果塔科夫所說的香水味是由符文錨定產生的，那么自己對此沒有察覺也就說得通了！

——《幻想巫師》中超凡者之間的對抗遵循精神力優先的準則，所謂的勢均力敵也要建立在雙方精神力處在同一個量級水平上。而如果對方的精神力高出自己太多，甚至連“敵人”這一存在也無法觀測。

有人在他和贊恩身上施展了巫術......嗎？

會是誰？有什么目的？

林德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法琳娜，與戍衛兵團千絲萬縷的聯系證明她不只是一個旅行商人......

嘆了口氣，林德找來一只燒杯放在水池邊緣，打開煤氣燈，閉上眼。

這次他有一些錨定目標，比如一只簡單勾勒出形狀的燒杯，一個淺藍色的數字“1”。

他沒有發現燈光在他身上匯集，四周逐漸暗淡。

或許源于清晨的疲憊感，這次冥想比起以往稍有不同：

意識空間里多出一束垂直向下的明亮光線，如同流動的液體滴落在空洞的地面，沿著三條線槽向外延伸，又在某個時刻相互連接，形成一個光陣。

符文漂浮在最上方，是一個裝滿液體的燒杯，杯壁上有一個像是貼紙貼上去的藍色數字。

《萬物配方》的卷軸自動鋪開，右下角的“水”進行合成。

林德能感受到意識空間外非常平靜，流水聲中多了一道液體下墜到容器的撞擊聲。

迫不及待地睜開眼，沒有像第一次那樣將水灑得到處都是，林德就知道他成功了。

果然，水池邊緣的燒杯中裝滿了澄澈透明的液體，不含一絲雜質。

“符文果然能夠用來控制物質生成的位置、數量以及溫度！”

興奮中帶著好奇，他將水倒掉，再次進行冥想。

符文解析中還提到陰影代表復制與對立，那么“水”的合成加上陰影符文的刻畫會發生什么？

燒杯，藍色數字“1”，和上次一樣，但這次林德添加了燒杯的陰影，并且對陰影著重刻畫。

腦海中的場面就如同一彎清泉在太陽光照射下形成的粼粼光斑，光斑匯集成一個細小的渦旋，并且在不斷扭曲、放大。

代表《萬物配方》的卷軸沒有像往常那樣鋪開，而是左右翻轉，來到了配方的背面。

背面依然是配方，并且原本在右下角的“水”圖鑒變換到了左下角。

【名稱：水（暗）】

【材制：水分子（暗）】

【作用：生命精華、凈化；飲用可獲得“靈感LV1（神秘）”、“狂想LV1”，降低侵蝕1%】

【合成所需精神力：0.01】

【合成配方（科學）：無】

【合成配方（魔法）：陰影符文（神秘）*1，基礎冥想*1】

合成的選項按鈕也已經轉化為橙紅色。

“合成！合成！！”

此時此刻，林德內心無比震驚，渾身顫抖。

修復bug的時候他拉取過游戲中的道具列表，并不存在所謂“水（暗）”的道具。

這是不屬于游戲的物質，也是超越認知的物質！

林德退出了意識空間，立刻對新合成物的性狀進行觀察。

純凈的黑色液體，如同墨汁一般，粘稠度中等，可以附著在杯壁上。

氣味也區別于普通水，有些泥土芬芳，類似于打碎后的馬鈴薯泥。

味道是微酸......帶些苦澀。

“按照配方描述，飲用這杯......水可以獲得兩個類似技能的屬性，也就是說這東西可以直接飲用......大概。”

林德將這杯黑色液體端詳許久，憋住氣呷了一口，稍稍品嘗，隨后便吞咽下去。

啪。

渾身骨頭都軟了下來，一頭栽倒，手中燒杯也應聲破碎，黑色液體流淌在地面迅速劣化成普通水。

他被強制帶進意識空間。

光線足夠充足，林德第一次將自己的意識空間看清楚。

——這里像是一個幾百年都沒有人來過的地下實驗室，墻體嚴重破損，一道長達數米的裂縫中依稀能看見堆砌墻體使用的碎石片。

光陣左側放著一張原木色澤的書桌，桌上凌亂地擺放著十幾個裝著墨綠色液體的細口瓶，一道黑影赫然坐在那里！

緊張的內心提到了嗓子眼，林德努力操控著自己的意識向前，視線繞過一個個玻璃瓶，他看到一本翻開到一半的書。

但下一刻，帶兜帽的黑袍下，狀如幽靈般的骷髏手指將書頁翻動！

那頁泛黃的紙張上忽然勾勒出一個符文，新鮮的墨汁滴落在桌面，中心光斑醒目。林德看得很清楚，那個符文與自己身后的光陣一模一樣！

忽然感覺到視線一陣飄忽亂晃，閉眼又睜眼恢復了正常。

但意識空間里的景象卻發生了變化。

粗糙的木制長桌周圍放著十三把靠椅，長桌中央鋪開一塊滿是線條的破布，而椅子凌亂的朝向似乎表明這里曾經舉行過一場聚會。

每把靠椅對應長桌的位置，都放著一件器物。

銀杯，天枰，項鏈，晶核，水晶球，十字星，長劍，權杖，書籍......

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場景再次變化。

左側靠后排的靠椅上出現一位女士，繡著血紅薔薇的絲質衣裙外罩了一件帶著兜帽的黑袍，一只手托住半張臉龐，妖艷至極的紅唇勾起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除此之外的部分全都籠罩在陰影之中。

另一只手將桌上項鏈拿起、纏在手腕上，吊墜末端的暗金色弧形在空中搖曳，如同一只睜開的神眼。

“【萬物】希聲，【神秘】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