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總有人要走在前面
- 巫師:我擁有萬物配方
- 余生的魚
- 2140字
- 2025-06-06 16:06:34
咖啡杯上殘留著些許余溫,法琳娜放下杯碟,似乎身心得到了巨大滿足,開始整理茶幾上的紙屑。
林德抿了一口,神情有些古怪——咖啡里多了一股類似蓖麻的味道,他不知道是不是法琳娜加錯了調料,或是存心要整蠱自己;可看著她一本滿足的表情,疑問到了嘴邊又有些猶豫。
“別這樣看著我,說說味道怎么樣?”
她一邊將報紙專欄與信箋交疊,一邊發問。
“很奇怪。嗯......準確地說,不好喝。”
林德咬了咬牙,直言不諱。
“是嗎?我的想法也和你一樣,看來是一次失敗的嘗試。”收拾干凈,她走到客廳內測的轉角書架上拿了一本書,坐回沙發上品鑒起來。
“那你喝完之后還很滿足的樣子?”
林德更不明白了,他確信那不是正常人的反應。
“因為我排除了一個錯誤答案,你不覺得這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嗎?”
法琳娜似乎已經猜到林德會問出這個問題,煞有介事地反問道。
“我想已經有前人總結了正確答案才對,也許就在你看的書中......”林德感覺法琳娜在做一些徒勞無用的嘗試,在鉆牛角尖,明明手里就拿著一本《混合咖啡的一百種美味配方》,卻還是做了一杯不好喝的咖啡。
“唔......哼......”
法琳娜聞言,也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忽然掩住嘴唇斷斷續續地低笑起來。
只見她把書合上,將合頁對準林德所在的方向,示意他看向那里。
有幾個小字,是標標準準的印刷體,上面寫著“作者:一只小夜鶯”。
“......”
林德明白過來,這本書就是她自己寫的——夜鶯偵探事務所,夜鶯商會,小夜鶯報社,一只小夜鶯......
她到底有多喜歡夜鶯!
“探索新的混合咖啡配方一直是我在工作之外最大的樂趣。比如這本書里記錄的一百種配方已經足夠讓我連續三個月都喝到口感不一樣的美味咖啡,但實際上,我沒有記錄在上面,或者沒有分享出來的配方還有很多。”
法琳娜走到落地窗邊,望著昏暗的天空落下充斥著硫化物氣味的雨滴,倒映在雨夜中的目光一片平靜。
“可即便如此,我還是會去嘗試未知的配方,每到一座新城市,我總會收集具有當地特色的材料,這大概也是旅行的趣味之一吧?你說呢?”
林德低下頭,望著杯中黑褐色的咖啡以及殘損的拉花。
他想到一些別的人或事。
他想到使用炸鍋爐這種離譜方法煉制魔藥的贊恩,雖然嘴上說著前人已經在數百年中總結出了完備的經驗筆記,可到頭來,他卻也是離經叛道的那個。
他想到如果沒有符文解析,自己可能還在基礎冥想法的缺陷當中墨守陳規,當然也沒有機會踏上【神秘】命途。
他還想到,自救會為他們自己爭取時間的辦法,以及他們對既定規則做出的反抗。
縱然一切都還很微弱,渺小,可探索未知的種子一旦種下,生根發芽,一切便永不會停歇。
“即便如此,即便嘗試的結果是壞的,你也不會猶豫?我是說,哪怕丟掉性命?”
記憶閃回,他又想起那個滿嘴跑火車卻無比樂觀的塔科夫·斯德維爾,那個怕生忸怩卻喜歡小孩的詩蒂·阿黛爾,那個從死人堆里爬出來卻極有可能已經再次遇害的李恩下士。
殘酷的現實往他頭上潑了一盆冷水,內心受到一陣莫名的刺痛。
他不否認自己一開始那種游戲人間的心態,可經歷了聆音的死亡威脅、聽聞了雷納哥哥的悲慘遭遇,他承認他已經變得謹慎,也畏懼死亡。
——就在中午,他在自救會向眾人闡述自己的計劃,卻從未想過讓自己成為計劃的犧牲者。
“可是,不去嘗試的路途,還能走多遠呢?”
法琳娜將鵝黃色的窗簾拉上,轉身倚靠在窗前,認真地詢問林德:“格蘭特的資源危機讓你們成為了減緩危機的犧牲品,可在那之后呢?人類的命運就能有所改變?”
林德沉默。
格蘭特的混亂不是單方面的,高墻外的巨獸與魔獸,戍邊衛隊的腐朽,戍衛兵團的叛亂,王都與金融都市圣歌尼亞的窮奢極欲,以及和他一樣時代洪流中無能為力的麻木水滴。
現在的平穩也只是浮于表面的平衡,無論做出任何改變,都無法逆轉混亂與傾頹的局勢。
“林德,你是否考慮過,高墻之外除了巨獸與魔獸還有別的什么?別的陸地,別的人類文明,或者只是別的安全屋?難道荒野巨獸數百年的演化過程只造就了它們強大的個體,卻沒有對應的天敵?
“會不會是我們站得不夠高,看得不夠遠?”
林德深吸一口氣,本能地抗拒著那些問題的答案。
但他也是第一次,對法琳娜產生欽佩。
“這個嘗試,很沉重。”
他說話時,帶著些警告意味。
當一切開始的時候,所有人都將共同面對未知的死亡威脅,不管是像她那樣的前行者,還是被動卷入紛爭的旁觀者。
“總有人會付出代價的,林德,這是必然的結果。但也許,付出代價的是敵人,又或者只是我們自己呢?”
她的目光里,浮現出自信,又閃過一絲絕決。
但只是在一秒鐘以后,她就收回了那種可怕的表情,轉而露出一個優雅的笑容。
“林德,如果我現在再次邀請你加入戍衛兵團,你的選擇是什么呢?”
林德已經思考了很多,按了按太陽穴。其實答案呼之欲出,但卻是他認為最艱難的,也是最不愿意接受的。
他苦笑一聲,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我認為比起杰拉德,你更像一位【求知】的學者,法琳娜小姐。”
法琳娜淡淡一笑,搖了搖頭,說:
“杰拉德是名副其實的學者,只不過,他厭惡未知,只一味地接納已知。剛才那些話是戍衛兵團的大導師亞夏先生說的,嚴格意義上說,你和他一樣,都是【神秘】命途的踐行者。”
接納已知,追求未知,么?
比起【神秘】,倒是更像“探索”或者“開拓”之類的詞匯吧?
可惜并不存在那樣的命途。
一瞬間,林德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內心有一股熾熱的火焰熊熊燃起。
他走到落地窗前,與法琳娜肩并肩。
“幫我一個忙,戍衛兵團的戰友,法琳娜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