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暗）的作用里明確寫著“生命精華”與“凈化”，結合施布萊對他“比較特別”的看法，林德隱約想到一些可能性。

特別的并非是他，而是早上喝下的那口如同墨汁一樣的水（暗）。

在盥洗室蘇醒之后已經沒有感覺到明顯的空洞與疲憊感，而這樣的狀態已經持續到了現在。

也就是說水（暗）“生命精華”與“凈化”作用是真實有效的，只不過當時出于謹慎態度，只喝了一口，攝入量不足以徹底祛除體內的聆音。

當然，還有另一個方面的因素。

既然聆音通過水中的旋律傳播，那么即便是由他新合成的水，只要靠近學院的水源，依然會被污染。

不過好在他合成水不需要特別麻煩的原材料，只靠冥想就能合成——幸好有《萬物配方》，不然他就要死在學院里，被木偶人替代了。

這種bug太破壞游戲平衡了，還是留著自己用比較好，嗯嗯。

想到這里，林德起身環視宿舍。

踱步到塔科夫的書桌前，將原木色桌上的唯一一本筆記本合上，裝進公文包，隨即開始快速翻開儲物柜。

里面有幾件破舊的晨禮服，一頂禮帽以及一副手杖。他只是將禮帽拿了出來，順便將別在禮服上的一枚徽章取下，放入口袋——他相信自己總有一天能夠恢復芬格尼爾男爵的身份。

一邊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一邊問：

“繼續待在這里已經沒有意義。法琳娜小姐，有沒有還未受到旋律符文污染的地方？我有些想法需要實踐一下，如果成功，就能祛除學院內部的聆音。”

法琳娜靜靜地看著林德的一舉一動，同時又對于他口中所謂的方法充滿了好奇，如同發現新大陸般興奮。

她思索片刻，微微沉吟：

“沒有受到污染的地方......和我回天鵝公館怎么樣？我在天鵝公館沒有發現任何符文的痕跡。”

天鵝公館......對了！林德眼前一亮，現在天鵝公館是法琳娜的產業，學院不會對一個外人煞費苦心，況且再怎么說那里也是接待監查官的地方，比起學院的宿舍或是獨立公寓，那里應該更安全。

“既然這樣，就去天鵝公館......”

林德提著手提箱，戴上禮帽便要出門。話音未落，卻被法琳娜拉了回來。

“等等，我的馬車在那邊。”

她指了指身后盥洗室的方向。

林德在一瞬間好像明白了什么，神情古怪地挽起衣袖，推開了那扇窗戶......

所幸他的宿舍在二樓，三人鬼鬼祟祟地摸到窗外的花園里，法琳娜和杰拉德身手矯健，只有林德略顯狼狽。

花園角落里停放著一輛馬車，法琳娜和林德鉆進車廂，杰拉德負責駕駛。

“會不會太顯眼了......”

林德微微皺眉，有些擔憂。法琳娜的馬車說不上豪華，但也絕非普通人能夠擁有的。

“放心，我來到最終學院快有一個月了，至今為止暢通無阻。”

法琳娜卻不甚在意，她已經將提燈放在身邊，拿出一本小說閱讀起來。

見她如此自信，林德不再糾纏，轉而問出另外一個問題。

“法琳娜小姐，我想知道你是如何找到我的？又是什么理由讓你選擇與我合作？”

前面幾次交易都是在天鵝公館進行，而自己的行動路線并未向他人透露過，并且他也想不通法琳娜執著于自己的理由。

“《月光冥想法》是我賣給你的，自然能夠找到你的住處。”法琳娜似笑非笑地陳述，手中小說不時翻動，“至于合作的理由，當然是你那些品質高得離譜的精神感知魔藥。”

說話間，她掏出一瓶魔藥在他眼前晃了晃：“超凡者對于這類魔藥的需求量一直很大，因此從伊利耶到丹特麗安的旅途中我也一直在收購魔藥，但還是第一次見到一連近百瓶魔藥的品質都在精良以上，并且每一瓶魔藥的藥效都十分接近。”

林德眼中閃過一絲明悟，原來是批量合成的魔藥品質一模一樣引來了大人物的關注，慶幸的同時也暗自敲響警鐘：這樣大批量的魔藥銷售還是需要做一些差異化處理，這樣才能避免被有心之人盯上。

自己的大部分時間都用在合成魔藥和精神力提升，贊恩交給他的魔藥煉制筆記雖然也有在看，但還未親自嘗試。

等安定下來以后，還是要多接觸魔藥學，擴充自己的配方種類。

“贊恩老師，你再等等！只要今晚的實踐成功，明天就能夠救你了！”

回到天鵝公館，挑選了一間比較安靜的貴賓室，又匆忙找來幾只木桶和一大堆放在雜物庫的試驗器材，林德將法琳娜推出了房間。

“法琳娜小姐，我的試驗過程需要保持安靜。還有很重要的一點，無論這間房間里發生了什么，請千萬不要進來！”

——他滿臉嚴肅地囑咐道。

法琳娜撇了撇嘴，卻并未過多深究。

——誠如杰拉德所說，能夠踏上【神秘】命途的超凡者必定擁有某種秘密。

至于林德——作為一個還沒有成為超凡者便踏上命途的普通人，恐怕渾身上下都是秘密。

她踮起腳尖，借著落地窗前灑下的月光，漫步在走廊。杰拉德一言不發，跟隨在她身后。

快要到達她的房間時，月光被轉角處的墻壁遮掩，只剩下身后兩幅油畫之間一盞泛著橙黃色的煤氣燈。

她停下腳步，整個人沒入陰影之中，說話有些陰冷。

“杰拉德，你之前......想吃了他，對嗎？”

杰拉德也停下腳步，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

“抱歉，小姐。您知道【求知】與【神秘】是相違背的，剛才我沒有控制住‘吞噬’的欲望，是我的責任。”

聞言，法琳娜的神情才稍稍緩和，有些關切地問道：

“侵蝕又加深了？”

“是的，小姐。所有人都會經歷這個過程，但不是所有人都會走到終點。因為您遠比我優秀，所以我衷心建議您不要為了多余的事情付出感情。”

杰拉德一如既往地，像個木頭人，重申他的想法。

“圣歌尼亞已經走到終點了，就算是格蘭特，也快要走到終點了。”

面露譏諷，眼神回歸冰冷，她這樣陳述著。

杰拉德沒有辯駁。

“老爺的征召令發出至今，已經過去十五個月了。小姐，您在戍衛兵團的一舉一動，他很清楚，并且將您的反叛行為評價為‘低級鬧劇’。”

法琳娜推開了房間的門，滿不在乎地露出一個優雅的笑意。

“想要顛覆王權，總有人要付出代價的，杰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