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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宇智波鼬(下)

“那對紅色的眼睛就是寫輪眼吧?”

正吃著面的鼬動作一滯,寫輪眼作為宇智波的標志,雖然在已經(jīng)是忍界人盡皆知的事情,可是當鳴人說出寫輪眼這三個字時,鼬只覺得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畢竟,宇智波一族被擠壓到現(xiàn)在這個程度,某種意義上,面前的鳴人也算是原因之一。

“真是對美麗的眼睛啊。”

聽著鳴人的感嘆,鼬不自覺地捏緊了筷子。

哪怕鳴人看起來還只是個五歲的孩子,可是在和猿飛日斬有過那么一番交流后,再加上見到鳴人時他身上那股超越年齡的成熟,讓鼬下意識地將他當成與自己同等,甚至更成熟的忍者去看待。

這樣一個成熟的孩子,忽然提起寫輪眼,是知道了什么嘛?

鼬心中思緒萬千,但表情依舊很好的掩蓋在冰冷的面具之下。

只是在心中,他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不在乎什么禮貌不禮貌的事,直接走就好了。

用余光打量著人來人往的店面,鼬心里略略放松了些。

這么多,應(yīng)該不算是私自接觸人柱力吧?

就在鼬心中琢磨之時,鳴人的聲音再度傳來。

“我的感知能力還算不錯,能夠感覺的到佐助的眼睛里寄居著很強大的力量,真是不可思議,他明明才五歲誒。”

“我想,他一定接受了很嚴格的訓(xùn)練吧?”

說到這兒,鳴人用余光瞥了一眼鼬的眼睛,接過手打遞過來的拉面,笑著道了聲謝后,拿起筷子繼續(xù)開動。

“從他手背的繭子可以看出,他應(yīng)該是很努力的,努力到有點超越他的年齡了,這真是不可思議。”

拉面發(fā)散出的熱氣里,鳴人的臉明暗不定,縱使是鼬的眼睛也只能看到一對模糊的蔚藍的眸子。

“五歲的孩子能有這般的自控能力。”

鳴人吹了吹拉面,將手中的面條塞進嘴里補充道。

聽著牙齒咀嚼的聲音,鼬忽然有些煩躁。

從一開始,他就搞不清楚鳴人到底想做什么。

未知感會帶來危險,特別是對游走于危險之間的忍者來說,他們對危險雖然有超乎常人的忍耐力,但同樣的,他們也擁有著對危險更敏銳的感知力。

鳴人莫名其妙的行為所帶來的未知感讓鼬罕見的有些不安。

他下定決心,伸手揣入兜里想要掏出錢包立即結(jié)束這場莫名其妙的會晤。

但就在他的手觸及到錢包的瞬間,鳴人的話讓他止住了動作。

“這樣,真是危險啊。”

“危險?”

對于弟弟的關(guān)愛讓鼬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雖然他有著極強的自控能力,但是當事關(guān)佐助時,這份自控能力總是會時控。

哪怕是未來那個閱盡滄海的鼬在聽到佐助與大蛇丸接觸后也會第一時間來到木葉,更何況是現(xiàn)在這個更稚嫩的鼬呢?

在等待了二十三碗拉面后,鳴人終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反應(yīng)。

他端起拉面一口吃完,揉著肚子,露出無比幸福的表情。

“多謝款待了,鼬大哥。”

凡事有一,則必有二。

已經(jīng)接茬過了,鼬心中對鳴人的抗拒少了許多,他輕輕地回了句“沒關(guān)系,這是應(yīng)該做的。”后便定定地看著鳴人。

他很想知道,這個他看不穿,被火影大人認定為天生火影的孩子到底看到什么他未曾看到的東西。

“就是危險啊,你難道不覺得佐助的好勝心強的有些異常了嘛?”

鳴人并沒有賣關(guān)子,將自己觀察到的東西直接說了出來。

聽到這個回答,鼬不免有些失望,他本以為鳴人會說出什么驚人的發(fā)現(xiàn),沒想到說出這么無聊的東西。

想到這兒,鼬的態(tài)度又冷淡了不少,他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謝謝你的告誡。”

“所以你也認為這樣是沒有問題的啊?原來是這樣。”

沒有在理會鳴人奇怪的話,鼬站起身抓住佐助的手對著鳴人鞠了一躬,轉(zhuǎn)身便準備離開。

就在他剛邁出一步的時候,鳴人的聲音再度傳入他的耳中。

“是因為父親嘛?”

人類是很奇怪的生物,哪怕經(jīng)受過再激烈的創(chuàng)傷也能堅強的站起來,任由一層層的肉痂覆蓋掉那些曾經(jīng)慘烈的傷口,便能仿佛一切沒有發(fā)生過一樣繼續(xù)或痛苦或愉悅的走下去。

但總有些時刻,那些結(jié)痂的傷口會再度崩裂,讓那些曾以為被忘記的記憶再度翻轉(zhuǎn)。

“父親?”

聽著這兩個字,莫名其妙的,鼬腳步頓住了。

這個他每天都會說出的稱呼在這個時間段,在鳴人的口中說出,竟有了種奇特的魔力,直插入他心中最隱秘的角落。

“真是奇怪,你愛你的父親嘛?”

魔魘般的聲音再度響起,讓鼬只覺得自己心中的冷靜正在寸寸崩解。

“看來是愛的,因為愛,所以才恨嘛?真是復(fù)雜。”

“你到底在胡言亂語些什么啊!”

鼬驚訝地看著佐助,他剛剛愣神的時機里,佐助竟掙脫了他的手,轉(zhuǎn)過身對著鳴人嚷嚷了起來。

看著佐助憤怒的表情,鳴人笑了笑,反問道:“你很痛苦吧,佐助。”

“明明擁有了一切,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從父親那里奪走絲毫目光。”

“你拼了命的努力,可是所有的光芒在哥哥的掩蓋下都成了理所當然的缺陷。”

“名譽,期望,冷落,這一切讓你過分的成熟,而這份成熟放在一個五歲的孩子身上就只能是痛苦。”

“你很痛苦吧,佐助。”

“夠了!”

鼬的聲音打斷了鳴人接近于蠱惑的低語。

鳴人偏過頭,看著面前這對血紅色的眸子和停滯的空間和被綁住的自己,笑了起來。

“現(xiàn)在可以開誠布公的聊聊嘛?”

看著面前明明被綁住卻依舊微笑的鳴人,鼬心中越發(fā)的不安起來。

“你到底想干什么?”

“回答問題前先幫我一個忙,等會兒替我向佐助道個歉。”

鳴人說著歉意地笑了笑,隨即身子一動,站了起來。

身上的藤蔓隨著他的移動寸寸崩裂,周圍的空間也開始出現(xiàn)裂縫。

一股劇痛隨著鳴人的動作從鼬的眼睛處傳出,他沒忍住捂著眼睛跪了下來。

這是一種語言無法形容的疼痛,就仿佛他的眼睛被無數(shù)刀兵插入不停旋轉(zhuǎn)。

鼬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心中越發(fā)的不可思議。

“這是什么情況。”

突然間,溫暖從頭頂涌出。

所有的痛苦,不管是身體的還是心理的,都在這陽光一樣溫暖的暖流中消融。

“好點了嗎?”

鼬站起身,他部署的幻術(shù)原本陰暗的環(huán)境瞬間變得溫暖。

陽光,微風,還有一望無際的山脈俱被充滿著生機的青色覆蓋。

鼬呼吸著帶著青草氣息的潮濕的空氣,只覺得精神狀態(tài)前所未有的好。

“抱歉,我沒接受過忍術(shù)的訓(xùn)練,動作有些大了。”

順著聲音鼬轉(zhuǎn)過身,卻看到鳴人正坐在一條小溪邊,挽著褲腿赤腳踩著水。

“這里是?”

“你的幻術(shù)空間啊,我不太喜歡那種陰郁的環(huán)境,所以自作主張換了個環(huán)境,你不喜歡嗎?”

看著落在自己肩膀上正斜著頭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小鳥,鼬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我很喜歡,這里,很溫馨。”

“哈哈哈,那就好,所以為什么對父親這么敏感呢?要知道,我可是很羨慕你們這種有父母的人呢。”

這個問題讓鼬沉默了,雖然在幻術(shù)空間里他不會再有現(xiàn)實中的擔憂,但是這個問題,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果然自己也不清楚嘛?”

鳴人笑了笑,并沒有見怪。

他在手邊拿起一塊完美的扁平石頭,站起身對著平靜的水面丟了過去。

看著完美濺起的水花,他撓了撓頭,印象里莊周老師丟的水漂不是這樣的啊。

而鼬靜靜走了過來:“你的發(fā)力方式有問題,應(yīng)該是全身發(fā)力,將手當成鞭子一樣甩出去。”

說罷鼬也撿起一塊石頭,丟了出去。

看著水面上連續(xù)濺起的水花,鳴人驚訝地叫了聲:“斯國一。”

“你打水漂也這么厲害,經(jīng)常練習(xí)嘛?”

“沒有,只打過一次,然后被父親訓(xùn)斥了,認為我不該將精力投放在這些無用的東西身上。”

“訓(xùn)斥?”

“嗯。”

在這方真實的仿佛現(xiàn)實的幻術(shù)空間里,鼬仿佛解脫了所有的枷鎖,整個人無比的輕松。

他撿起一塊石頭再一次用力擲了出去,看著石頭在水面上濺起足足二十多個水花開心的笑了起來。

“我是族長的兒子,從出生開始便肩負著家族的期望。”

“是父親的期望吧?”

鼬愣了愣,點了點頭:“對,父親的期望。”

“所以我不能進行任何與訓(xùn)練無關(guān)的事物。”

“不覺得痛苦嗎?”

鼬搖了搖頭:“沒有,忍者就是要忍耐一切的人。”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的回答,也是你父親告訴你的嗎?”

鼬抿了抿嘴唇,還是點了點頭:“是的。”

“怪不得我說你怎么這么猶豫呢,你很想逃走對嗎?”

“什么?”

“我雖然對村子了解的不多,但是對暗部還是有一定了解的,根據(jù)我的了解,暗部應(yīng)該是沒有宇智波一族,或者說很少有宇智波一族加入的。”

鼬點了點頭:“除了我和止水哥,暗部確實沒有其他的宇智波。”

“你為什么要加入暗部呢?也是你父親的要求?”

鼬猶豫了一下,剛準備開口卻聽到鳴人驚訝的聲音。

“還有村子嘛?真是不可思議。”

“你怎么知道!”

看著鼬不可思議的表情,鳴人笑了笑:“我說過嗎,我的感知能力還算不錯。”

“看來我猜的不錯,你確實想逃走。”

鼬沉默了,沒有回答,似是默認,又似是不知道該怎么說。

“雙面間諜是很痛苦的,就像是墜入無邊的黑暗一樣,讓我們來想一想,你為什么要接受這樣的使命。”

“家族方面很明顯,你是宇智波的族人,有這個義務(wù),那么村子呢?你最開始的想法是什么呢?”

“為了和平。”

“和平?”

“嗯。”

鳴人挑了挑眉:“這倒是個新奇的答案,展開說說。”

“宇智波一族太過危險,會危害村子的和平,我想彌合村子和家族的矛盾,同時在最關(guān)鍵的時刻保護住來之不易的和平……”

“所以你還是想逃走嘛。”

鳴人聳了聳肩,有些無奈的總結(jié)道。

“逃走?”

“宇智波和村子的矛盾我并不清楚,但是看著村子里的人對宇智波的態(tài)度也能猜到點,無非就是權(quán)利的爭斗。”

“宇智波想掌握更多話語權(quán),而村子忌憚著宇智波,又不愿放棄話語權(quán)。”

雖然鳴人沒有經(jīng)歷過這些事,但是他聽孟師傅和親身經(jīng)歷過春秋時代的墨翟師父講過太多國君和士卿大夫之間相互忌憚,相互制衡的故事,還有忍界那許多將軍代大名的歷史。

所以腦子一轉(zhuǎn),鳴人便了解了村子和宇智波之間所謂的矛盾實質(zhì)是指什么。

“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呢?”

“什么?”

“就是,村子和宇智波之間的矛盾其實沒你想的那么復(fù)雜?也不至于危害到和平。”

“什么?”

鳴人攤了攤手,有些無奈:“這不是很顯而易見的事嘛?如果宇智波真的會對村子不利,不會等到現(xiàn)在的。”

“作為擁有著堪稱忍界第一血繼限界寫輪眼的豪族,宇智波一族肯定是有野心的,但是問題是前面幾十年里,這份野心都沒展現(xiàn)出來,這說明了什么?”

“什么?”

“說明實力不夠唄。”

“所以村子和宇智波實際上還保持著某種平衡,在這種平衡下,兩者相互忌憚,又相互依存。”

“村子無法承受失去宇智波的代價,而宇智波也沒有能覆滅村子的能力,這才是兩者相互忌憚卻又持續(xù)至今的原因。”

“所以。”

鳴人踮起腳,拍了拍鼬的肩膀:“你所謂的宇智波會毀了這份和平,如果真的會,就不會等到現(xiàn)在了,這份平衡會持續(xù)到一方擁有壓倒性力量的情況下結(jié)束。”

“而就算真到了那個時候,你又能做什么呢?”

“我。”

“所以別瞎想了,老老實實做任務(wù),別把自己想的太重要,宇智波和村子的和平和你沒關(guān)系的。”

“沒關(guān)系嗎?”

“當然咯,給自己壓力太大會把自己弄崩潰的。”

“你并沒有自己想的那么崇高而偉大,你只是單純想逃避而已,逃避那些強加于你的期待,就像你對弟弟的疼愛,又有多少是源于對自己的彌補呢?”

鳴人看著鼬的眼睛,溫聲說道。

“所以別想太多了,搞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心才可以定下來,太過迷茫就會迷失,迷失的人面對過多的期望是會崩潰的。

你并沒有那么重要,只要做好你自己就夠了。”

鳴人的話讓鼬一下子愣住了。

鼬沉默地看著面前的溪水,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站了起來,撿起一塊石頭,丟向水面。

他的動作無比用力,就像拋去了一身的負累。

鼬定定地看著石頭在空中拋出一個完美的弧線,最終重重落在水里。

這明顯有失水準的發(fā)揮卻讓他由衷地笑了起來。

這是人生第一次,有人告訴他,你的存在沒有任何意義,可是他反而卻覺得很開心。

雖然他還是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但是起碼他不再糾結(jié)。

活在過去的人是抑郁的,活在未來的人是焦慮的。

童年的戰(zhàn)場的陰影如蛇般纏繞著鼬,而預(yù)想中那個悲慘的未來又像是繩子般綁縛著他的脖頸。

這個被宏大敘事捆綁一生,直至精神崩潰的男孩兒,因為命運賜予鳴人的禮物,人生第一次感受到平靜。

這種感覺實在太美好了。

就像第一次走出村子做任務(wù),在樹木間仿佛鳥兒一樣游走,呼吸著林間空氣那般的美好。

想到這兒,鼬偏過頭看向鳴人:“那你有方向嘛?”

“我?”

鳴人指了指自己,笑了笑:“當然有啊。”

“那是什么呢?”

“讓爸爸媽媽活過來。”

“啊?”

鳴人偏過頭看著鼬:“很可笑的目標吧?”

“沒有,很厲害的目標。”

“那么來幫助我吧,來幫助我完成這個看似不可能的任務(wù),作為回報,我也會幫助你,幫助你拯救那個在你設(shè)想中夢魘一樣可怕的未來。”

站在陽光中的鳴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染力,仿佛太陽一般灼燒著鼬心中殘存的猶豫。

鼬看著鳴人,看著他站立于光芒下的身影,重重地點了點頭。

雖然鳴人只有五歲,雖然鳴人甚至還算不上忍者,可是信任這種東西,有時候真的就是這般沒有邏輯,沒有理智。

鼬也說不出原因,但他就是無比切實的感覺到,鳴人會做到自己說出的承諾,包括那個看似不可能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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