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之前還是颶風中的舸艦，那現在直面九尾，鳴人所承受的壓力已經不亞于海嘯。

鋪天蓋地的惡意混雜著磅礴的查克拉如山海倒傾般生生砸向鳴人。

人群的哭喊，死亡來臨前的崩潰。

九尾本就是尾獸中最高傲的存在，再加上被人類當玩物一般玩弄了數十年，他對人類的仇恨已經達到巔峰。

此刻，在鳴人的刺激下，九尾喪失理智，將對六道查克拉的一點顧慮和人柱力死亡的顧忌徹底拋諸腦后，盡情地對著鳴人宣泄這幾十年的不甘和痛苦。

一千年積攢下的磅礴精神力，混雜著無數人類臨死前的哀嚎，以及那仿佛無窮無盡的查克拉，聚積成山海。

在這樣的沖擊下，鳴人感覺到自己堅若磐石的精神開始出現裂縫。

看著身上逐漸散出的光點，鳴人心中不由得有些后悔。

“三思而后行：，利令智昏，老師們明明都教過，為什么還要這么自大了？”

鳴人在心里痛罵著自己，卻沒有半點辦法。

在這樣的壓力下，他現在連站著都已經無比困難，更遑論開口了。

現在的他只能期盼著自己能堅持到九尾宣泄掉怒火的那一刻。

可是，能嗎？

看著愈發模糊的身體，鳴人心中第一次的升起一絲絕望。

后悔和無力強烈地啃食著鳴人的心，越是在精神崩潰的邊緣，這種情緒越是強烈。

人這種生物就是這樣，哪怕知道再多道理，也不如一次教訓。

鳴人這幾年的成長太過順遂，沒有經歷挫折讓他在不知不覺中養成了盲目的自信。

如果能熬過這一關，那么他將迎來新的成長。

但越發模糊的意識告訴鳴人，他已經堅持不住了。

“小鬼！感受到本大爺的厲害了嘛！”

九尾狂暴的聲音適時想起，讓鳴人短暫的恢復了幾分清明。

他艱難的抬起頭，忽然感覺身子一松。

鳴人抬起眼眸，卻只看到一團如太陽般耀眼的金光。

“這是？”

那團金光似乎覺察到鳴人的注意力，向鳴人走近，鳴人看著面前的這張人臉只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抱歉，鳴人，我來遲了。”

聽著這無比溫柔的聲音，鳴人再也無法堅持，身子一軟直直倒在那人懷里。

見到這一幕，這人面色一變，他抱著鳴人，仔細感知了一番方才平靜下來。

下一秒，他微微偏頭，被頭發陰影遮蔽的臉龐失去了往日的溫暖，顯得無比陰狠。

用眼角看著身后的九尾。

“你做的有點過了。”

在鳴人暈過去的瞬間，九尾的理智便回歸了。

他懶洋洋地趴在地上，不屑地翻了翻白眼。

“你又能怎么樣呢？四代目火影，波風水門。”

波風水門的拳頭攥緊，但看著懷里的鳴人還是松開了，將鳴人抱住并沒有回頭。

“你說得對，九尾，我并不能把你怎么樣。”

“不過我向你保證，你一定會后悔的，以一個父親的身份。”

溫善的人發怒起來有一種說不出的威視，更何況是將九尾封印，忍界聞名的波風水門。

雖然被水門這股氣勢嚇得心中有些不安，但九尾卻依舊是一副無所謂的姿態，無聊的趴在地上。

水門也沒再管九尾，溫柔地看了眼懷中的鳴人，打了一個響指，場景瞬間被切換到一片空白的空間之中。

“額，好痛。”

不知過了多久，鳴人才在后腦撕裂般的劇痛中蘇醒。

他揉著后腦勺，看著這片空白的空間，心中無比迷茫。

“這是哪里？”

“喲，鳴人，你醒了。”

鳴人循著聲音看去，熟悉的金色闖入眼中，他看著這個穿著火影御神袍的溫柔青年，心中更疑惑了。

“你是誰？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波風水門聽到鳴人的話笑的更溫柔了。

“抱歉，忘了自我介紹了。”

說罷他轉過身側著頭看向鳴人，雙手比出大拇指，一上一下的指著御神袍背后的文字。

“我乃木葉村第四代火影，波風水門，參上。”

“至于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

水門頓了頓，一雙蔚藍色的眼睛微微彎曲，迸發出比之前強了無數倍的溫柔。

“因為你的名字是我給你取得，你是我的小家伙，鳴人。”

“小家伙？”

“鳴人，你是我的兒子。”

突如其來的消息讓鳴人遠超常人的精神也一下子有些措手不及。

他呆愣地看著水門：“我是你的兒子，你是我的爸爸？”

水門頭微微低下，臉上劃過濃郁的愧疚。

“哈哈哈哈哈哈。”

鳴人突然的笑容將水門驚起，但看著鳴人臉頰上不斷劃下的淚水，原本一肚子的話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看著不知是悲傷還是喜悅的鳴人，水門咬了咬牙還是接著說了下去，他的時間不多，沒有浪費的余地。

“三代目看起來什么都沒有跟你說過，也是，你體內封印著九尾，關于尾獸的信息總想盡力掩蓋掉，而且……”

波風水門眉頭一皺，雖然他也想不通猿飛日斬的目的，但為了自己的孩子，他還是編出了一個理由。

“如果被人知道你是我的兒子，那么……”

“噗。”

重物入懷的聲音打斷了水門的滔滔不絕，他看著懷中哭成花臉貓的鳴人，這個一向剛厲果決的杰出忍者竟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爸爸，我好想你和媽媽啊。”

“我真的好難過，除了猿飛爺爺，似乎所有人都在討厭我。”

“好像從始至終我都是一個人，都只能是一個人。”

“鳴人……”

水門的眼眸低垂，溫柔的將手搭在鳴人金色的頭發上。

“但是但是，我很聽話的！”

“爸爸，你知道嗎？我剛幾個月大就已經會走路了，現在我也把忍界大多數書都看了一遍！而且而且，我還能跑的很快，很快很快，比任何人都快！”

“鳴人……”

水門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鳴人的聲音，溫柔地撫摸著他的頭。

“爸爸。”

“我在。”

“我很想你和媽媽。”

聽到這話水門的眼睛低的更深了，他揉著鳴人那頭與他一樣顏色的金發，卻只能說出一句。

“抱歉。”

“沒關系的，爸爸。”

“爸爸，你知道嗎？”

“嗯？”

“今天是錦鯉節，每年這個時候，猿飛爺爺都會給我帶來禮物，但是今年我收到了有生以來最棒的禮物！”

強烈的愧疚讓水門幾乎說不出話，他只能這樣輕輕撫摸著鳴人的金發。

而在父親的懷抱中，本就已經心神俱疲的鳴人漸漸閉上眼睛。

看著躺在自己懷里睡的無比香甜的鳴人和自己逐漸消散的身體。

在這點查克拉停留的最后時刻，水門終于還是開口了。

“錦鯉節快樂，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