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找到突破口，當即去問林秀婉，

林秀婉雖然是文化宮的工作人員，但打聽消息也要一點時間，

最快也要一天才能打聽到。

新的一周，

新的升旗儀式，

李安一早上都有些神游，

早自習的時候心不在焉，被黃玉梅捕捉在眼睛里，

吃早飯的時候她問李安：“你一早上開始就魂不守舍的？舞廳的事情就這么重要？”

“倒也沒有那么重要。”

李安收到李小林的信了，改一下部分內容就可以發行《活著》的單行銷售，

出版社的獨家合同和版稅合同都是一并寄過來的，

獨家期是十年，十年之中它們買斷了國內外出版的權力，

版稅在基準之上，每賣出一本書，他都有錢拿，

所以其實他不缺錢，

開不開舞廳，心真的無所謂。

但是，內地城市的歷史局限性太大了，

相比于廣東、福建等沿海地區，

內陸的訊息，經濟和政策條件都是全面落后的，

資源輻射型建設，比如礦產，煤石油等，他們這里沒有，

交通輻射型建設，比如鐵，煤等資源運輸發達的條件，他們也沒有，

長遠來看，不管是吃重工建設的紅利，還是吃改革開放的政策紅利，

他們這些小縣城相比于沿海地區，其實是落后十年不止的。

當然，這些沿海省份轉移支付的金錢，很多用于內陸建設，

可這是中央統一進行分配的，

這些是客觀存在的事實，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由此，

其他的省份，反而變成了他們出鄉打拼人的“精神故鄉”，

盡管，有奶便是娘，

生母，繼母區別不是很大，

但李安心里不是滋味兒，

他上輩子也是從打工開始，摸爬滾打創業，最終也沒有回到家里，

這輩子，如果自己的家鄉都不建設好，誰能想念自己的家鄉呢？

可每次回家的鄉愁，又是那么短暫脆弱......

“那你準備放棄了？我估計他們的手續走的差不多了，我大伯肯定早就辦好執照了。不過，開不了舞廳開個歌廳怎么樣？”

“那也是擦邊，舞廳和歌廳本來就是一體的。”李安否決了，“他可以先開，我可以等，但誰說后來者不可以居上？”

其實不用著急，

沒過多久，這個半強制性的規定就會放開了，

到時候他什么都準備好去開業，一樣可以搶個風頭。

“所以你還是讓陳竹開第一家舞廳？我以為會有精彩激烈的商戰呢。”黃玉梅最近在看瓊瑤阿姨，“反正你別一天到晚憂心忡忡地就好，我是很擔心你的。”

“說不定也是我先呢，我也在準備申報材料。”李安說道，“我是本地人，本地戶口，說不定能先辦下來。”

“你還是知名作家。”黃玉梅說道，“行了，你別不開心就好。”

女孩的心思有時候很單純，

她覺得重要的事情，才會來問你到底重不重要，

她心里其實想李安能開第一家舞廳。

......

晚上回家之后，李安去問了林秀婉一趟，

“內部消息，他們的執照的確辦下來了，但最近好像又松又緊的，文化局打掉了很多私人的錄像廳，但電影院人都多了。據說這個舞廳的審核過得特別快，治安的審核估計已經過了，執照發的也特別快，就是資金，圖紙沒有到位，房建那邊審核沒有通過，最近才通過。”

按理說，審核通過不會太快，

因為舞廳畢竟是資本主義世界傳過來的，

現在看來，白水縣風氣還是很開放的.......

稍微一聯想，或許就是下面的市縣有了自主決斷的權力。

“是啊，人家又不傻，沒有執照往里面投錢。”李安笑了笑，“林姨，您的意思是我其實也能干。”

“能干！”林秀婉說道，“反正你準備好資料，我幫你提交就是，審核不難。”

她這么一說，基本是十拿九穩了，

有些事情，不點透關節，很難，都好像是在門外徘徊，

只要其中一兩個關節打透，那就不難了。

“那就謝謝林姨了。”

“沒事，都是一家人。”

她聲音很輕，李安聽的很清楚，輕輕的“是。”了一句。

........

四天后，周六，

陳竹來到白水縣，又專門約見了李安，

他是個身高不矮的精瘦男人，帶著金絲邊的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

就是眼睛不大，笑起來像是瞇著一樣。

李安做東請客，請他在龍鳳酒樓搓了一頓，

這里也是一個比較高檔的私人酒樓了，

酒足飯飽之后，李安告訴他：“我也要開舞廳了。”

陳竹表示不信，

隨后李安帶著他，走到丁字街北向臨東西向大街的三間民房前面，

這里的房子還未爆破拆遷，但已經是他的資產了，

陳竹站在他旁邊：“小伙子，這里的地理位置也太好了，該不會批準你做舞廳吧。”

如今的劃撥土地性質是嚴格固定的，未經批準不得轉讓買賣，

更不可能隨意變更使用性質了。

這種臨街的房子，不是有關部分劃定的商業區域，不可能轉做商業用途，

比如隆興街，劃在珍珠市場一塊，就是可以商用的區域。

如今政策規定，民用住宅地和商業用地是有明確劃分的，

現在這些民宅，不在有關部門劃分的區域內，不可以直接商用。

民宅自己做點小生意，早上賣點早點，或者開個雜貨鋪，只要經過個體戶的審核，那是可以的，

李安又不是什么手眼通天的主，怎么可能隨便把這里劃歸商用。

“你這是急得跳墻了，小兄弟，這個地方怎么可能讓你開舞廳呢，正對著大街，要是能商用，這是黃金門面啊。”

“未來的事情，誰說的好呢？”李安笑了笑，“拋開別的不談，這里是個好位置吧？”

“好位置啦，不開舞廳，開個飯館，開個market都是財源廣進的啦。”陳竹說道，“我很看好你，咱們可以再聊聊合作嘛，這里的門面你都能買下來，將來活該你發財的咯。”

“不需要了，合作的條件太苛刻，我不滿意。合作的條件對我傾斜太多，你不會開心，就現在這樣子，是很好的，咱們打打擂臺咯。”李安笑著說道，“你有黃伯父，本金比我多的多，我也能有一點內部消息，咱們還算是勢均力敵。”

陳竹瞇著眼睛：“行了行了，英雄出少年吶！屆時我們舞廳開業，希望你能去捧場。”

“大概什么時候？”

“應該是你們放暑假的時候了。”陳竹說道，“我們買的東西太高檔了，先硬裝再軟裝，水電之類的都要搞到位的，一點差錯都不能出的，差之毫厘，謬以千里的。”

李安笑了笑：“行，那我就爭取年關開業。”

“小朋友，祝你成功。”

陳竹伸出手來，

李安和他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