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蘇和秦陽一起跟著百夫長，來到了距離歡喜宗山門不遠處的營地。

營地扎在一片開闊的山坳里，帆布帳篷連綿鋪開，甲胄碰撞聲與操練的呼喝聲交織，卻透著森嚴的秩序。

百夫長領著兩人穿過營地，在最中央的那頂大帳前停下，掀簾時低聲道：

“將軍，太玄仙府的兩位修士到了。”

“請進來吧。”

帳內光線柔和，香爐里燃著清雅的檀香。

主位上坐著個少年，聽見動靜抬眼看來。

那一瞬間，秦陽都愣了愣。

少年約莫十六七歲年紀，膚色是冷玉般的白，眉眼秀得像畫出來的，眼尾微微下垂，帶著點天然的溫順。

鼻梁挺直，唇瓣是淡淡的粉，若是換上女裝，怕是比多數女子還要嬌艷。

他穿著銀白色的軟甲，沒束發，烏發用根玉簪松松挽著，幾縷發絲垂在頰邊，更添了幾分雌雄莫辨的美。

“兩位請坐。”

少年開口，聲音溫軟的更像是女子了。

若閉著眼聽，絕難想到是出自一位領兵的將軍之口。

林蘇落座時，美眸中的紫色魔光一閃而逝。

定命魔眼悄然運轉，少年身上的氣運瞬間在她眼前炸開。

天命加身。

破軍星臨。

九命之主。

自秦陽之后，這是林蘇第二次見到擁有三種力量的人。

這般命格，這般修為，偏生長了副柔美人相，說話還如此溫軟。

林蘇垂下眼簾，掩去眸底的詫異。

破軍星臨，九命之主，這兩個命格又會代表了什么？

“在下燕子歸。”

少年親自給兩人倒了茶，動作輕柔。

“太玄仙府的高徒遠道而來，真是讓這營地蓬蓽生輝。”

他目光落在林蘇遞過去的玉牌上，只掃了一眼便收回，笑容溫和：

“有勞兩位相助，歡喜宗勾結日冕帝國一事棘手得很，多個人手總是好的。”

秦陽握著茶杯的手緊了緊。

他能感覺到燕子歸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掠過時，帶著種漫不經心的審視。

那眼神并非惡意，卻像在看兩件無關緊要的器物。

顯然沒把他這個筑基放在眼里。

林蘇指尖劃過茶杯邊緣，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

這位少年將軍的熱情里，藏著毫不掩飾的輕視。

太玄仙府的令牌是真的，這是他禮遇的借口。

而他們區區兩個筑基，在金丹初期的“九命之主”眼里，恐怕連構成威脅的資格都沒有。

“將軍客氣了。”林蘇語氣平淡，“我輩修士，路見不平自然要出手相助。”

燕子歸笑得更柔和了，烏發垂在頰邊，襯得那張臉愈發秀美：

“晚飯已備下，兩位一路辛苦，先歇息片刻？等入夜，咱們再議攻打山門的事。”

他說話時眼波流轉，明明是商討戰事，卻像在與人閑話家常。

“也好。”

林蘇順口答應了下來。

隨后幾人在一起吃了頓便飯，都是將士們在附近狩獵到的野獸，再加上一點佐料，倒也算得上可口。

此時，帳內的矮桌上擺著幾樣簡單的菜肴：

烤得焦黃的野豬肉，清燉的山雞湯，還有一碟涼拌野菜。

都是將士們在附近山林里獵來的，只用簡單的鹽和姜片調味，卻透著股原始的鮮香。

燕子歸執筷的姿勢都透著秀氣，指尖白皙，捏著竹筷輕輕夾起一塊肉，細嚼慢咽。

他說話時嘴角總帶著淺淡的笑意，聲音溫軟：

“山里沒什么好東西，委屈兩位了。”

林蘇吃得不多，只偶爾夾兩筷子野菜。

秦陽倒是胃口不錯，野豬肉嚼得很香。

席間，燕子歸拿出一壇烈酒，給兩人各倒了一杯，酒液清冽，帶著股烈氣。

“嘗嘗？這是軍中自釀的燒刀子，暖身子。”

燕子歸舉杯，袖口滑落，露出皓腕上一道淺淺的疤痕，像是舊傷。

林蘇淺啜一口，酒液入喉火辣辣的。

她放下酒杯，看向燕子歸：

“將軍打算何時攻打歡喜宗？可有具體計劃？”

燕子歸笑了笑，烏發垂在頰邊，襯得眉眼愈發柔和：

“計劃？談不上。”

他用帕子擦了擦唇角。

“明日一早，直接從正門打進去便是。

歡喜宗的護山大陣雖是有些門道，但比起我曾攻破的那些城池要塞，差得遠了。”

語氣輕描淡寫，像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金丹修士的底氣，在他身上顯露無遺。

林蘇指尖微頓，抬眼時恰好對上燕子歸的目光。

那雙看似溫順的眼睛里，仿佛藏著破軍星的銳光。

他根本沒把歡喜宗放在眼里。

破軍星臨，莫非指的就是攻無不克？

“將軍。”

林蘇忽然開口，語氣平靜。

“歡喜宗內情況復雜，或許藏有暗哨或陷阱。

不如讓我與秦陽先去探探路？我們修為雖淺，但身法還算靈活。

若能摸清護山大陣的薄弱處，或是找到內應，明日里應外合，勝算更大。”

秦陽抬眼看她，有些疑惑。

來時可沒說過要探路。

但他沒多問，林蘇要做什么必然有她的道理，就算沒有，在他這里也是有。

秦陽只默默點頭附和：

“林蘇說得對，我們去更合適。”

燕子歸執杯的手停在半空，秀眉微挑，像是覺得有趣。

他打量著林蘇，又掃過秦陽，眼底的輕視藏得極深：

“哦？兩位愿意幫忙？”

“份內之事。”林蘇迎上他的目光，語氣平淡。

燕子歸笑出聲，聲音軟得像棉花：

“也好。那就有勞兩位了。”

他沒追問他們為何主動請纓。

畢竟在他看來，兩個筑基修士再折騰，也掀不起什么風浪。

太玄仙府的人想表現，就讓他們去試試，正好也能看看歡喜宗的反應。

“多謝將軍應允。”林蘇頷首。

她低頭抿酒時，眼底閃過一絲冷光。

正面強攻？

護山大陣一破，被鎮壓在陣眼下方的江雪媚必死無疑。

她必須趕在明日之前找到江雪媚，要么將她救出，要么……

至少保住她的性命。

秦陽看著林蘇，雖不知她突然提議探路的緣由，卻隱約覺得她另有打算。

他沒多問，只默默喝了口酒，心里打定主意，待會兒跟緊她便是。

燕子歸還在溫聲說著軍中的趣事，語氣柔和，可林蘇聽著，卻只覺得那聲音里藏著破軍星的殺伐氣。

九命之主，又會是什么意思？

九命……這方天地間有九位天命加身？

而燕子歸就是九人之中最強的存在？

林蘇想著，耳邊已經聽不到燕子歸的聲音了，只是盯著他那張美的像是女子一般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