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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扭曲的靈魂

摩爾靜靜站在原地,等候著鄧恩的回應。

鄧恩聳聳肩:“抱歉,摩爾先生,我還有事要做。”

說完鄧恩轉身就走。

可沒走兩步他又站住,回頭一看,摩爾還是站在他身后,不多不少、就2步的距離。

心中一陣膩煩,鄧恩繼續上路,但不管怎么走,摩爾就始終墜在隊伍之后,保持著恒定的距離。

鄧恩還沒說話,伊芙先沉不住氣了:“摩爾先生,難道您就沒正事要做嗎?”

摩爾保持著平靜的微笑:“我現在在做的,就是隊長交給我的正事。”

這態度非常清晰,只要鄧恩不吐口,他就會一直跟下去。

“摩爾先生,你還真是執著。”鄧恩搖頭嘆了口氣:“我知道了,請帶我過去吧。”

摩爾嘴角揚起,露出了一絲發自內心的笑容:“那請您跟我來。”

鄧恩跟著摩爾離開。

余下四人一馬間的氣氛便有些沉悶,科比拉擔憂地低聲道:“他們不會對隊長做些什么吧?”

“不會的。”伊芙搖搖頭:“修斯只要一天還在意他副會長的身份,就不會在明面上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這確實,不過我擔心的不是這一點。”薩卡不安地搖晃著尾巴:“剛剛當著咱們的面,談的是公事,現在叫鄧恩過去,談的應該就是私事了。”

“鄧恩這人什么都好,但就是太重情義,我怕他被修斯捏住什么痛處……”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們能夠聚集在鄧恩身邊,就是因為鄧恩足夠講情義,從來不會把利益放在首位,這是他們小隊凝聚力的核心。

而更現實的問題是,一旦鄧恩卷入了麻煩,他們可能冷眼旁觀嗎?

完全不可能。

“我覺得,之前修斯沒有完全說實話,這家伙的心思就像是深淵一樣怕人。”弗格手指無意識地亂動著:“他自己是公會認定的4級重裝戰士,已經是羅格鎮的最強者。”

“即便刨去他,‘獵命人’摩爾,3級的飛刀客;‘灰眸’加加里,2級的海之魔女;‘金手指’卡彭,2級的游蕩者;最近才加入他們小隊的‘鐵門’費溫則是1級的長武大師。”

“這些人加在一起,也是羅格鎮少有的超一線小隊了,怎么可能因為普通的海生怪物作亂就束手束腳,他們留在這里,一定還有別的目的。”

這番話提醒了伊芙:“的確很不對勁,我這就寫封信把這些告訴我爺爺。”

……

另一邊,鄧恩已經見到了修斯。

但讓鄧恩感到意外的是,見面的地點并非城堡,而是位于海潮堡西北方城墻跟下的一座小屋。

小屋內的裝飾簡單、也沒有什么多余的家具,窗戶都已經被牢牢封死,關上門后本該讓人覺得煩悶,但鄧恩卻能敏銳察覺到細微的空氣流動。

顯然,這間屋子有一條與外界聯通的暗門。

“鄧恩老弟,很高興你能來。”坐在桌邊的修斯指了指座位:“請坐吧。”

來都已經來了,這時候再強裝什么硬氣毫無意義,鄧恩也就坐在了他的對面,準備聽一聽修斯到底要說什么。

可修斯的第一句話就讓鄧恩皺起了眉:“岡瑟老師……他還好嗎?”

“你說呢?”鄧恩沒忍住自己的脾氣:“如果換成是你,現在重傷,你的女人帶著你的錢跑了,你的隊員、你的學生立即拋下你另起爐灶,你會好嗎?”

修斯嘆了口氣:“很多事,你不是當事人,你不會明白的,當初我那么做,也有自己的理由。”

“你當然有理由。”鄧恩毫不留情:“利益、財富、地位,總有你說得過去的道理,所謂什么人情啊、關系啊,全都不放在你的眼里。”

“我沒有譴責你的意思,真的,我覺得一個人基于自己的利益、在理性思考后做出的抉擇是不該被人批評的。”

“可是你不能一邊算計利益,卻又要在我面前裝出一副情深義重的模樣。”

“就像是紅公館里的女人,表演深情可以,可要是自己都當真了,那不就太下賤了嗎?”

修斯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額頭上的義眼滴溜溜亂轉,浸出了一層冷汗,末了苦笑一聲:“真是一張好嘴啊,有一個瞬間,我都以為坐在我面前的是岡瑟老師本人。”

“看來你和岡瑟老師一樣,都很看重人情?”

鄧恩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就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而已,至于我是什么樣的人,你覺得什么樣、就是什么樣吧。”

修斯又被噎了一下,頓了頓才道:“我現在有點后悔,當初讓你們接手燼夜葬魂了。”

“如果我沒有那么做,伊文也不會死,咱們兩個的關系,也不會僵到現在這個份上。”

“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對,岡瑟老師變成現在這樣,也有我的責任,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

“但我現在,真的需要你幫忙。”

鄧恩依舊冷眼看著他。

修斯并不氣餒:“你重視人情,我重視利益,咱們兩個路子不同,但可以合作。”

“比如,我可以不去追究綠藻領連環殺人案的真兇,我想一旦真相曝光,你也會覺得很頭痛吧?”

鄧恩聞言一聲冷笑:“是嗎,我怎么不知道呢?”

修斯以為鄧恩是在強裝,于是繼續道:“我雖然不了解真相,但在你處理了綠藻領事務后,真正受益的就只有一個人,而這個人也是你想保護的。”

“我不希望他受到什么威脅,你覺得呢?”

鄧恩嘴角的冷笑沒有絲毫收斂:“我不這么認為。”

鄧恩清楚,修斯說的是巴森,從最后的結果上看,巴森的確是收益最大的那個,他成功繼承了哈金斯家族的領地,成為了新一任騎士。

而鄧恩當時也的確幫著巴森把他做下連環殺人案的事實掩蓋了下去。

可放過巴森,并不意味著鄧恩就要把巴森綁在自己的褲腰帶上。

要不是因為感受到了貝爾班自殺時的無奈,鄧恩怎么可能放過巴森那種人?

所以之后要是有人重新翻出這件案子、或者死者家屬去找班森復仇,鄧恩都不會插手、更不會在意。

現在修斯用這件事來作為威脅,就顯得頗為可笑了。

看鄧恩的表情不似作偽,修斯的臉色陰沉了些:“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你,不過你不在意綠藻領,還不在意你的隊員們嗎?”

“噓!”鄧恩豎起中指放在嘴前:“修斯副會長,這句話可不能亂說。”

“萬一、我是說萬一,我的隊員或者他的家里人出了什么事,那么到時候我可都會第一時間懷疑你。”

“當然,我的懷疑在你看來也許不算什么,但布蘭登神父,可不會愿意看到他的孫女深陷在陰謀構成的危險中。”

修斯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也許在個人實力層面,布蘭登神父不見得就強過了他,但在社會地位層面,布蘭登神父顯然比他強大得多。

這對于一心想要成為公會會長的修斯來說,是不能不顧忌的一點。

他之所以要請鄧恩私下前來見面,就是為了避開伊芙,最大限度消弭布蘭登神父的影響力。

但現在看來,鄧恩顯然是有信心能把自己和伊芙綁定在一起。

布蘭登到底看上鄧恩什么了?為什么會把自己平時最疼愛的孫女都塞進鄧恩的小隊?

“修斯先生還有什么事嗎?”鄧恩活動著自己的肩膀:“如果沒有的話,那我就先走了,之后還有任務要做呢。”

修斯咬了咬牙,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他單膝跪地,咬緊牙關:“鄧恩先生,這件事情,請你務必幫忙!”

這一幕完全出乎了鄧恩的預料。

初次見面時,修斯是多么的沉穩自如?那種大佬獨有的淡定氣度讓鄧恩現在都有些欽佩。

但現在,他竟然不惜向鄧恩下跪!

心中當然有那么點暗爽,但更多的還是警惕。

這是比之前任何言語都來得更加直白的威脅,這種實力、地位的人放到如此的低身段,若鄧恩還是不答應,那么誰知道惱羞成怒的修斯會做出什么樣的事情來?

“修斯副會長,不用這樣。”鄧恩趕緊避讓開:“有什么事請你直說,如果我能辦到,我會盡力的。”

“一定能辦到!”修斯直起腰來,好像之前下跪的不是他一樣:“我希望你能帶領你的小隊,前往海潮地窟、探查異變的源頭!”

“好啊,沒問題。”鄧恩立即答應了下來。

不過他也已經做好了準備,出了這個門,就讓伊芙聯系布蘭登、讓布蘭登親自過來接人。

開玩笑!

你修斯這個身份、地位和實力暫且不說,小隊的實力有多強也不說,單說海潮地窟就聚集了數百名冒險者,他們都做不到的事,讓我們小隊去做?

挑戰高難度目標的確很有成就感,但鄧恩可不會拿自己命去賭,畢竟這里可不是游戲世界,沒有無限次的復活和讀檔。

修斯的心思深沉,頓時看出了鄧恩并不是真心實意答應,于是繼續道:“鄧恩,我知道你有疑惑,但這些都是有原因的。”

“你知道羅格鎮公會,有多少在冊的冒險者嗎?”

鄧恩猜道:“大概有個幾千人?”

修斯道:“我這次來之前,在冊小隊1766支,在冊冒險者7684人,其中F級小隊4支,E級小隊1583支,D級小隊176支,C級小隊、包括我們在內一共3支。”

“在所有D級小隊中,有職業者的一共有83支,C級小隊更是全員職業者。”

“但這一次,海潮地窟的情況如此嚴重,受征召而來的冒險者小隊卻有9成多都是E級小隊,包括你們在內只有6支D級小隊,所有這些冒險者中,一個職業者都沒有!”

“而偏偏,海潮地窟的事情,還是由會長指名、讓我來負責的。”

說到這里,修斯也完全放開了顧忌:“實話和你說了,我和哈利男爵之間出現了一些矛盾,他現在和會長大人站在一邊,所以賽奇騎士才會為難我。”

“他們就等著海潮地窟這邊糜爛到無法收拾的地步,然后由會長‘主持大局’,調集真正的精銳過來,這樣一來,我自然沒辦法更進一步、甚至可能連副會長的職位都保不住。”

“但我不想這樣!”

“所以,我希望你們小隊能夠深入海潮地窟,只要能拿到確切的線索、我的人就能有目的的出手,把事情解決掉!”

“到時候,我就有可能晉升為會長!”

“相信我,在報酬方面,我絕對不會吝嗇,就算是看在布蘭登神父的面子上,我也不會在這方面欺騙你。”

“可我還是不明白。”鄧恩不解地看著修斯:“你是4級的重裝戰士,這些年應該也攢下了不少錢,無論是去更大的地方追求更高的地位、還是現在就退休找個地方安穩度日,都是一種很好的選擇。”

“這個羅格鎮公會的會長,你就非當不可嗎?”

修斯用力點頭:“非當不可!”

“你只知道我叫‘三眼’修斯,但你知道我的全名是什么嗎?”

“修斯·馮·利沃爾。”

鄧恩略有驚訝地抬起了眉頭。

在這個世界,只有貴族才有資格擁有姓氏,而中間名更是象征了其貴族的級別。

比如哈利男爵,他的中間名“唐”,就代表著男爵的地位。

“馮”這個中間名,似乎是……伯爵家族專有?

修斯繼續道:“31年前,我只有6歲;那年里爾城的‘血月之夜’,有87個家族牽扯其中,利沃爾正是其中之一。”

“我到現在還記得,公國和教會的聯合執法隊是怎么沖進了我們家族的莊園、將一切他們看得到的東西貼上封條,再把我們驅逐出門、宣布我們從此不再是貴族,只是一介平民。”

“你能想象嗎?”修斯臉上露出一絲病態的笑容:“從小過著優渥生活的我、還有我的母親被掃地出門,錢對于我們來說曾經只是一個數字,那時卻變成了求而不得的珍寶!”

“那些曾經巴結過我們的下級貴族和官僚、商人,躲避我們就像是躲避瘟疫一樣。”

“我們餓著肚子,賣掉了身上能賣掉的一切,到最后卻連一塊黑面包都買不到。”

“我那出身名門的母親,不得不將自己賣入最下賤的寮館,我在門邊負責端茶倒水,因為我們甚至付不起哪怕一個小屋的房租!”

“后來,她染了病、沒有錢醫治,被人扔出來,最后死在了橋洞下。”

“死前,她抱著我、摸著我的頭。”

“但我掙扎開了,因為我討厭骯臟,我厭惡一切污垢,我母親死前臭得就像是一條爛咸魚!”

“她介意了嗎?也許吧。但她最后還是告訴我,要好好活著,重振利沃爾家族的榮光。”

說到這里,修斯的呼吸已經粗得無以復加,額頭上的義眼又開始滴溜溜亂轉。

啪!

猛地一巴掌拍在義眼上,修斯面帶猙獰:“但在里爾城我實在是活不下去了,所以我跳上了一輛馬車、來到了羅格鎮,開始了我的謀生之路。”

“我不喜歡戰斗、不喜歡探索、不喜歡冒險,我討厭沼澤里的爛泥粘在我靴子上的觸感,我討厭鮮血噴在我臉上的腥臭和黏膩,我討厭那些冒險者泛黃牙齒中散發出的口臭!”

“我甚至忍著厭惡為自己裝上了這枚丑陋的義眼,就只是因為它能幫我破解一些基礎的陷阱和幻象!”

“這一切,都是為了當上冒險者公會的會長。”

“一旦成為分會會長,我就有資格通過公會內部渠道買到一塊領地、同時買到一個合適的爵位。”

“我生來就是貴族,我死時一定也要是個貴族!”

鄧恩面色復雜,透過修斯的皮囊,他仿佛看到了一個瘋狂而扭曲的靈魂,這靈魂早已偏執到了無法改變。

“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鄧恩平靜地道:“但,我要你提前支付一部分報酬。”

修斯的神色也恢復了平靜:“我還以為你是個很感性的人,不會在這種時候和我談利益。”

鄧恩搖了搖頭:“你的遭遇的確很悲慘,但世界上有太多人比你的境遇悲慘一萬倍。”

“如果你是我的朋友,就算不說這些,我也會幫你的忙,可惜,你不是。”

修斯無力一笑:“好吧,你要什么?”

鄧恩目光游移、落在了修斯腰間:

“你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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