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文不可置信地看著鄧恩手中的東西。
那散發(fā)著神圣光芒的紋章,是無法作假的,在公國、甚至是整個大陸,也不會有人膽敢冒充教會的使者。
可既然是這樣,他早拿出來不就好了,為什么非要逼著和我們動手呢?
難道鄧恩對之前的事還是懷恨在心,這次就是想看我們出丑?
“鄧恩,大家都是冒險者,雖然之前我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但你也因此撈到了一個D級小隊啊!”伊文咬牙切齒地道:“你至于如此懷恨在心,趁機(jī)公報私仇嗎?”
“公報私仇?你?”鄧恩眼皮夾了他一下,嗤笑道:“你還不配。”
說著,他轉(zhuǎn)向包圍上來的男爵私兵:“我不管你們中誰是領(lǐng)頭的,現(xiàn)在出個人去找呂克,讓他出來見我!”
其中一個胸口戴著紋章的私兵上前一步:“這位先生,呂克管家是代表男爵大人來的……”
“我叫鄧恩。”鄧恩打斷了那士兵的話:“你叫什么名字?”
“……高爾。”
“好,高爾,我現(xiàn)在問你,你覺得,男爵要比教會更加尊貴嗎?”
高爾冷汗直流。
如果鄧恩問的是男爵和神父,那么他作為男爵大人的私兵當(dāng)然可以站在男爵一方。
但現(xiàn)在鄧恩把男爵放在天平一端,另一端卻放上了教會,這就讓高爾有些無可奈何了。
“我此次是代表教會而來。”鄧恩道:“如果你不想讓男爵大人遭受無端的非議,最好現(xiàn)在、立刻、馬上去把呂克給我叫過來!”
“我只等5分鐘,5分鐘后呂克還不出來,我就要認(rèn)為這是哈利男爵要與教會決裂的信號了。”
“還不快去!”
高爾悚然站直了身體,立即點頭,轉(zhuǎn)身沖進(jìn)了城堡。
“什么?鄧恩挾持了伊文,要我出去?”呂克聽聞這個消息,臉色一時間陰沉到了極點:“……你沒說,我是代表男爵大人來的嗎?”
“我說了!”高爾急忙辯解:“可鄧恩實在是太無恥了,他直接搬出了教會,還問我男爵和教會誰更尊貴,我沒有辦法,就只能……”
“好了,別再說了。”呂克煩躁地?fù)]了揮手,轉(zhuǎn)眼看向被捆在椅子上的巴森。
如今的巴森再見不到之前的跋扈模樣,他上身赤裸、下身也就只有一條貼身的短褲。
原本細(xì)皮嫩肉的身上遍布著鞭痕、灼傷和鐵鉗擰過的痕跡,左手除了大拇指外四根手指都青紫地扭曲著,顯然已經(jīng)斷了。
“巴森,這可是你最后的機(jī)會了。”呂克陰沉著聲音道:“外面就是鄧恩,他是代表教會來的。”
“在我面前認(rèn)罪,你至少可以死得輕松一點;要是被教會查明了你的罪刑,你可就要上火刑架被活活燒死了!”
巴森緩緩抬頭、嘴唇囁嚅著似乎想要說點什么。
呂克神色一喜,湊了上去:“你要說什么?”
“去你媽的!”
巴森一口血痰啐在了呂克臉上!
“你!”呂克尖叫著后退幾步,拿出手帕趕緊將那血痰擦掉:“你想死嗎!?”
巴森嗬嗬地喘著粗氣,嘴角掛著快意而蔑視的笑容。
“呂克大人,鄧恩那邊……”高爾低聲提醒。
“該死的……”呂克恨恨瞥了巴森一眼:“讓人給他擦擦身子、換身干凈衣服。”
說完,陰沉著臉跟隨高爾走到了城堡之外。
看著被控制在地上的伊文,又看著趾高氣昂的鄧恩,原本就和鄧恩有舊怨的呂克越發(fā)惱怒:
“鄧恩先生,我已經(jīng)出來了,現(xiàn)在可以放開伊文他們了嗎?”
“不急。”鄧恩好整以暇地道:“在那之前,我想問問,是不是呂克管家你下的令,讓伊文他們來阻止我?”
“我——”伊文猛地起身就要說話,卻被伊芙一記釘頭錘砸在肩膀。
也不知道那小小的臂膀里哪來那么大力氣,伊文只感覺半邊身子都麻了,半跪在了地上。
伊文本來是想說,自己在攔鄧恩時、根本不知道鄧恩的身份,他想把這個信息傳達(dá)給呂克。
但呂克卻沒有收到,而且在他看來,鄧恩此舉就是對他的一種挑釁、也是對男爵權(quán)威的一種挑釁。
于是他震了震手中拐杖,傲然道:“當(dāng)然是我下的令。”
“貝爾班騎士被謀殺在了家中,一位貴族被謀殺在了家中,這在任何時代、任何地方都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大事。”
“我奉男爵大人的命令來徹查這樁命案,自然要嚴(yán)格封鎖現(xiàn)場,要是哪個阿貓阿狗都能進(jìn)來,那還得了?”
鄧恩緩緩點頭,揚了揚手中的紡錘紋章:“也就是說,你覺得,男爵大人的權(quán)威,還在教會之上?”
呂克還真是這么覺得的,但這個理由當(dāng)然沒法說出口:“鄧恩,你的舌頭簡直像是遭了哈金西斯的詛咒般能言善辯,但請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你可無法代表教會!”
鄧恩平靜地道:“這是布蘭登神父交給我的信物,我代表布蘭登神父而來,而在紫荊棘領(lǐng),布蘭登神父代表的就是教會。”
呂克冷笑著:“誰能作證?你這種低賤的冒險者為了完成任務(wù),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我能作證。”伊芙上前道:“是我爺爺拜托鄧恩過來的。”
此前伊芙站得有些靠后、而且衣裝和平時那副白衣白裙全不沾邊,呂克一時間沒認(rèn)出來。
如今伊芙主動上前開口,呂克才有些恍然:“是、是伊芙小姐!?”
“現(xiàn)在可以確定了吧。”伊芙雙手抱胸,不無得意地道。
“當(dāng)然、當(dāng)然……”呂克擦拭著額頭上的冷汗,一時間有點摸不清這里的水究竟有多深。
鄧恩高舉紋章,面對著哈利男爵的私兵、面對著逐漸圍攏過來的居民高聲道:
“我,鄧恩,代表羅格鎮(zhèn)教堂的布蘭登神父而來,只為查清貝爾班騎士遇害的真相。”
“從現(xiàn)在開始,案情由我全權(quán)負(fù)責(zé)調(diào)查,任何不經(jīng)我授意的調(diào)查、審問、刑訊,皆為非法!”
“在我到來之前,任何人、任何勢力所得出的任何結(jié)論,我在此宣布,全部無效!”
鄧恩的一番話講完,呂克當(dāng)即變了臉色。
他終于明白,為什么鄧恩執(zhí)意要他出來見面。
為的就是在所有人面前、宣揚鄧恩的權(quán)威,讓之后的主導(dǎo)權(quán)全都交到鄧恩手上。
而呂克卻偏偏說不出任何可以反駁的理由。
只能在這里,把主動權(quán)拱手相讓!
伊文伏趴在地上,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心中痛罵著,呂克啊呂克,世界上怎么會有你這種廢物!
“好了,案情緊急,咱們就不要在這里浪費時間了。”鄧恩清了清嗓子:
“呂克管家,咱們進(jìn)到城堡,詳細(xì)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