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就在鄧恩要離開時,修斯忽然有些急迫地道:“鄧恩,你這次做任務(wù)回來,一定很辛苦了,不如這樣吧,先上樓來,我和你、還有呂克管家一同核對一下細(xì)節(jié)。”
說著意有所指地強(qiáng)調(diào)了一句:
“沒有必要急著去教堂。”
看修斯的態(tài)度軟化下來,鄧恩心中一時間有點遲疑。
不過還沒等他表態(tài),呂克就用力戳了戳手上的拐杖:“哼,修斯先生,你雖然是冒險者公會的副會長、有義務(wù)保護(hù)這些冒險者,但我要提醒你,這件事涉及男爵大人的尊嚴(yán)和名望,難道你要為了他,侮辱男爵大人嗎!?”
修斯臉色變得難看至極。
緊接著呂克對鄧恩道:“年輕的冒險者,也許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后悔,但是晚了!”
“如果你還存留著對七神的一絲恭敬,那么現(xiàn)在就動身吧,去教堂見證、并且清償你的罪過!”
原本的一絲猶豫此刻蕩然無存,鄧恩嗤笑一聲,轉(zhuǎn)身就走。
圍觀的冒險者們讓開了道路,呂克帶著護(hù)衛(wèi)趾高氣昂地跟在后頭,像是在押送犯人。
面色凝重的修斯跟在最后,招手叫來了伊文,在他耳邊說了兩句話,伊文臉色一白,但還是點點頭,悄然鉆出了人群。
當(dāng)修斯快步趕上呂克和他并行,原本圍觀的人如同蜂群般跟了上來!
鄧恩也注意到,跟著的人未免有些太多了。
不僅僅是冒險者公會內(nèi)外,隨著一路向教堂走去,匯聚來的人群越來越多,各種低聲的議論嗡嗡然響起,人群中投射來了各種各樣的目光。
這莫名讓鄧恩想起了前世運(yùn)動會時代表班級走方陣時的場面。
并不習(xí)慣如此場景的鄧恩一時間有些緊張,尤其是無法判斷這些圍觀者究竟是善意還是惡意的時候。
眾多的矚目讓鄧恩感覺胃部微微有些抽搐,掌心也在悄然冒汗。
他生出了一種沖動,想要在這時振臂高呼:“你們知道現(xiàn)在治療藥水賣多少錢一瓶嗎?50個金幣!”
但這種戲謔的念頭很快被壓制下去,只留下嘴角一絲玩味的笑容。
幽默感從來都是對抗緊張的妙藥,哪怕聚過來的人越來越多,鄧恩的步伐和心態(tài)不由得松弛起來。
距離教堂正門還有七八十米,鄧恩就看到了布蘭登神父。
雖然并不認(rèn)識,但如今能夠站在大門前、身上還穿著端莊的金線長袍的人,也就只有布蘭登了。
一個老人,只不過不同于刻板印象中神父們特有的那種慈祥,他的臉色帶著一絲嚴(yán)肅,用審視的眼光打量著鄧恩,給鄧恩的感覺就像是這老人好像要把自己從上到下看光光一樣。
鄧恩有點不自在,加緊走了兩步:“布蘭登神父,我是……”
“鄧恩,我最近沒少聽到你的名字。”布蘭登點點頭,看向了鄧恩身后:“呂克先生,還有修斯先生。”
被點到名字的兩人分別撫胸行禮。
鄧恩這才察覺自己差了點禮數(shù),但現(xiàn)在找補(bǔ)也多少有點不對,于是就有點尬住了。
不過好在并沒有人挑他的問題,呂克依舊是那副得理不饒人的表情,而修斯的臉色黑得就像是鍋底——
這讓鄧恩有點疑惑,修斯這是吃壞肚子了?
“我已經(jīng)知曉了你們的來意。”布蘭登緩緩道,目光掃過三人:“但教堂是七神庇佑的神圣之地,并非供人聚眾取樂的酒館或者劇院。”
“你們幾人進(jìn)來,其他人,散了吧!”
鄧恩沒有表態(tài),因為他知道自己手里這份遺骨絕對沒有問題,而修斯顯然也沒有能力提前去收買布蘭登。
畢竟這里是布蘭登的主場,面子是一定要給的。
不然萬一將來受了重傷、遭了詛咒,都找不到人可以治療!
不知為何,修斯的臉色也好了許多:“當(dāng)然,布蘭登神父……”
“這可不行!”呂克卻忽然抬高了聲調(diào):“神父大人,我理解你的心情,但這件事涉及重大!”
“這個鄧恩,雖然年紀(jì)輕輕,卻心思惡毒,明明沒有完成任務(wù),卻不知從哪里找來了遺骸、硬充男爵大人的親屬。”
“這既是對男爵大人的侮辱,更是一種對于尸體、對于七神的褻瀆!”
“所以,請您在這里,鑒定尸體是否符合任務(wù)標(biāo)準(zhǔn),公開揭露鄧恩的丑惡嘴臉。”
鄧恩抱著肩膀冷笑,正要出言譏諷,忽然在布蘭登身后不遠(yuǎn)處瞥見了伊芙。
這白毛姑娘一臉緊張,對他連連擺手,悄悄指了指布蘭登,又做出了一個“噓”的手勢。
這是什么意思?讓我別多說話?
有過一起冒險的經(jīng)歷,鄧恩對伊芙還是頗為信任的,見狀立即收聲。
修斯上前一步道:“呂克先生,既然布蘭登神父都已經(jīng)說了,那么我們就該尊重他的意愿!”
呂克陰冷地瞥了修斯一眼:“修斯先生,您再這么說,我就要質(zhì)疑您立場的公正性了!”
隨后對布蘭登道:“神父大人,我剛剛路上聽人說,您的孫女是和鄧恩一起回到羅格鎮(zhèn)的——您質(zhì)疑要遣散別人、只讓我們進(jìn)去,是想要徇私嗎?”
這下鄧恩都驚了。
他本來以為呂克只是針對自己,現(xiàn)在看來這純粹是一條瘋狗啊!
布蘭登在羅格鎮(zhèn)是什么地位?
那可是和男爵平起平坐的存在,而鑒于七神教會無孔不入的影響力,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地位甚至要比哈利男爵都更加尊崇。
而呂克,竟然敢這么和布蘭登說話?
布蘭登神父的神色平靜下來,聲音帶著明顯的不滿:“好啊,既然呂克管家這么說,那么為了自己的清白,我就只能在這里對遺骨進(jìn)行鑒定了。”
看氣氛僵硬得隨時會崩掉,修斯硬著頭皮道:“神父大人,這畢竟事關(guān)哈利男爵,不然我們還是等男爵大人到了再說吧?”
“不必!”呂克立即嗆聲:“我就代表著男爵大人的意志,現(xiàn)在,就在這里,請布蘭登大人您,立即進(jìn)行鑒別!”
圍觀的人群這一刻都安靜下來,都想看看這出戲會演到什么地步!
就在這時,人群分開,一個身穿淡紫色禮服的男人大步走來,猛一巴掌扇在了呂克臉上!
呂克被打得牙齒動搖,手中拐棍都飛了出去,站起身來捂著腮幫: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