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已經有些沉重的背簍，江云看向李文華，表情嚴肅。

“既然都已經準備好了，那我們現在就去黑市，不過有幾點我得再和你強調一下。”

“第一，貨物和風險都是承擔，現在我是老板，你是我的銷售員，到黑市什么都得聽我的。”

“第二，你的工資還按照之前說好的，是你銷售額的十分之一，如果你放不面子做不好銷售工作，那你的工資也就少，我也會重新考慮和你之間的合作。”

“第三，你只用做好你的工作，其他不用管，不該問的也別問。”

“明白嗎？”

李文華臉上的紅暈漸消，認真地點了點頭。

他在這幾天里思考了很多東西，關于于江云、關于于江云的生意。

李文華已經在心里確定了，江云是他的貴人，如果錯過江云，他不知道下一次機遇什么時候會來。

別的暫且不說，可那內褲的品質如何，李文華可比誰都清楚。

定價合適，這生意絕對有搞頭。

“好，那就出發吧。”

“我來幫你背。”

李文華讓江云把背簍給他，江云欣然接受。

時間就是金錢，沒必要在這些小事情上過多計較，去得越早買的東西越多。

“這大清早的兩個人是要去哪兒，還背著個大背簍，偷苞谷嗎？”

李文業有些疑惑，將望遠鏡放下，也悄悄跟了上去。

要從紡織廠家屬院去黑市有好幾條路，最近的一條是先順著大路走然后再進小巷，李文華之前給江云拿布時，走的就是這一條。

但這一條路上的人也最多，發生意外的可能性也最大。

所以，李文華帶著江云走了另外一條路，繞進小公園走土路，途經幾座荒廢的瓦房，從破廟方向進入黑市。

這條路最偏僻，也是商販們最常走的一條。

遠遠跟在李文華和江云身后的李文業，就這么看著二人越走越偏，他的表情也逐漸變得復雜和凝重。

“瑪德，進度這么快，剛收完情書就去鉆小樹林啊，那我還要不要繼續跟吶？”

“年輕人玩得這么刺激，我要是跟上去豈不是很尷尬……”

李文業倚靠在一棵小桃樹上糾結著，等回過神來再看，連半點人影都找不到了。

“跟丟了！”

李文業惱怒地用拳頭砸樹干，卻被粗糙的表面震得生疼，只得罵罵咧咧地換成腳踹。

不算粗壯的桃樹哪能經受住這樣的這樣的攻擊，整棵樹的樹葉都開始簌簌作響。

等李文業的心情稍稍平復，桃樹已經被摧殘得半死不活了。

“等等……”

李文業腦中靈光一現。

“李文華不在家，我能偷偷去找他收到的到底是什么東西啊。”

李文業早就想搜查一下弟弟的房間，只不過沒找到機會，現在突然想起，又笑著跑回了家。

另一邊，江云和李文華蒙上臉順利進入黑市。

江云在巷子中央找到個好位置，靠一側墻的地方有兩塊大青石板，可以坐著擺攤。

正招呼著李文華把背簍放下來，一道男聲突兀地在身側響起。

“哎哎哎，這里是我先占了的。”

江云側頭看過去，那是個穿著簡樸的瘦弱男人，手里拎了個裝著雞蛋的竹籃。

江云不屑地挑眉，這分明來晚了想搶她的地方。

“不用理他。”

江云接過背簍放在青石板上，不慌不忙地拿出油帆鋪在面前。

“你們兩個耳朵聾嗎？我都說了這是我占的位置，還賴著不肯走。”

男人靠近了，語氣咄咄逼人。

“哦。”江云語氣平淡，“那你換個位置吧，這里已經被我占了。”

見自己的話被江云不痛不癢地堵了回去，男人狠狠瞪了江云一眼。

“你這女人講不講道理，搶人位置還這么理直氣壯！行行行，今天算我吃虧，你拿一塊錢來補償我，就當我把位置賣給你了。”

李文華原本來沉浸在即將要做生意的興奮當中，可現在都還沒開張就被人要錢，這怎么能忍？

“你麻辣格虎壁！這里是黑市，想讓我們和你講道理，你算老幾？還你先占的，你是黃狗啊提前在這兒撒了尿標記過領地？”

“還想跟我們要錢，做什么美夢呢，要是沒睡醒就說一聲，我免費給你兩巴掌，幫你把眼睛睜開。”

李文華態度強硬絲毫不愿意退讓，見二人都不是任人拿捏的軟包子，男人心里也在打鼓。

“什么人嘛，簡直是土匪。”

最終他還是認慫離開，罵了一句后，在離江云他們不遠的位置蹲下來賣雞蛋，只是不斷向這邊觀察著。

“看不出來啊，文化人罵人還會用臟話。”

江云一邊把東西往油帆布上擺，一邊打趣道，李文華說臟話的時候，她都有一點小驚訝。

“什么文化人？沒見過不知道。我只是個在黑市蒙臉賣東西的小商販，和那些文化人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李文華一副滾刀肉的做派，他早就做好覺悟了，進了黑市他就是男士內褲銷售員，其他的一概不相干。

這也正是江云所想要，一雙狐貍眼中透出滿意，繼續手上的動作。

可她才將襪子擺出來，立刻就有人湊了過來。

“你這里居然有尼龍襪！供銷社都斷貨了，要下個月才能補。”

一個啤酒肚男人興奮地說，這句話瞬間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紛紛往江云這邊靠過來。

“尼龍襪？真的有尼龍襪？”

“是假的吧，黑市怎么可能有尼龍襪賣，這可是工業品，安城可生產不出來。”

“有多少，該不會就幾雙吧？那先賣給我！”

“要不要工業票？我今天來逛沒帶呀。”

只是一會兒的功夫，油帆布前就圍了七八個人。

這場面看得江云有些發懵，隨即就感到了巨大的驚喜。

眾人說的尼龍襪，就是油布上那一堆五顏六色的襪子。

這種襪子的材質是用化學纖維生產的，比起棉襪而言，尼龍襪的吸水性和透氣性都不好，容易捂腳生腳氣。

但它卻有兩個棉襪比不了的優點——耐穿和色彩豐富！

尼龍的纖維強度高，耐磨性更是棉纖維的10倍有余。

因此尼龍襪尤其適合勞動強度大的人群，一雙好的尼龍襪甚至能穿好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