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文循聲回頭,發現剛才出聲的并非是一直呆在他身邊的月耀,而是那位他曾見過的魔法少女——在海報上光彩奪目,昨夜在魔法少女基地休息室里也偶遇過的“夜鳶”。
此處的“夜鳶”,穿著與海報上那炫麗華美的形象截然不同。她只穿著一身便于活動的深色便裝:一件剪裁利落的黑色短款外套,內搭啞光的白色高領衫,下身是同色系的長褲和厚底短靴。
但那夜空般的及腰長發,漸變發梢的藍黑色卻依舊不變。
“教你什么?”周宇文有些意外地問。
“教我怎么打敗‘艾米爾’的干部。”夜鳶看著周宇文臉上的濃重馬賽克,鄭重的說道。
夜鳶話音剛落,月耀便猛地轉頭看向她,心頭警鈴大作。她想起千夜曾嚴肅告誡過的話:有些心術不正的魔法少女,會將自己心儀的男生囚禁起來......難道夜鳶就是這種危險人物?她已經察覺周宇文的真實身份了嗎?
還有她剛才分明說了自己想說的臺詞。
明明是自己最先想讓周宇文教的。
“.....其實我也是僥幸。”周宇文語氣謙遜,“如果不是她因為我的身份輕視了我的話,倒在地上的人很有可能就換成我了。”
“就算有機會,也得有實力才能抓住。”夜鳶平靜回應。她心中復盤著戰斗:那名干部蘇星遙,竟因對手是魔術使就掉以輕心,這份傲慢實在致命。
嗯,這份教訓,必可活用于下一次。
下次行動,就偽裝成普通魔術使,而非魔法少女吧。
“沒有實力的人,就算遇到了機會也把握不住。”
就比如說,蘇星遙為什么輕視魔術使,那是因為大部分的魔術使就算被輕視,也不會對她造成太大的麻煩。
“你能戰勝蘇星遙,那肯定是因為你必然擁有超越普通魔術使的特質.......我想學的,正是這一點。”夜鳶本來打算看向周宇文的瞳孔,但她卻只能看到形似瞳孔狀的馬賽克。
周宇文思索了一番,他當然想教夜鳶東西,因為那樣可以促進她對自己的友誼。
但是自己最大的優勢不是別的,是金手指啊。這也是能教的東西嗎?
“那個,我可能教不會。”周宇文提前替夜鳶打了預防針。
“沒關系,不用放在心上....”夜鳶禮貌的搖了搖頭,“那只能怪我天賦不行。”
她對此早已麻木。
就像數學一樣,有些東西不是靠單純的努力就能彌補的了的,做不出來就是做不出來。
“我只能教你我會的術式。”周宇文瞇起眼,仔細打量著夜鳶,少女眼中那份對力量的渴望異常熾烈,不像是在偽造的。
他手上倒是有一套可以讓魔法少女變強的方法,就是有點極端,一般的魔法少女怕是被“艾米爾”打敗了也不會接受。
“好。”夜鳶干脆地應下。
周宇文低頭翻過一頁手中的魔法書,又抬眼看向她:“那個......如果你不趕時間,能稍等我一下嗎?”
夜鳶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認出那本書正是自己昨日借閱過的。原來他也在學習......難怪能抓住轉瞬即逝的機會,獲得戰果。
“是我打擾了才對。”夜鳶得體地回應,暫時中止了談話。
整個過程中,月耀一直在一旁安靜觀察兩人的互動。直到對話結束,她才暗自松了口氣,夜鳶似乎真的只是想從周宇文身上學到些什么東西,眼神里沒有千夜那種令人不安的占有欲。
于是她便放下心來,隨手抓起了一本魔法書瀏覽著。
.....還是看不懂。
月耀皺起了秀氣的眉頭。
看著月耀皺起的眉頭,夜鳶只感覺這位新人魔法少女還是沒怎么變,就像是她從來班級里面一遇到學習,就想方設法的摸著魚的學渣同學。
可惜,月耀在魔法少女道路上的天賦,并不像某些課上睡覺也能穩拿第一的天賦怪物。
.......自己也不是是那樣的幸運兒?
夜鳶輕嘆一聲,唇齒間殘留的美式咖啡苦澀仿佛浸入了心底,是時候該去努力了。
她覺得在魔法少女這條道路上面,天賦并非是絕對的東西,所以天賦不足的地方,就讓她用努力來彌補吧。
一倍不夠,就兩倍;兩倍不夠,就三倍、四倍......終歸要憑這股努力,硬生生趟出一條路來。
如此想著,夜鳶轉身,目光掃過這片區域的書籍,打算趁周宇文忙碌時再汲取些知識。
她沒打算離開。萬一他忙完直接走了呢?下次再找到他,不知又要耗費多少時間。
然而,她很快發現,這片區域的魔法書,自己似乎都已翻閱過。
那就再復習一遍吧。
夜鳶閉上眼,試圖在腦海中復現那些艱澀的內容。
可就在眼簾垂落的剎那,那日復一日、如同“017”般高強度的生活所累積的沉重疲憊,猝不及防地洶涌襲來。
人的精神有時恰似一根緊繃的弦。持續加壓時,它或許能強撐到斷裂的極限。可一旦稍有松懈,便會以驚人的速度徹底崩潰。
夜鳶之前想,“愿她的軀殼,能如精神一般堅韌不拔”。
但她卻沒有想過一件事情,假如她的肉體真的如同她的精神一樣堅韌,甚至是比她的精神還要堅韌的時候,那率先崩潰的會是什么呢?答案似乎已經顯然易見了。
轟然倒在地上的身軀,驚得周宇文猛然合上了書本。
“砰!”
萬幸,或許也是不幸,魔法少女的身軀過于強韌,這點撞擊根本無法傷她分毫,卻也無力將她從日夜積攢、深不見底的疲憊深淵中喚醒。
月耀立刻從座位上面站了起來,擺出了警戒的態勢。
“是襲擊嗎?”周宇文掃著倒下去的夜鳶,發現她的臉上浮現出了一副有些詭異的微笑,就像是在忙完了一天的學習后,勞累的入睡的學生。
.....也像是受到了“艾米爾”的襲擊后,昏睡倒地擺出一副詭異笑容的倒霉兒。
“喂...喂。”周宇文快步走到夜鳶身邊,將她扶了起來。
“醒一醒,醒一醒。”他用力的扭了一下夜鳶的腰部,發現了這家伙睡得實在是香甜,這一小點疼痛喚不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