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

這是寧夜恢復意識后的第一個念頭。刺耳的剎車聲仍在耳畔回蕩，那束刺目的遠光燈仿佛還灼燒著他的視網膜，身體被撞擊時那種詭異的輕飄感——這些記憶碎片在他混沌的大腦中不斷閃回。

他記得自己剛結束圖書館的夜班，撐著傘走在返校的雨夜中。那輛失控的卡車是如何像一頭鋼鐵巨獸般沖破雨幕，又是如何將他渺小的身軀撞飛出去的。他甚至能清晰地回憶起自己在空中翻轉時，看到的那盞孤零零在雨中搖晃的街燈。

然后他睜開了眼睛，看到的不是醫院潔白的天花板，也不是想象中的陰曹地府，而是一片郁郁蔥蔥的山林。潮濕的泥土氣息鉆入鼻腔，遠處傳來清脆的鳥鳴。他躺在一處山澗旁的石板上，身上的牛仔褲和連帽衫變成了一件樸素的灰色長袍，腰間掛著一塊刻有“青冥“二字的木牌。

“這是...什么地方？“寧夜艱難地支起身子，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聲音變得年輕了許多。他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那是一雙十八九歲少年的手，掌心卻布滿了老繭，指節粗大有力，完全不像一個大學生應有的樣子。

【叮——萬界進化系統正在載入中...】

一個冰冷的機械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嚇得寧夜差點從石板上滾下來。

“誰？誰在說話？“

【系統載入完成。宿主身份確認：寧夜，青冥宗外門弟子。當前世界：玄霄界。系統綁定成功。】

寧夜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劇烈的疼痛告訴他這不是在做夢。他茫然地環顧四周，遠處層巒疊嶂的山峰間，隱約可見幾座懸浮在空中的島嶼，上面矗立著巍峨的宮殿。更離譜的是，他親眼看到一道人影腳踏飛劍，從一座山峰掠向另一座山峰。

“我穿越了？還帶了個系統？“寧夜喃喃自語，作為一個資深網絡小說讀者，他對這種設定并不陌生，但親身經歷又是另一回事了。

“寧夜！你這懶骨頭又躲到哪里偷懶去了？“一個清亮的女聲從遠處傳來，打斷了寧夜的思緒。

他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著淡青色勁裝的少女正撥開灌木向他走來。她約莫十七八歲年紀，眉目如畫，腰間配著一柄鑲嵌青玉的短劍，烏黑的長發用一根銀色發帶高高束起，整個人英姿颯爽中又帶著幾分靈動。

“師姐...“寧夜下意識地開口，隨即被自己脫口而出的稱呼嚇了一跳。更奇怪的是，他的身體似乎對這個稱呼和眼前的少女無比熟悉。

“總算找到你了！“少女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寧夜注意到她眼角有一顆小小的淚痣，隨著她皺眉的動作微微顫動，“斬妖行動馬上就要開始了，你這個新入門的弟子還敢到處亂跑？快跟我回去！“

斬妖？入門弟子？寧夜一頭霧水，但身體卻自動跟上了少女的腳步。一路上，他的大腦瘋狂運轉，試圖理解現狀。隨著行走，一些陌生的記憶片段逐漸浮現——他叫寧夜，是青冥宗的外門弟子，入門才三個月；眼前這位是內門的林青璇師姐，筑基初期修為；今天是他入門后第一次參與斬妖任務...

穿越？寧夜在心里苦笑。作為一個21世紀的普通大學生，他看過不少網絡小說，但從未想過這種荒誕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他悄悄觀察著林青璇的背影，試圖從“記憶“中挖掘更多信息。

青冥宗是玄霄界五大修仙門派之一，以劍修為主，宗門位于青冥山脈，下設內門、外門和雜役三階弟子。而他寧夜，則是通過三年一度的選拔大會，從數千名候選者中脫穎而出的三十名外門弟子之一。

“系統？“寧夜在腦海中試探性地呼喚。

【萬界進化系統為您服務。本系統旨在輔助宿主進化至完美生命體。當前世界能量等級評定：中高魔修仙世界。宿主初始天賦：妖族血脈（未覺醒）】

妖族血脈？寧夜心頭一震。在這個修仙世界，妖族不是人人喊打的存在嗎？他正想追問更多細節，卻被林青璇的聲音打斷了思緒。

“發什么呆呢？快跟上！“林青璇回頭催促道，“趙長老最討厭遲到的弟子，小心他罰你去思過崖面壁。“

寧夜加快腳步，同時注意到自己這具身體的素質好得驚人。山路崎嶇陡峭，他卻如履平地，呼吸絲毫不亂，甚至能感覺到體內有一股暖流在經脈中緩緩流動——想必就是所謂的“靈力“了。

穿過一片竹林后，眼前豁然開朗。一處平坦的山崖上，十幾名穿著相似服飾的年輕人已經整裝待發。他們大多背負長劍，神情肅穆。為首的是一名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一襲深藍色長袍，腰間懸著一塊紫玉令牌，想必就是趙長老了。

“弟子寧夜，見過趙長老。“寧夜學著記憶中其他弟子的樣子，恭敬地行了一禮。

趙長老銳利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歸隊吧。“

寧夜站到隊伍末尾，悄悄觀察著這些“同門“。大多數人都神情緊張，有幾個甚至額頭冒汗。看來這次“斬妖“任務并不簡單。

“今日目標是清除出沒在山下青溪村的一頭狼妖。“趙長老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此妖已傷七人，擄走三名孩童，罪孽深重。宗門接到村民求助，特派我等前往除害。“

寧夜聽到“狼妖“二字，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在他的認知里，妖怪都是恐怖的存在，而現在他竟然要去“斬妖“？

趙長老繼續道：“寧夜，你雖是新弟子，但修行之路需實戰磨礪。今日你隨隊觀摩，不可貿然出手。“

“弟子明白。“寧夜低頭應道，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這個世界真的有妖怪？而且自己馬上就要親眼見到了？

“出發！“趙長老大袖一揮，一柄通體泛著藍光的長劍從袖中飛出，懸浮在離地三尺處。他輕盈地踏上飛劍，其余弟子也紛紛祭出自己的飛行法器。

寧夜傻眼了。他可不知道該怎么“御劍飛行“。就在他手足無措之際，林青璇走到他身邊，嘆了口氣：“又忘了御劍訣？真不知道你這三個月都學了些什么。“

她手掐劍訣，一柄青色短劍從腰間飛出，在空中變大數倍：“上來吧，我載你一程。“

寧夜戰戰兢兢地踏上飛劍，雙手不自覺地抓住林青璇的肩膀。少女身上傳來淡淡的幽蘭香氣，讓他恍惚間想起了大學時暗戀過的學姐。

“抓緊了。“林青璇話音剛落，飛劍便沖天而起。

“啊——“寧夜驚叫一聲，差點從劍上摔下去。他下意識地環抱住林青璇的腰，整個人貼在她背上。耳畔是呼嘯的風聲，腳下是越來越小的山巒，這種毫無防護的高空飛行比任何過山車都刺激百倍。

“松手！你想勒死我嗎？“林青璇怒道，耳根卻微微泛紅。

寧夜趕緊松開一些，但仍緊緊抓著她的衣角：“對、對不起，師姐...“

“真沒用。“林青璇小聲嘀咕，卻放慢了飛行速度，“第一次下山都這樣，習慣就好了。“

飛劍掠過云層，寧夜逐漸適應了這種飛行感覺。他壯著膽子向下望去，只見群山連綿，云霧繚繞，遠處一條大河如銀色絲帶蜿蜒流淌。這景色美得令人窒息，完全不是地球上的任何地方可比擬的。

“那就是青溪村。“林青璇指著山腳下一處炊煙裊裊的村落，“最近三個月，每到月圓之夜就有狼妖出沒。奇怪的是，它并不吃人，只是擄走孩童...“

寧夜心頭一緊：“那些孩子...還活著嗎？“

“不知道。“林青璇的聲音低沉下來，“希望來得及。“

飛劍降落在村口的一片空地上。村民們看到修仙者到來，紛紛跪拜感謝。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拄著拐杖迎上前來：“仙長們終于來了！老朽是青溪村的村長，那孽畜昨晚又來了，把張鐵匠家的小兒子叼走了...“

趙長老詳細詢問了狼妖出沒的時間、特征等信息。據村民描述，這頭狼妖體型巨大，毛色灰白，雙眼在夜間會發出綠光。它行動如風，來去無蹤，專挑十歲以下的孩童下手。

“妖孽當誅！“趙長老冷聲道，隨即安排弟子們在村莊周圍布下“天羅地網陣“，靜待夜幕降臨。

寧夜被安排在村口的一處崗哨，與兩名外門弟子一同值守。一個叫王虎，身材魁梧，滿臉橫肉；另一個叫李沐，瘦小精干，眼神靈動。

“寧師弟，聽說你是這次新弟子中天賦最好的？“王虎斜眼看著寧夜，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嫉妒，“三個月就練氣三層，真是了不得啊。“

寧夜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尷尬地笑笑。實際上，他對這個世界的修行體系一無所知，連“練氣三層“是什么概念都不清楚。

李沐看出他的窘迫，打圓場道：“王師兄別取笑寧師弟了。第一次斬妖任務，緊張是正常的。“

“哼，我看他就是個繡花枕頭。“王虎不屑地撇嘴，“待會兒狼妖來了，可別尿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