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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記憶

  • 雪原狐妖
  • 霄云子
  • 3982字
  • 2025-06-04 18:31:49

極北雪原的寒風如刀割面。

云清將斗篷又裹緊了些,呼出的白氣瞬間凝結成冰晶。他們已經在這片茫茫雪原上行走了七天,靠著白璃體內越來越強烈的感應指引方向。

“云清,你看!“白璃突然拉住他的手臂,指向遠處。

透過飛舞的雪片,云清隱約看到一座巍峨的雪峰矗立在天地之間,峰頂有銀光閃爍。

“就是那里...“白璃的聲音帶著微微顫抖,“呼喚我的東西...就在那座山上。“

云清瞇起眼睛,發現雪峰周圍的風雪似乎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將整座山包裹其中。那不是自然形成的風暴,而是某種強大的結界。

“我們得小心。“他握住白璃的手,“這結界看起來不好對付。“

隨著距離拉近,雪峰的輪廓越發清晰。那是一座幾乎垂直的冰山,通體晶瑩剔透,宛如一整塊巨大的冰晶雕刻而成。峰頂的銀光在暮色中格外醒目,像一盞指引迷途者的明燈。

當他們來到山腳下時,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了去路。云清試探性地伸出手,指尖立刻傳來刺骨的疼痛,仿佛被千萬根冰針同時扎入。

“嘶——“他猛地縮回手,發現指尖已經結了一層薄冰。

白璃皺眉:“讓我試試。“

不等云清阻止,她已將手掌貼在屏障上。令人驚訝的是,屏障對她毫無反應,甚至在她觸碰的位置泛起了漣漪般的波紋。

“它認識你。“云清低聲道。

白璃深吸一口氣,另一只手拉住云清:“我們一起。“

兩人的手緊緊相握,白璃再次觸碰屏障。這一次,波紋擴散得更廣,屏障上逐漸顯現出一道門的輪廓。

“準備好了嗎?“白璃轉頭看向云清,琥珀色的眸子在雪光映照下熠熠生輝。

云清點頭,另一只手按在劍柄上:“走吧。“

穿過屏障的瞬間,云清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刺骨的寒風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舒適的溫暖。當他重新站穩,眼前的景象讓他呼吸為之一窒——

他們站在一座懸浮的冰橋上,橋下是深不見底的冰淵,而前方,一座通體由冰晶構筑的宏偉宮殿巍然矗立。宮殿在月光下流轉著夢幻般的銀藍色光芒,宛如夢境。

“雪域圣殿...“白璃喃喃道,眼中泛起淚光,“我...我記得這里...“

云清緊緊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全身都在微微發抖:“別怕,我在這兒。“

走過冰橋,圣殿的正門自動開啟,仿佛在歡迎主人的歸來。殿內空曠寂靜,地面如鏡面般光滑,倒映著上方垂掛的無數冰棱。正中央矗立著一座高大的石碑,上面刻滿了古老的符文。

白璃不由自主地向石碑走去,手指輕輕撫過那些符文。當她的指尖觸碰到最中央那個最大的符號時,石碑突然迸發出耀眼的銀光!

“啊!“白璃尖叫一聲,想要抽手卻動彈不得。銀光如水流般順著她的手臂蔓延全身,她的白發無風自動,雙眼完全變成了銀白色。

“白璃!“云清沖上前,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

白璃的身體緩緩升到半空,銀光在她周圍形成漩渦。她的表情痛苦而迷茫,嘴唇顫抖著吐出幾個字:“云...翊...將軍...“

云清如遭雷擊——云翊,正是古觀中那位銀甲將軍的名字!

銀光越來越盛,白璃的聲音突然變成了重疊的回音,仿佛有無數個她在同時說話:“封印將破...狐妖蘇醒...必須...阻止...“

“白璃!醒醒!“云清不顧一切地再次沖上前,這次他成功抓住了她的腳踝。

接觸的瞬間,一股龐大的信息流如洪水般涌入他的腦海——

雪域之巔,銀甲將軍單膝跪地:“殿下,請三思!分魂轉世之術風險太大!“

白衣圣女站在懸崖邊,長發如雪飛揚:“別無選擇,云翊。狐妖詛咒已深入我魂,若不將魂魄一分為二,它必將借我之身重生。“

“那就讓我與您同去!“將軍抬頭,眼中滿是決絕。

圣女搖頭,輕撫他的臉頰:“你要留在這一世,等待我的轉世...引導她...保護她...“她突然傾身,在將軍唇上落下一吻,“以我之血,結你之魂,來世再續...“

畫面跳轉。圣女懸浮空中,雙手捧著一顆晶瑩剔透的寶珠——雪魂珠。她的身體開始發光,逐漸變得透明:“以我雪魂為引,封!“

一道銀光從她體內分離,與雪魂珠一同飛向被鎖鏈束縛的九尾妖狐。而另一道較弱的銀光則墜向遠方...

云清猛然回神,發現自己跪在地上,仍死死抓著白璃的腳踝。兩人的靈力不知何時已自動共鳴,形成了一層金銀交織的光繭,將他們包裹其中。

光繭內,白璃緩緩降落,銀光漸斂。當她雙腳觸地時,眼睛恢復了琥珀色,卻盈滿淚水。

“云清...“她撲進他懷里,泣不成聲,“我都想起來了...全部...我是圣女...也不是...“

云清緊緊抱住她顫抖的身體,輕撫她的長發:“慢慢說,我在這里。“

“我...我只是她的一半。“白璃抽噎著解釋,“當年,圣女將魂魄一分為二。大部分力量與雪魂珠一起封印了狐妖,而小部分...轉世成了我。“她抬頭看向云清,淚眼婆娑,“而你...你是云翊將軍的轉世...“

云清雖然已經從記憶碎片中猜到了這一點,但聽她親口說出,仍感到一陣恍惚。前世的羈絆,今生的相遇,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嗎?

“不管前世如何,“他捧起白璃的臉,拇指擦去她的淚水,“今生我是云清,你是白璃。我們之間的感情,不是前世決定的。“

白璃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可是...如果找回全部記憶和力量,我可能會...變成另一個人...“

云清正欲回答,圣殿突然劇烈震動起來!冰棱從穹頂墜落,地面出現裂痕。

“怎么回事?“云清護住白璃,警惕地環顧四周。

一陣刺耳的尖笑在殿內回蕩:“哈哈哈...終于找到了!我的半身!“

一道綠光從石碑中迸射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九尾狐妖的模樣。但與之前不同,這次的狐妖身形更加凝實,妖氣也更加恐怖。

“你!“云清拔劍出鞘,將白璃護在身后。

狐妖懸浮空中,九條尾巴如孔雀開屏般展開:“小修士,我們又見面了~“她猩紅的眸子轉向白璃,“或者說...該叫你'殿下'?“

白璃面色蒼白,卻挺直腰背:“我不是她。我是白璃。“

“嘖嘖嘖...“狐妖搖頭晃腦,“多么可悲的自我欺騙~你就是她,她就是你。只不過...你只有她的一小部分。“她突然俯沖下來,停在兩人面前,“想知道另外大部分在哪里嗎?“

不等回答,狐妖一揮手,石碑上的符文重新排列,顯現出一幅畫面——一個與白璃長相酷似卻氣質冰冷的女子,閉目懸浮在一個水晶棺中,周身纏繞著綠色鎖鏈。

“這就是你的'大部分',親愛的。“狐妖甜膩地說,“當年圣女將大部分魂魄與雪魂珠一起封印了我,卻沒想到...她的力量反而成了我的牢籠中最美味的食糧~“

白璃踉蹌后退:“不...這不可能...“

“千年來,我一點點蠶食著她的力量。“狐妖陶醉地瞇起眼,“多么純凈強大的靈力啊~只要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就能完全吞噬她,然后...“她貪婪地盯著白璃,“再找到你這個小半身,就能獲得完整的力量!“

云清劍指狐妖:“你休想!“

狐妖大笑:“癡情種還是這么天真~“她突然出手,一道綠光直射云清心口!

云清揮劍格擋,卻被震得連連后退。狐妖在圣殿中似乎力量大增,攻勢凌厲無比。幾招過后,云清已左支右絀,身上又添新傷。

“云清!“白璃想要幫忙,卻發現自己體內的靈力因之前的記憶沖擊而紊亂不堪,根本無法調動。

狐妖一尾掃來,將云清擊飛。他重重撞在墻上,口吐鮮血,劍也脫手飛出。

“游戲結束~“狐妖緩步走向無力再戰的云清,利爪伸出,“殺了你,我的小半身就會乖乖跟我走了~“

“住手!“白璃撲上前,用身體擋在云清前面。

狐妖停下腳步,歪頭看她:“哦?圣女殿下要保護自己的小情人?多么熟悉的場景啊~“她突然詭秘一笑,“不如我們做個交易?“

“什么交易?“白璃警惕地問。

狐妖收起利爪,優雅地繞著兩人踱步:“我可以放他一條生路...只要你自愿跟我走,與我合二為一。“

白璃渾身一震——這與千年前何其相似!圣女為封印狐妖而犧牲自己,而現在...

“不...要...“云清在她身后艱難地抓住她的衣袖,“別...答應...“

狐妖欣賞著他們的痛苦,繼續加碼:“想想看,如果你拒絕,我現在就殺了他。而如果你答應...至少他能活著離開。“她俯身在白璃耳邊輕語,“就像你的前世一樣...犧牲自己,拯救所愛...“

白璃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前世的記憶在腦海中翻涌——圣女犧牲時的決絕,銀甲將軍的悲痛...難道命運真的要重演嗎?

不!她絕不允許!

“你錯了。“白璃突然抬頭,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堅定光芒,“前世圣女選擇犧牲,是因為她別無選擇。但現在...我們有更好的辦法!“

狐妖挑眉:“哦?“

白璃轉身扶起云清,與他十指相扣:“云清,相信我。“

云清雖然不明所以,但仍緊緊回握:“永遠。“

白璃閉上眼,開始吟誦一段古老的咒文。隨著她的聲音,圣殿地面上的符文逐一亮起銀光,向他們匯聚而來。

狐妖終于變了臉色:“你在做什么?!“

“召喚雪魂珠。“白璃睜開眼,銀光從她瞳孔中溢出,“既然我的'大部分'與雪魂珠一起封印了你,那么...“

她猛地將另一只手伸向石碑,一道銀光如匹練般射出,穿透了石碑上顯示的畫面!水晶棺中的女子突然睜開了眼睛,與白璃一模一樣的銀眸中迸發出刺目光芒!

“不!“狐妖尖叫著撲向白璃,卻被一道銀色屏障彈開。

圣殿劇烈震動,石碑轟然碎裂,一顆晶瑩剔透的寶珠從碎片中冉冉升起——正是雪魂珠!

與此同時,水晶棺中的女子身影逐漸虛化,化作一道耀眼的銀光,穿過虛空,直接沒入白璃體內!

白璃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身體如弓弦般繃緊。云清死死抱住她,感受到她體內兩股力量正在激烈碰撞——一邊是純凈的圣女靈力,一邊是狐妖千年污染的妖力。

“堅持住!“他在她耳邊喊道,“別讓它吞噬你!“

狐妖在一旁瘋狂攻擊銀色屏障,卻無法突破:“愚蠢的半身!你以為融合那么容易嗎?你會被撕碎的!“

白璃的痛苦確實超出了想象。她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被撕成兩半,一邊是今生的記憶與情感,一邊是前世的力量與使命。兩股意識在她腦海中交戰,爭奪主導權。

“云...清...“她艱難地呼喚他的名字,仿佛這是唯一的錨點。

云清突然想起什么,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袋——里面是離開隱鈴村時,風長老悄悄塞給他的幾粒銀色種子。

“風長老說,若遇險境,此物可助一臂之力。“他迅速將種子按在白璃眉心。

種子接觸皮膚的瞬間,化作無數細小的銀光鉆入白璃體內。她的尖叫戛然而止,身體緩緩放松,眼中的銀光也逐漸穩定下來。

狐妖的攻勢更加瘋狂:“不!這不可能!那老東西怎么會有凈靈種?!“

白璃的呼吸平穩下來,她看向云清,眼中既有熟悉的溫柔,又多了一絲前世的威嚴:“云清...不,云翊...我回來了。“

云清心頭一震——這一刻的白璃,究竟是白璃,還是...雪域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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