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暉環視四周。

嘴角的笑意越來越盛。

原來這就是高霏霏設的局。

她把沒有修行力量的普通人，帶進了幻境，并且賦予他們靈力。

然后，讓所有人互相猜忌。

而虛神，喜歡吃祟物——意味著，在這場局里，這些人有可能充滿恐懼、憤恨，相互殘殺，最后變成采薇的食物。

所以——高霏霏的目的，是逼自己親手干掉原本沒有任何靈力的普通人，才能離開這場游戲，還是她們把自己也當成饕餮盛宴中的一份子。

正思考著，程暉突然感覺右臂被人緊緊抱住。

他側頭，果然是駱嘉佳。

陰暗火光，映襯著她略帶驚惶的臉。

“阿暉，帶我走，我害怕。”

駱嘉佳微微喘著氣，胸口急促起伏。

程暉一反常態，輕輕摟住了駱嘉佳細弱的肩膀。

看起來像是跨過了曖昧期，相互調情的情侶。

“好啊，一起走。”

他感覺自己可以看透在場的所有人，偏偏看不透駱嘉佳。

雖然駱嘉佳的表情非常真實，但她——真的“害怕”嗎？

一旁的程云投來極為羨慕的目光：“喲，老弟，這種環境還能美人在側，有點本事。”

陳襄見狀，莫名其妙覺得心臟一陣發緊。自己不可能對一個小屁孩動心吧——可是看見他摟著別人，為什么心里會如此不安。她握緊手里的匕首，賭氣地跟在三人身后。

于是，程暉、程云、陳襄和駱嘉佳便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這時，他們發現王志爍、林東興、吳少陽和鄧琪琪都已經不見了。

前方不遠處有微弱的光亮，應該是有出口。

“這幾個學生，獲得了自己從未了解過的能力，估計有點飄了。”

“再加上高霏霏故意離間，他們可能已經把我們當做對手，不知道能玩出什么花樣。”

“這時候能離開是第一要務。”

程暉微微擺手，朝四周看去。

“如果你們覺得必要，傷了我也不要緊。”

“你們盡量保全自己。”

聞言，程云下意識地想摸出自己的白云山點燃，他總覺得自己老弟說這種大義凜然的話，怪怪的。

程暉一邊說著，四條紅脖子蛇從他四周游弋而出，朝著一絲光亮爬去。

他帶著三人跟在蛇的身后，緩緩走到洞外。

洞穴之外，是一片荒林。

荒林中，霧氣彌漫，隱隱約約有幾座破敗的磚屋。

目力窮盡處，插著怪異的紅黃色幡旗，上面密布纏枝蓮花紋。

幡旗后是一座破落的土廟。

“這些磚屋和土廟不像是現代產物。”

程暉把玩著手里的竹篾，若有所思。

這里的環境，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我知道了，這里是曾經的常山大學西校區！”

突然，陳襄捂嘴驚呼起來。

“我看過局里的檔案，常山在民國時期，曾經是煤礦產區，后來因事故坍塌，礦洞被填平，并且進行了大規模基建，才有了今天的常山大學。”

程云抖了抖煙屁股，不合時宜地開起了玩笑：“大學都愛建在這種風水不好的地方，好讓學生們的陽氣鎮壓陰氣嗎？話說老弟——你好像陰氣更重一點，小心在這種地方惡鬼纏身哦。”

程暉瞥了一眼自家腦子不太好使的老哥，有種把他一掌拍回娘胎的沖動。此時他只覺得周圍一股難以言喻的骨香在蔓延，

是類似采薇身上那種，人骨頭燃燒，讓人作嘔的香。

看來采薇的影響，在這個幻境無處不在。這意味著一切情緒都會被無限擴大——除了自己這位莫名其妙免疫的老哥程云。

他站在這片荒林之中，看著殘破的房屋和破落的老廟，有種強烈的感覺——他們從五棟教學樓，回到了同一地點的不同時空，有種穿越時空縫隙的錯亂感。

好吧，既然采薇和高霏霏盛情難卻，布了這么大一個局跟自己玩，那就勉為其難參與一下。

程暉只感覺到自己血管在突突跳動，一種莫名的興奮感蔓上心頭。狩獵游戲再次開啟。

“要想盡快離開這里，我們得做點什么，守株待兔可不行。”

程暉把玩著手里的竹篾，徐徐說道。

“一是其他進入幻境的人，可能會把我們當作敵人，我們越被動越危險。”

“二是，采薇讓我們回到曾經的時空，這里發生的一切，應該與過去有關。”

“襄，你方才說的礦難，可能是線索。你還知道更多這里曾經發生的事嗎？”

程暉回頭直直盯著陳襄看，一反往常的冷漠，甚至帶了一些奇怪的熱忱。

陳襄被盯得臉有點發燙，不由自主地心跳有些加快。要知道，程暉平常從沒用過這種眼神看自己。

“沒……沒有。檔案里只有一句話。”

“1928年，常山，礦難，無生還者。”

“差不多上百年了，很多資料已經丟失。”

她莫名地緊張，話比平常密了許多，手心微微握緊，說完心里不由得譴責自己，怎么面對程暉，就沒辦法冷靜。

程暉默默點頭，步速比之前快了一些，朝前面的破廟走去。

靠近土廟，只聽見隱隱約約有哭聲傳來。

小女孩，抽抽搭搭的哭聲，在密林間回蕩，就好似空氣里，有絲絲縷縷被拉緊的細絲，讓人頭皮發緊。

這時程暉放出去的黑環蛇回來了，朝破廟前方的石像后，嘶嘶伸著脖子。

這石像長滿青苔，虎面獅身，齜牙咧嘴，看起來頗為駭人。程暉快步走上前，猛然伸手用力，提起了一個人。

這是個穿著紅色粗布衣衫的小女孩，喉嚨里發出稚嫩的抽噎聲，胸前劇烈起伏著，頭發蓬亂，擋住了大半張臉。

“快說，躲在這里的目的是什么。”

程暉自從被莫坤鵬重塑了筋骨，力量比以往大了許多，再也不是走兩步就氣虛的脆皮了。此時他拎起這個紅衣小女孩，就跟拎一只雞仔一樣輕松。

小女孩哭聲更大了，脆生生的惹人憐憫。

然而程暉卻并沒有客氣，眼里透出一股冷意。

“你要是不說話，我就把你吃了。”

他突然增大了聲量，手腕用力，把瘦弱的小女孩嚇得直哆嗦，痛得驚叫起來。

“妖怪，妖怪吃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