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莫坤鵬干笑了兩聲。

笑得十分之尷尬。

“對了七八成吧。”

“我說，程老板，你這么聰明，以后就是個大妖物。”

“我們聯手吧，如此一來，以后龍城還有誰能奈何我們。”

莫坤鵬狼狽地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

又整理了一下皺成一團的棉麻襯衫。

廢了好大力氣，才從地上爬起來，朝程暉伸手。

程暉冷哼一聲，完全沒有給莫坤鵬好臉色看。

讓莫坤鵬伸出來的手，在空中懸了半天。

“我還猜到一些。”

“所謂滋養虛神，莫不是用了你的血脈。”

“所以以你的實力，才對這只蠱妖無可奈何。”

“正好得知我解決了羅剎鬼鳥，所以你才找上門來，讓我幫你徹底消滅它。”

“我說得對嗎？”

“你這連環套，簡直一層又一層。”

“要合作，總得拿出點誠意吧。”

莫坤鵬臉色變幻莫測。

方才戲謔的神色也不復存在。

他并不奇怪，程暉能猜到自己利用他解決蠱妖。

但沒想到，程暉將自己的弱點也一并猜到了。

這也是自己現在最頭疼的事情。

煉妖，可是修行人大忌。

如非可信之人，把死穴暴露對方面前，無異于一場豪賭。

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程暉了。

而且，他有一種直覺，程暉不僅能將龍城攪得天翻地覆。

他日一定能叱咤一方，橫掃天地。

做生意，有時候真的要信命。

莫坤鵬第一次露出了正色。

“沒錯，數年前，我無意中得到一本《馭神錄》。”

“講的是煉妖為虛，為己所用的方法。”

“好奇心驅使下，我用自己的血脈，破戒煉了一只蠱妖。”

“但蠱妖之貪婪嗜血，是我所料未及，逐漸它脫離了我的掌控。”

“因為連著血脈的關系，我沒辦法完全消滅它，只好借助外力。”

“程老板，你在龍城還未成氣候，不會危及我數十年的經營，所以我才找到了你。”

莫坤鵬深吸了一口氣，終于將事情原委和盤托出。

程暉眼睛里露出一絲厲色，把莫坤鵬盯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神棍，真是把算盤打到天上去了。

自己又是渡魂又是抓妖，苦力干了老半天。

而且這老小子還揣著明白，愣是不出手。

要是不把他扒層皮，可不是自己的風格。

“可以啊，莫老板。”

“你這套路挺深。”

“所以，你拿什么跟我交易呢？”

莫坤鵬嘿嘿一笑，恢復了平日吊兒郎當的神情。

他掏出招魂鐘晃蕩了一下。

“你不是喜歡吞妖嗎？”

“這蠱妖的內丹送你，如何？”

“而且程老板，你肉體之孱弱，虛神內丹會讓你五臟俱焚。”

“我幫你煉體如何？”

程暉沉吟了一下。

確實。

每次吞下丹藥，自己的身體就像是要炸了一樣。

想來是這具身體，承受不了這么大的能量。

莫坤鵬也算是幫自己解決麻煩了。

然而善罷甘休可不是他的風格。

“你這神棍，不是說，有人問過你，虛神怎么養嗎？”

“你可要毫無保留地告訴我。”

程暉猛地一拍莫坤鵬的肩膀。

這家伙雖然狡猾得跟狐貍似的，嘴里半天沒一句真話，但終究是將自己的弱點袒露出來。

看來多少可以信任。

這一拍，把莫坤鵬嚇得魂飛魄散。

“哎喲，小祖宗，你這可要了我的老命。”

“惹了他，我也沒幾天好日子過了。”

“找機會，找機會我會告訴你的……”

程暉將暈過去的譚小月，輕輕抱下了閣樓。

平放在沙發上。

然后打電話叫自己老哥帶人過來。

他又去二樓，剛才譚小滿與她們繼父所在的房間。

只見二樓的房間空蕩蕩，半個人影都沒有。

只有一張簡易木板床、一張書桌，和一個舊衣柜。

程暉抬頭看向天花板，只見上面有凝固的黑色血跡。

果不其然，譚小滿和那個變太繼父，也從蠱妖創造的循環里逃脫了。

不到十分鐘，程云蹭著高其煜的車，來到了自建房。

他一眼便看見躺在沙發上的譚小月。

大驚小怪地開始喊。

“這這這……不就是那天讓我們給她寶寶燒紙的女孩嗎……”

“人家這么漂亮，又這么可憐，你不會收了她錢吧……”

“我們做生意，要講良心……”

程云開始沒臉沒皮地叫喚。

高其煜一進門，便神情謹慎地盯著莫坤鵬看。

這家伙的氣息，顯然遠高于自己和程暉。

程暉到底上哪里惹上這樣的人……

然后他又看向躺在沙發上的女孩。

連忙三兩步走過去，拿出醫護箱，開始為她縫針。

手里一邊干活，一邊低聲朝程暉說話。

“這女孩……我知道。”

“她曾經在龍城精神科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她叫譚小月，有個孿生姐姐叫譚小滿。”

“她們的母親改嫁給了一個家暴男人，然后暴病身亡。”

“兩姐妹十八歲那年，網上流傳出很多她們的不雅照。”

“據聞，是她們繼父強迫她們拍攝的。”

“最終，姐姐譚小滿忍受不住長期虐待，與繼父同歸于盡。”

“妹妹譚小月也受不了刺激，患上了人格解離，住進了龍城精神病院。”

說著，高其煜眼神一凜，抬頭看向似笑非笑、默不作聲的莫坤鵬。

“不久，常山大學有一位姓莫的教授，托關系幫譚小月辦了出院手續。”

“聽說，也是這位莫教授，讓譚小月被常山大學錄取。”

“而這位莫教授就站在你身后。”

高其煜飛快地完成了縫針的活兒。

脫掉醫用乳膠手套，神情警戒地盯著莫坤鵬。

頓時氣氛凝固。

出乎意料地，程暉竟然打了個哈哈。

走上前去，跟莫坤鵬勾肩搭背。

就連對自己老哥程云，都沒這般社會人過。

“莫老板，我還是小看你了。”

“這個局，三年前就開始布了嗎？”

“我的賬，是不是要多記一點？”

莫坤鵬一臉窘笑，擺著手，跟程暉并肩而出。

這時，程云倒是一臉正色。

他摸著自己脖子上的琉璃珠，這能讓人看見不可視之物。

“我倒是知道，為什么莫坤鵬要把譚小月接出來。”

他盯著譚小月身后看。

只見譚小月的背后，坐著一個搖滾風辣妹。

她翹著二郎腿，戴著十字耳釘、脖子上戴著十字鎖骨鏈，眼影十分深邃，跟洋娃娃似的，正朝著程云吃吃地笑。

女孩眉目與譚小月如出一轍。

這赫然便是她已故的孿生姐姐，譚小滿。

“所以，譚小月到底是人格解離呢。”

“還是她天生就比普通人看見的更多？”

“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莫坤鵬才看上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