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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殺雞宰羊

河西道,有七軍三捉守。

一道之兵力,足足七萬有余。

李林甫愿意親自提拔沈潮生,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jì)。

尚未及冠,便身穿紫袍。

只要那小子與王忠嗣離心。

以沈潮生的出身,吃得下,護(hù)的住?

當(dāng)年王海賓,深入吐蕃,攪動天下風(fēng)云。

結(jié)果如何?

身死異地而已。

王忠嗣手握四道節(jié)度使,說不準(zhǔn)便要達(dá)成“外將內(nèi)相”。

大唐武將何其多,唯獨(dú)王忠嗣一人得此殊榮?

不只是李林甫,八成的官員都想看王忠嗣跌落下來。

近幾日,流入長安的雪糖,便有傳聞出自王忠嗣之手,并在李林甫暗中煽動之下,愈演愈烈。

錢,地,人,馬。

王忠嗣全都有。

謠言似虎,更何況王忠嗣身居高位。

哪怕他王忠嗣自幼長于宮中,也難免犯了忌諱。

因此,李隆基耳邊,關(guān)于王忠嗣的奏章隱隱有趕超李林甫之勢。

李林甫低調(diào)隱忍幾月,等的便是這個(gè)機(jī)會。

讓王忠嗣部下眾人心生間隙,再徐徐圖之。

金銀,在李林甫眼中不過是俗物。

只要自己圣眷不減,天下萬物,招手便來。

……

安西都護(hù)府,龜茲城。

高仙芝依舊跪在夫蒙靈察面前,不敢起身。

越級而報(bào),本就是大罪。

哪怕是邊令誠上報(bào),依然害苦了高仙芝。

沈潮生淡然的站在一旁。

底層出身的胡將,難免懼怕上官。

哪怕“擒王”“滅國”,終究還是有人在頭頂上壓著。

“邊監(jiān)軍,俘獲是按照慣例份額,還是如何?”

夫蒙靈察滿臉諂媚的說道。

按照“規(guī)矩”。

出兵所得,四成歸軍,四成入朝,兩成則留在當(dāng)?shù)亍?

沈潮生身后九百余騎,見夫蒙靈察面露貪婪,難免有些許怒意藏在眼眸。

這夫蒙靈察又不是自家節(jié)度使,有什么資格分大斗軍的東西。

邊令誠顯然還未消氣,一句“沒種”便已經(jīng)耗盡了那幾日情分。

“夫蒙靈察,咱家可得等圣上旨意再行分封,這些東西,現(xiàn)在可動不得。”

邊令誠如同護(hù)食的野狼,惡狠狠的盯著夫蒙靈察。

人,本身就善變。

更何況邊令誠這種身軀不全之人。

被邊令誠這么一激,夫蒙靈察逐漸冷靜下來。

見邊令誠與一眾將士面色不悅,夫蒙靈察連忙說道:“諸位勞苦功高,軍中已備好酒宴,還望諸位移步。”

夫蒙靈察一臉諂媚的在邊令誠前方引路,親自引著邊令誠拐進(jìn)柘厥云居,可邊令誠卻未入柘厥云居,而是特意選了個(gè)府邸。

沈潮生與高仙芝則帶著滿身風(fēng)塵,在偏院與眾將圍坐。

沈嘯痛飲一口,繼而罵道:“大哥,這老狗看咱們的眼神跟看肥羊似的,兩千兄弟的尸骨還沒涼透,他倒想吞賞錢?”

“急什么?”

沈潮生特意掃視了一眼高仙芝。

“死了兩千騎,朝廷的封賞是死規(guī)矩,敢克扣一個(gè)大錢,我們就掀了這安西都護(hù)府的天。”

“讓兄弟們拖到營口。”

“那些繳獲的綢緞,金銀,一根汗毛都別碰,只管盯緊了。”

酒足飯飽。

高仙芝誠邀沈潮生去府中做客。

高府倒是不大,養(yǎng)的胡姬倒是不少。

沈潮生尋了個(gè)僻靜院落,就這么沉沉睡下。

人倦馬乏,沈潮生和衣而眠。

安穩(wěn)躺下不過兩個(gè)時(shí)辰,便被震天的喧嘩驚醒。

窗外火光沖天,濃煙灌進(jìn)屋內(nèi)。

沈嘯渾身黢黑,猛的踢開房門。

“大哥,你沒事吧!”

“大帳走水了!大斗軍的營帳走水了!”

沈潮生甚至來不及著甲,提起無銘沖出宅院。

“狗入的夫蒙靈察!”

沈潮生眸子一冷,轉(zhuǎn)身直撲邊令誠的院子。

那宦官披著錦袍,在院中石桌旁慢條斯理地喝茶,茶煙裊裊間,連眼皮都沒抬。

“沈軍使怎有空來了?這火起得倒是時(shí)候。”

沈潮生懶得與邊令誠繞圈。

“駐地兩成,大斗軍額外再給一成。”

邊令誠合上茶盞,才抬眼,嘴角勾起抹意味深長的笑:“夫蒙靈察欲搶奪將士封賞金銀,特意縱火,想要火燒大斗軍軍營。”

“沈?qū)④姵痔熳觿⒅氊?zé)所在。”

沈潮生不再多言,轉(zhuǎn)身出院。

邊令誠滿臉笑意,怎的都藏不住。

三月前,自己立刻稟報(bào)圣君。

第一,自然是為了邀功。

第二,便是饞那兩成的駐地封賞。夫蒙靈察那老匹夫果然沒把自己放在眼里,一成的利,也想自己保守秘密?真當(dāng)自己沒有脾氣?

如今有人愿意抬高價(jià)格,自己自然歡喜。

更何況還有意外驚喜。

沈潮生提著劍走向柘厥云居。

沿途巡邏的衛(wèi)兵見他眼神赤紅,腰間天子劍,竟無一人敢攔。

“砰!”

柘厥云居的雕花大門被一腳踹開。

夫蒙靈察正從床榻上坐起,睡袍散亂間滿是怒意:“那個(gè)狗東西……”

話未說完,頭發(fā)已被沈潮生狠狠攥住,肥胖的身軀如同破麻袋般被拖拽下床。

“大膽!好大的狗膽!沈潮生你敢!”

夫蒙靈察發(fā)出殺豬般嚎叫。

整個(gè)人被拽在地上拖行,頭皮撕裂,血珠滴落。

高仙芝聞訊趕來,急忙上前。

“沈郎莫急,有話好好說……”

沈潮生腳步未停,拖得夫蒙靈察連連嗆咳,直到在大斗軍營地前猛地駐足。

一腳將癱軟的夫蒙靈察踹倒在地。

匆忙滅火后的眾人,此時(shí)也看到了這里的動靜,紛紛圍攏過來。

“我持天子劍,尚且上戰(zhàn)場殺敵。”

“有人未出城半步,如今欲吃我等賞錢。”

沈潮生拔劍出鞘。

“該不該殺!?”

九百余騎唰地拔出佩刀。

“該殺!”

夫蒙靈察嚇得屁滾尿流,哆嗦著想爬走,卻被沈潮生揪住頭發(fā),往上一提,硬生生揚(yáng)起脖頸。

無銘劃破夫蒙靈察的脖頸,拉出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

動脈噴濺的血花濺了一尺遠(yuǎn)。

沈潮生隨手丟下尸體,劍身在夫蒙靈察錦衣裳蹭了蹭血跡,收劍歸鞘。

沈潮生回頭看向目瞪口呆的高仙芝。

“明日,備文上報(bào)朝廷,夫蒙靈察貪墨軍餉,縱火毀證,已被軍法處置。”

“圣意一到,只管論功行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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