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工坊一行結束后，倒是迎來了幾日難得的寧靜。

“中郎將？”汴州鎮獄司內，看著方景山推來的令牌，吳言疑惑抬眸。

“本該在陳州一行回來之后就給你的，奈何你加入鎮獄司的時間太短，中間又有不少人在那邊使絆子，老子爭了許久，才好不容易從那些世家的狗嘴里，搶下了這塊令牌。”方景山摩挲著臉上的胡渣得意洋洋。

“圍剿秀江青蛇，死了不少同僚，如今陳州無天將坐鎮，其余州郡都調了不少好手過去，趁此機會，不少人都想讓自己的職位往上爬一爬，尤其是那些世家，一個個都將手伸了過來，但老子豈能讓他們如意？”

“出事的時候逃的比誰都快，闖禍的時候摘得比誰都干凈，到了領功勞往上爬的時候，又像是狗嗅到了骨頭味道，吐著舌頭就上趕著來。”

“還說你資質太淺，需要磨礪，哼，但凡他們能有一人可以越境斬殺七大妖將之一的獅王，這中郎將令牌給他們又何妨，但他們誰能做到？”

方景山打量著眼前小子，不由感慨：“說實話，以你小子如今的實力，成為地將也是綽綽有余，只不過地將的門檻是靈龕境，你還差上一些，而且，你加入鎮獄司的時間確實太短，積累的功績不夠，硬要往上提，莫說那些世家之人，不少老將也會不服氣。”

頓了頓，他又拍向吳言肩膀：“不過你這晉升的速度，已經能夠趕上我先前那會兒了，保不齊將來，最年輕的天將之名頭，就要落到你小子的頭上。”

“多謝方大人栽培。”吳言抱拳躬身。

方景山見狀，卻是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莫與老子整這些有的沒的，鎮獄司內，能替老百姓斬妖除魔的人，就應該往上爬，總不能讓那些個沒本事的家伙，占著茅坑不拉屎。”

“遇到了解決不了的妖魔，沒想著干掉對方，反而想要談和，禮物送了不少，就差把自己的腦袋摘下來送給對方當夜壺了！”

這番話很沖，也足以見他動了真怒。

吳言好奇道：“人能與妖魔談和？”

妖魔吃人增長修為，人不想被吃就只能反抗，除非世上有不吃人的妖魔，或是世上有不怕被吃的人，不然注定二者之間的關系無法調和，既然如此，又哪來談和一說？

方景山看出了對方的疑惑，笑的譏諷：“那還不簡單？定期送幾個老百姓過去，將妖魔喂飽，對外還美其名曰此地安全無恙，妖魔不敢越境一步。”

說到這里，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子：“食物都送到對方面前，妖魔窩都不用挪半步，自然不會越境一步！”

吳言陷入沉默，果真是他熟悉的談和方式，就像是羅云縣一般。

“這種情況很多么？”

方景山聞言，重重的吐出一口氣：“河南道的情況，全天下皆知，鎮獄司的人便這么多，又哪里顧得過來，國柱大人盯著東海，神將與妖王鬼王對峙，雙方誰也奈何不得對方，可那些妖魔總不可能不吃人。”

“為何那山君手底下有什么所謂的七大妖將？還不是負責定期給它送餐，除非將它們殺個干干凈凈，不然這種情況注定不會改變。”

“那為何不殺？”吳言皺眉問道。

“談何容易？”方景山重新坐下，饒是這位驍勇善戰，殺文家之人絲毫不手軟的悍將，臉上也罕見露出了無奈之色。

“神將不對王下妖魔出手，王不對神將之下鎮獄司之人出手，已經是雙方心照不宣的規矩，不然你多次惹怒山君，又斬殺了它麾下妖將獅王，它怎會不想將你扒皮抽筋，拆骨食心？”

吳言似乎能明白，戰力到達了那種級別，毀天滅地雖說不一定能做到，但是湮滅幾十里，覆滅一州多半還是沒多大問題。

神將自然可以輕松斬殺妖將，可那妖王無人限制，一口吞下一州百姓，這筆買賣當真劃算？

妖王鬼王自然也能輕松襲殺鎮獄司天賦異稟的地將天將，然而它們亦不想與神將拼個魚死網破，妖魔的壽命遠超人族，吃個幾百上千年，修為總能上去，何必要拼命？

方景山再次開口：“雙方頂尖戰力皆是不出手，就全看下面那些人互相廝殺，可人族不似妖魔，沒有那些神通傍身，沒有那與生俱來的力大無窮與銅皮鐵骨，全靠后天修煉努力。

同境之下，人族想要戰勝妖魔，只能倚靠數量優勢，可哪來那么多好手？”

吳言也算是明白了，對方口中“談何容易”四字的分量。

在此方天地的歷史中，似乎人族向來勢弱。

本該是十分沉重的話題，卻聽方景山話鋒一轉：“所以才需要一些超出它們認知的戰力，去折斷它們的利爪，扯下它們的獠牙，讓它們怕，讓它們畏懼，讓它們在吞食老百姓前，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脖子夠不夠硬！”

他看向了吳言，又推出了一份信函，挑眉問道：“小子，剛從神工坊內取了一柄寶刀，就不想試試有多鋒利么？”

......

吳言離開了鎮獄司，懷中揣著那份信函，竟是一紙調令。

鎮獄司內，能力越大職位越高，自然責任就越大，到了中郎將級別，除非跟隨在天將身邊，不然就要負責一郡之內幾個縣的安危，震懾一方妖魔。

方景山并未直接下達命令，而是給了吳言兩個選擇，其一待在他身邊，做一位中郎偏將，一步一個腳印的爬上去，此法勝在安穩，畢竟有他這位實力不俗的天將保駕護航，總不至于在中途夭折。

其二是調去其他地方，鎮守一域，面對各種恐怖的妖魔，只要有實力，此法可謂破軍觸摸權力的最快途徑，想當初，方景山便是憑借此法，不斷積累功績，快速成為了天將。

但是其中兇險，有誰能比他更能了解？若非是上天眷顧，再加上他實力非凡，怕是早就死在妖魔口中，成為了墓園內的其中之一。

而且方景山直言，此行兇多吉少。

吳言沉浸在思考之中，迎面卻急匆匆跑來一人，身后還有人追逐叫罵道：“瘦猴，今日不還錢，便將你雙手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