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到艾佳質問。

“你為什么這么做？”高一陽開門見山。

“我做什么了？”艾佳一臉無辜狀。

“你知道我在說什么？”

“是，我說的。”她承認。

“為什么？”高一陽不理解。

“因為我討厭你不為我所動，而對她百般溫柔。因為我討厭你永遠拿一張冷冰冰的臉對著我，而對她笑臉相迎。因為我討厭看見她一張虛偽假裝清純的臉！”艾佳情緒激動。

“你如果對所有人都這樣，我就認了，可為什么偏偏對她不一樣。我哪里比不上她？”

高一陽依舊一臉冰冷的模樣，“因為你不是她！”

艾佳冷笑一聲，上前一步，高一陽退后一步，“因為我不是她！？哈哈，我做什么都是錯的，她做什么都是對的，是吧？”

高一陽沉默不語。

“果然，不愛就什么都是錯的。”艾佳好似自言自語。

她突然轉向他，面目猙獰，“你愛她又怎樣，還不是保護不了，任人非議。”

高一陽被說到痛處，握緊拳頭，卻不能揮出。雙方誰也沒說話，幾分鐘后，高一陽手里泄了力。

“明明有人愛你，你為什么看不到呢？”高一陽出聲。

艾佳慌神一瞬，有人愛？

是啊，有個人一直愛著自己。三年前一場車禍，男朋友在生死瞬間將方向盤往右打死，護住了副坐上的自己，然后他的腿就瘸了；病毒爆發后，倆人四處躲藏，但她從沒挨過餓，因為有人一直在護著她。

辛莘上次來找過她后，倆人就再沒見過面了。她知道他在躲她。

所以自己是真的想要得到高一陽，還是只是嫉妒她有人關心，有人愛。

明明自己曾經也得到過這些。

高一陽轉身走了。

秋天下課準備回宿舍，抬頭看到高一陽站在前面，然后轉身避開了。

最近謠言越傳越離譜，她沒辦法再跟高一陽單獨相處，這樣只會惹來更多的爭議和討論。她不想一走在路上就看到別人投來的異樣目光，也不想讓他遭人非議。

只要倆人不見面，時間久了，謠言自然就終止了吧。她只能寄希望是這樣。

高一陽剛要上前，小文從后面跑來，“隊長，部長找你。”

他看看走遠的秋天，轉回身和小文一起離開了。

秋天每次都刻意避開高一陽。高一陽幾次都沒能跟她說上話。

又是一堂公共培訓課。

高一陽走過來，站定在隊伍最前方。

“抱歉占用大家兩分鐘的時間，我想澄清一些事。”高一陽的聲音想起，人群立刻安靜下來。

“沒有勾引，沒有騷擾。是我在單方面追求她，而她還沒有答應我。所以大家都不要再傳了，因為那都不是真的。”

人群立刻騷動起來。

曾經被高一陽救助過的人都是感激他的，也從沒參與到謠言中，他們中有人喊：

“高隊，支持你！”

“加油，祝你早日追上她。”

“高隊，加油！”

“好樣的，是個爺們！”

也有不少女生發聲：

“追不上也沒關系，我追你！”

“男神，你的喜歡最重要，我們支持你！”

“需要我給你遞情書嗎？”

“我跟她一個部門的，可以先賄賂我！”

“你可以勾引、騷擾我！”

簡直一發不可收拾，笑聲、鼓勵聲、表白聲交織成一片。

秋天還沒反應過來，他這是在跟自己表白嗎？

終于，終于，你終于開口了……

但這表白方式，秋天只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黃玲在她旁邊擠眉弄眼。

醫療部的同事都是旁邊起哄。慢慢地范圍越來越大。不多時，起哄聲四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發展成這樣，也是高一陽沒想到的。他只是想盡快澄清謠言，讓秋天別再躲著自己。不過，總歸不是太壞的結果。

“安靜！”高一陽厲聲道，“上課！”

接近中午的時候，高一陽收尾下課。眾目睽睽之下，徑直走向秋天，拉起她的手，遠離人群。

身后又是一陣起哄聲，哨聲不斷。

秋天從他邁向自己的第一步就祈禱：別過來、別過來……但她的祈禱好像沒管用。她的臉迅速紅溫，兩只手都掩蓋不住。被拉住的一瞬間，她也徹底放棄了掙扎，任由他拉著自己往前走。身后的聲音假裝跟自己沒關系。

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等秋天反應過來，她已經被帶到了他的宿舍，并且還鎖了門。

臉還在燒，而且感覺愈演愈烈了。倆人面對面站著，秋天微微低頭，她只是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紅到滴血的臉。雖然看不到，但她能感受到高一陽的目光如有實質的停在自己身上。

秋天在心里抱怨：就不能先別看嗎？你情商智商都那么高，看不出我現在不想讓你看嗎？

高一陽好像根本聽不到她的心聲，“還躲我嗎？”

確實想再躲一次……

“我之前不見你，不是怕你被議論嗎？”秋天解釋道。

“你覺得我會在乎他們議論我？”高一陽反問。

我在乎。

高一陽頓了一下，緩緩說道：“我在乎的只有你。”

秋天猛地抬頭對上高一陽熾熱的目光。又是這樣的目光，秋天覺得渾身都要被他點燃了。

“所以……我可以追你嗎？”一年前就想問出的話，今天終于說出了口。此刻的高一陽遠沒有看起來的那么平靜。

砰砰砰……

秋天用羞赧的神色一直盯著他。慢慢她的嘴角輕輕揚起，微微點了點頭。

高一陽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同意了？”

看著對方一臉詫異的表情，秋天收起了笑，撇撇嘴，“你這是什么表情？我同意了，你不高興嗎？那我收回剛才的同意。”

高一陽的眼睛都彎起來了，笑意已經完全藏不住，“你剛才是在撒嬌嗎？”

秋天臉上剛剛褪下去的一點紅溫，又肉眼可見的升回來。而這一切的反應都被高一陽捕捉到，他只覺得面前的人實在是太可愛了，他好想捧在手心里細細端詳。他整個心都被填滿了，沒有一絲縫隙。

高一陽猛得拉過秋天的腰，手托住秋天的后腦勺，將人整個按進自己的懷里。

來不及反應的秋天，只能跟著巨大的力道，撞進面前人的懷里。臉貼在他的胸上，剛才的一撞竟還有些回彈的效果。這胸肌……

距離太近，鼻腔里全是對面人身上的味道，干爽清冽中夾雜著一絲絲煙味，莫名的好聞。竟讓人有些陶醉。

有力的心跳讓人不能忽視它的存在。過往的一幕幕從腦海中不斷閃過，有過擦肩，有過依靠，有過擁抱，但都不曾感受到過如這一刻怦然的心跳。一想到曾經錯過了這么美妙動人的心跳，就讓人覺得好可惜。

秋天緩緩抬手回抱住了高一陽。明顯感覺到他的身體僵了一瞬，然后背后的手收得更緊了。

他沒想到真的等到了這一天，突然想起第一次見面那晚，他竟然對著鏡子端詳自己的臉，第一次對自己的形象很在意。當時的自己想的是什么，色誘嗎？突然心里笑了一下，好幼稚。如果色誘有用，以后不妨試試。

“你暴露了？”秋天小聲嘟囔，聲音悶在他懷里。

“嗯？”高一陽微微拉開距離，低頭看她，眉梢帶著疑惑。

“你平時的高冷都是裝的嗎？”秋天仰起臉。

高一陽失笑：“你覺得我是裝的？”

秋天沒回答，只是用探究的目光盯著他看。

“我一直都是那樣，我……”高一陽突然語塞，耳根微微發燙，“我只是……沒談過戀愛。”

“誰要跟你談戀愛！”說著又拱進了高一陽懷里。

高一陽忍不住笑出聲，手臂自然地環住她。一臉寵溺地看著懷里的人：怎么會有這么可愛的小貓！

“跟我談吧！”高一陽突然湊近，溫熱的呼吸拂過她耳畔，嗓音壓得又低又磁，“跟弟弟談戀愛......”他故意頓了頓，“好處可多了。”

秋天耳尖一熱，發悶的聲音從高一陽胸口傳出：“什么好處？”

“比如——”他的唇幾乎貼上她耳垂，“聽話、體力還好......”

“停！”秋天猛地推開他，臉頰發燙，“你不是說沒談過戀愛嗎？”

“對啊，”高一陽笑得痞氣，“嶄新的，原裝未拆封。”

秋天瞪圓了眼睛，上下打量他：“你是高一陽本人嗎？”

“如假包換，”他又湊近了一點兒，“高一陽本陽。”

秋天眨了眨她那忽閃忽閃的大眼睛，“你被周齊附體了吧！”

高一陽故意收斂笑容，“你喜歡他那樣的？”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高一陽目光突然變得專注而認真：“以前那個是我，現在這個也是我。但現在這個我，只給你看。”

“所以，”他聲音輕得像羽毛，“談嗎？”

秋天別過臉，小聲說道：“那……追追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