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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好意你就領了吧

“和一條小狗培養感情的第一步,是給它取個專屬的名字。”

天日正晴,鎮子外的大樹下,沈緣如此告訴我:

“小果仙,你來給它起吧。”

我看了看地上跑來跑去撲騰的小狗,又皺眉望向沈緣:“你不要隨便給我取名字,叫我良果。”

沈緣一挑眉:“你不要對號入座呀小果……”

我瞪他。

沈緣撇了撇嘴,及時改口:“好吧,小良果。我今日教你的規矩,是與小狗培養感情的規矩,不是說人。而且,你不是也叫我花蝴蝶么。”他笑瞇瞇地問我,“你也想與我培養感情嗎?”

我瞪了更大的眼睛,左顧右盼,生怕從哪里冒出一塊大石頭將我碾死,但等了一會兒,四周沒有動靜,我這才松了口氣。

我斥責沈緣:“謹言慎行!”

他連連點頭,卻答得敷衍:“知道知道。”他指了指小狗,“快給它取個名字吧。”

我看著小狗圓不溜啾的在地上撲來撲去的模樣,手上幾乎立即就有了昨晚我摸了它一晚的那個觸感:“毛……毛絨絨吧。”

對于我的取名能力,沈緣抿唇沉吟了一會兒,然后彎下腰,揉了揉小狗的腦袋:“絨絨,你阿姐給你取名字了絨絨。”

小狗并聽不懂沈緣對它名字的美化,只知道有人來摸自己了,它開心得往地上一躺,吐著舌頭翻出了肚皮。

我看著,不知道為什么也跟著沈緣蹲了下來,我也伸出了手,但因為沈緣現在在摸絨絨,我的手便在旁邊排起了隊。

沈緣看得直笑,他一把拉過我的手,也放到了絨絨的身上:“法則之神講客氣呢,摸小狗狗也排隊?你放心大膽地摸,絨絨可皮實了,摸不壞。”

我從善如流也跟著摸了起來,絨絨果然更高興了,它沒有了昨日對我的害怕與戒備,還開始轉來轉去地翻肚皮,好像在展示自己的可愛。

“這就是和小狗培養感情的第二步,陪它玩。”

沈緣從地上撿了根木棍:“來,我丟出木棍,你和絨絨比試比試,看誰先撿到。”

說著,沈緣把木棍“咻”的丟了出去,本來在地上翻肚皮的絨絨見狀,立即一個翻身,圓滾滾的身子撲騰著就追著木棍去了。

我腳都動了,想跟著絨絨一起追出去,卻怎么想怎么覺得奇怪,我轉頭看沈緣,沈緣一臉期許地望著我:“不和絨絨一起去?”

我看著他的表情,抱起了手:“不然我丟一根,你跟絨絨去比比?”

沈緣聞言,抿了抿唇,惋惜道:“跟絨絨一樣的快樂你是體會不到了。”

“你去啊!”我吼他。

被我吼了,沈緣沒生氣,只低著頭,掩著唇偷笑。斑駁的日光落在他白玉一樣的臉上,好像讓他皮膚在發光。

他不像老樹成精,倒像個玉雕的仙。

我扭開頭,看著絨絨興奮地跑跳著,叼著木棍回來了,它把木棍放在我和沈緣中間,還快活地叫了兩聲,然后瘋狂搖著尾巴,好似跟沈緣一樣,在笑。

沈緣摸了摸它的腦袋,夸它:“我們絨絨真乖。”

恍惚間,透過樹葉縫隙的日光照暖了這片陰影,暖風徐來,我與沈緣好像并不是為了完成任務而湊在一起的仇人,而是真的帶著小狗狗在村頭樹下玩耍的友人,我們在歲月里偷了一日閑,享受著山河自然平等賜予的美好。

沈緣把木棍遞給我:“你跟絨絨玩一次唄。”

我不知為何,有些愣神。

直到沈緣把木棍抬高,他歪著頭看我:“小果仙?”

我怔怔地接過,然后學著沈緣的模樣,把木棍丟遠。

木棍劃出弧度,絨絨高興地又一次追了過去,一路上“嗷嗷”叫了兩聲,似按捺不住自己的開心。

我看著木棍落地,看著絨絨一個飛撲過去叼起了木棍,又帶著木棍馬不停蹄地向我奔來,帶著它滿腔激情,毫不掩飾快樂地撲向我。

它把木棍送到我面前,前爪俯伸,撅著屁股,使勁兒搖晃尾巴,我鬼使神差的,也摸了摸絨絨的腦袋,然后說:“我們絨絨……真……真乖。”

有些不熟練,但說出口,我自己心窩子卻微微一暖。在受到絨絨更加熱烈的回應之后,我只覺心底徹底融化成了一片。

“絨絨真乖。”我手法熟練地揉著它的腦袋,說出口的聲音,是我自己都沒有聽過的柔軟。

沈緣在我旁邊笑了笑,再沒多言,他坐在地上,靠著大樹,微微仰頭,閉著眼睛,好像是真的,也在享受著此時此刻。

玩了小半天,到了下午,沈緣教我給小狗喂吃的,他說這是跟小狗培養感情的第三點,然后他又帶著我們去了鎮上野狗聚集的地方,有大狗想要欺負絨絨,我把絨絨抱了起來。沈緣說這是培養感情的第四點——保護它。

如此這般,在二三四點里面,我們反復折騰,一直弄到了天黑,我和狗都累了,沈緣才算作罷,帶我們回了客棧。

進了客棧的大門,沈緣還在囑咐我:“今晚你得抱著它睡哦,這是第五點……”

我抱著絨絨,沒有應聲,只因為踏進客棧后,我倏爾覺得這客棧的氣氛與我們今早離開時有些不同。

客棧一樓的堂坐里來了許多壯漢,虎背熊腰的,個個都穿著黑衣勁裝,戴著皮質護腕,腰間佩刀,滿臉肅殺,他們雖然人多,卻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一人說話吵鬧,只是光憑他們的體溫就讓客棧里悶熱了許多。

看起來很是不好惹……小二和老板都躲著不見了人影。

沈緣與我走進來,他們便都將目光投了過來,或注視或打量。

絨絨把狗腦袋埋到我的胸前,因為感受到了壓力,它下意識地躲避。

我站在原地,拍了拍絨絨的后背,正在安撫小狗,卻覺身后一只手也拍了拍我的后背,掌心溫熱,正是沈緣。

我轉頭看他,他和煦笑著,引著我繼續向前走,似沒有受到這氣氛的影響,繼續輕聲說著:“小狗不能常洗澡,但它也跑了一天了,你給它擦擦腳。”

尋常的話,似驅散了幾分異常氛圍帶來的不安。

“我知道。”我應了他的話,跟著他從壯漢群中穿了過去。

他們倒是也沒有任何舉動,瞥了一眼,又繼續回頭靜坐,似在等著什么人。

我與沈緣正往樓上走著,忽見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子從樓上下來,他也穿著黑衣,卻不似樓下壯漢們那般著一襲勁裝,春末的天氣,他還裹著黑色的狐裘披風,銀邊廣袖里穿出來的手指纖細又蒼白,與他的臉色一樣。

我打量了他一眼,觸到他的目光,只覺他眸光沉悶死寂,空洞麻木在看死人一般。

目光交錯而過,我們都沒有在彼此眼中多停留,擦肩而過的時候,我與沈緣上樓的腳步在繼續,他下樓的腳步卻停住了。

“二位……”男子聲音低啞,他在階梯下輕喚一聲,“且慢。”

他一開口,客棧中所有壯漢的目光便又轉了過來。

這一次,四周更安靜了,顯得外面的蟲鳴都有些吵鬧。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他,卻見男子目光根本沒在我身上停留,他只盯著我身側的沈緣,死寂的目光被客棧里跳動的燭火點亮,卻仍舊沒有溫度,帶著陰冷:

“敢問,這位公子可是修仙之人?”

隨著他的話,我也望向身邊的沈緣,但見沈緣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微微側過頭,笑瞇瞇地回應黑狐裘男子:“是與不是,有何指教?”

“我觀公子呼吸吐納并非凡人,身中卻略帶血腥之氣,似暗藏高深仙術殘余氣息……”

我一挑眉梢,有些意外。

沈緣身受八十一道天雷,墜下凡間,聞得到他身上受傷的血腥之氣簡單,但要嗅出他身上高深仙術的殘余氣息可不容易。

天雷不是仙術,是神術,劈了這么久了,擦肩而過的瞬間他還能感知一二……

我又重新打量了那人一眼,這一次用了點心。

我看見他雖體弱,但卻有絲絲縷縷的游散的靈氣在他身邊匯聚,這些微弱靈氣別說凡人,就算我旁邊站著的這個仙應該也是看不到的,天地間最細微的力量,是只有我們這以此為食并千錘百煉了數萬年的山河果才能瞧得仔細。

黑狐裘男子還是肉體凡胎,在不用術法的時候就能吸引這么多游散的靈氣在身邊,想來是個很厲害的修仙者了。

這么年輕,很有天分,搞不好以后能飛升九重天跟我旁邊這位做仙友呢。

他看起來,應該不是個只知道談情說愛論風月的傻子。

我很滿意地打量他,又聽他道:“在下雁峰陸門,陸北寒,略通醫術,公子若需幫助我可略盡綿薄之力。”

這人心眼能有這么好?光從他的眼睛里可沒看出來啊……

“謝過好意。”沈緣果然在我旁邊客氣地回絕了,“不用了。”

沈緣說著,放在我后背的手,微微使力,示意我繼續向上走。

我抱著絨絨,也不想在此多待。

不管這人以后是否飛升九重天,他現在看起來是不好惹的。

我腳剛動了一步,沈緣放在我身后的手忽然轉到我身前,輕輕擋了我膝蓋一下,我腳步沒邁出去,又放到了剛才那步階梯上,而就是在這同時!

“唰!”的一聲!

一柄短刃竟然不知道從哪個刁鉆的角度飛來,驀地插入我上一級臺階上,力道之大,讓短刃刃柄都在嗡嗡震顫。

若非沈緣將我攔了一下,這短刃就要扎到我的腳拇趾里面去了!

我愣了一瞬,隨即生了后怕,緊接著又生起氣來。

我當即抱著絨絨轉身就開始罵他:“你這黑毛筆桿子還怪得很,救人治病還有強買強賣的道理?莫名其妙嘛!”

我突然跳腳,那雁峰陸家的陸公子被我罵得一愣,懷里的絨絨也跟著抬起了頭,像是要幫我助威一樣,對著陸北寒奶兇奶兇地“嗷”了一聲。

而我旁邊的沈緣也怔愣了一下,好一會兒,他朗聲一笑。

我氣得不行,扭頭瞪他:“你笑什么?”

然后他誠實地告訴了我他在笑什么:“黑毛筆桿子……”

樓梯下,陸北寒的黑狐裘的毛團在他脖子上,像毛筆的毛在他臉上掃出陰影。

“姑娘,此事與你無關……”

“呵!”我冷笑,“怎么還有倒打一耙的道理,誰先動的手,拿這匕首扎我腳?”

“你身邊這位公子與我陸門一直在尋的一位故人十分相似。”

“所以呢?”

“那人害了我陸門三百一十七人。”

我一默,轉頭看了沈緣一眼。

沈緣收斂了幾分笑意,此時這似笑非笑的模樣,看得讓我有些不確定起來。

他之前說過,他以前常來人間轉轉……

“你若與他非親非故,還望姑娘,多審人心。”陸北寒言罷,眸光帶著寒涼,微微一偏,逼視沈緣,冷然道,“是以,這位公子,今日,我的好意由不得你不領。”

隨著他話音一落,客棧里,十幾個黑衣壯漢,“嘩”的一下整整齊齊地站了起來。

這下動靜大,嚇到了我懷里的絨絨,它開始發抖,繃緊身體,望著樓梯下這些雁峰陸門的人發出了“嗚嗚”的低吼。

我左右往下面一掃,一排的壯漢,神色凝肅,樓梯下,陸北寒堵著路,面色陰冷。旁邊……

旁邊的沈緣臉上像面具一樣的笑容終是微微冷了些許,但他也沒急,甚至還捋了一下自己的袖子。

他微微斜眼,瞥了眼身后樓梯上的那把匕首。

劍拔弩張中,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打算,我只知道如今我金鈴不在身,他被八十一道天雷劈得修為全失,我們剛來一天光顧著逗狗了,也根本沒有吐納修行,打起來肯定吃虧,搞不好絨絨都要被打一頓……

為今之計……

“花蝴蝶。”我怕他真是他們的“故人”,于是刻意叫了我給他取的這特有的名字,“我有個主意。”

沈緣聽我喚他,眼神就沒往后面的匕首上瞥了,他微微偏頭,耳朵靠近,我湊在他耳邊,義正辭嚴地出了這個主意:

“這好意你就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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