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支冰冷的槍口紋絲不動地指著林默等人和那三具沉默的賽博管制者。

為首的巡警隊長，身材高大，藏在戰術頭盔下的臉看不清表情，但那股壓迫感卻實實在在。

他手中的擴音器再次響起，聲音雖然洪亮，但卻毫無起伏，比賽博管制者還像機器。

“最后一次警告！光耀集團！停止回收作業！常山市巡警所接管現場！解釋你們的非法武裝行動和地上那具……‘東西’！”

洛魚的目光死死鎖在那隊長身上。

都市巡警所？他們怎么來得這么快？

而且目標竟然如此明確。

這絕不可能是正常的出警流程。

光耀集團的管制者內部通訊頻道似乎也在快速交流，冰冷的電子音在三個正常人類耳邊低語：“警告：無法核實該巡警隊長身份信息（赫爾墨斯系統無記錄）。其下屬警員身份信息可查，均為常山市巡警所注冊人員。”

無法核實隊長身份？林默心頭警鈴大作。

要么這人的保密級別高到離譜，要么……他根本就是個冒牌貨。

殺了真的隊長，頂替身份，控制了這一隊巡警。

結合這精準的時機和目的，后者的可能性極大！

就在這時，一陣裹挾著垃圾惡臭和焦糊味的夜風，從巡警隊的身后方向吹來。

林默的鼻子猛地抽動了一下，那股味道，混雜著福爾馬林、消毒水和某種獨特藥草的氣息。

雖然被濃重的垃圾味和硝煙味掩蓋了大半，但這股特殊的氣味他絕不會認錯。

林默的心臟狂跳起來，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無視了那些對準他的槍口，目光如炬地刺向那個巡警隊長：“隊長先生！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或者更直接點……你最近，是不是去過隔壁的順德市？比如某個寫字樓附近或者健身房附近？”

這句話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

那巡警隊長的身體極其輕微地震了一下。

雖然他戴著面罩，但林默能感覺到頭盔下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如刀，死死地釘在了他和洛魚身上。

短暫的死寂后，一個完全不同于剛才洪亮官腔的、低沉沙啞、帶著濃濃譏諷的聲音從頭盔下傳了出來：“呵……嗅覺還挺靈。沒想到，你們兩個小蟲子，竟然真的能追到這里來。”

他竟然直接承認了？

“拿下他們！奪取目標樣本！死活不論！”沙啞的聲音瞬間變得尖銳，充滿了殺意。

更讓林默等人頭皮發麻的是，那些原本只是舉槍瞄準的巡警，在聽到這聲命令后，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砰——！”

能量武器的嗡鳴和實體子彈的呼嘯瞬間撕裂了空氣，密集的火力網朝著林默、洛魚、周廣以及那三具管制者覆蓋而來。

下一秒，三具賽博管制者瞬間啟動，它們高速移動到林默等人前方，手臂上的能量護盾發生器瞬間展開，形成淡藍色的弧形光幕。

密集的子彈和能量束撞在光盾上，濺起無數耀眼的火花和能量漣漪，發出震耳欲聾的爆鳴。

大部分火力被牢牢擋住。

但林默的心卻沉得更深。

他剛才仔細觀察了那些開槍的巡警，他們的眼神空洞無神，動作精準卻缺乏生氣，開槍時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這不是倒戈，這是被控制了。

“媽的！這些條子都被那混蛋控制了！”周廣忍著臂痛怒吼，他摸向口袋，想掏零食，但面對如此兇猛的火力，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動手。

林默眼中寒光一閃，那些巡警是被控制了，如果貿然對他們動手，顯然會在時候會招致不必要的麻煩，所以，要擒賊先擒王。

他猛地抬起手，能力發動。

瞬間，刺目的白光與吞噬一切的黑暗在他身邊瘋狂高頻閃爍、交替。

這突如其來的、針對視覺和精神的強效干擾，足以讓普通人瞬間眩暈甚至嘔吐。

然而，那個假隊長只是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

“雕蟲小技。”

只見他身體周圍似乎蕩漾開一層無形的、粘稠的波動。

默制造出的瘋狂閃爍的黑白領域，在靠近他身體一米左右的距離時，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墻壁，瞬間變得模糊、扭曲，然后如同肥皂泡般無聲地潰散了。

林默只覺得大腦一陣刺痛，他的能力竟然又一次被硬生生抵消了。

更糟糕的是，就在林默能力失效、心神受創的瞬間，那個假隊長動了。

他的速度快得超出了人類的極限，如同鬼魅般拉出一道殘影。

但目標不是林默，而是被賽博管制者擋在身后的，火鳥尚未被完全收容的殘骸。

他巧妙地利用林默制造的短暫混亂以及被控制巡警持續的火力壓制作為掩護，身形如同滑溜的泥鰍，竟從兩具正在維持護盾的管制者之間極其狹窄的縫隙中一穿而過。

“攔截！”管制者聲音響起。

但太遲了。

假隊長已經沖到了火鳥殘骸旁邊。

他一把抓住火鳥的那只巨大畸形翅膀根部，單手就將其提了起來，動作輕松得簡直不像話。

“攔住他！”林默目眥欲裂，強忍著頭痛再次試圖發動能力干擾。

洛魚也舉槍射擊，子彈卻被對方身體周圍那層無形的波動扭曲彈開，周廣則想沖上去肉搏，但手臂的劇痛讓他動作慢了半拍。

假隊長提著巨大的怪人翅膀，轉身就想沖向一輛警車。

“目標鎖定！武力解除！”三具管制者瞬間調轉槍口，能量武器和微型導彈巢同時對準了假隊長。

它們可沒有“不能傷害被控制者”的顧慮，協議優先是保護樣本和簽署方。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假隊長猛地回頭，他微笑道：“游戲結束了，小蟲子們。不過，臨走前，送你們一份‘大禮’！”

他口中發出一串短促、詭異、完全無法理解的音節。

隨著這聲音響起，那些原本還在持續射擊、眼神空洞的巡警們，身體猛地僵住了。

緊接著，他們的身體開始劇烈地、不自然地抽搐、膨脹。

“呃……啊啊啊——！”痛苦的、非人的慘嚎從他們喉嚨里擠出。

他們的皮膚如同被吹脹的氣球般鼓起、變薄，然后——

“噗嗤！噗嗤！噗嗤！”

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聲接連響起。

十幾名巡警身上的制服和皮膚如同劣質的紙片般被從內部強行撐破、撕開，而露出的，并不是血肉，卻是覆蓋著粘液、顏色各異、形態扭曲猙獰的甲殼、節肢、復眼和獠牙。

有的像巨大的蟑螂，有的像變異的甲蟲，有的則根本無法形容。

緊接著，它們便如失控的野獸潮水般撲向了最近的目標，那三具賽博管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