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它好像受傷了……退進了那邊的垃圾山里……”火鳥指向處理廠深處堆積如山的垃圾山方向說道。
林默和洛魚對視一眼,然后他又看了一眼周廣。
“火鳥先生,連你也無法解決他的話,我們一起去的話,勝算有多少?”林默問道。
“雖然我的資質淺薄,加入超管局多年,也不過是C級頂點,但是,我可以通過一些特殊方法刺激自己,提升自己的火力。”火鳥語氣平淡地說道。
聞言,周廣連忙道:“隊長,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在超管局中廣為流傳的火鳥“危機突破現象”,實際上便是火鳥通過他自己研發的特殊手段來提升火力,并非是潛力爆發。
只是由于不好解釋,便說是“危機突破現象”。
但火鳥提升火力的代價便是在醫院里足足躺了一個月。
火鳥陰沉著臉說道:“不行,穿山甲不能白死。現在去的話,估計還能追上,再晚一些的話,就找不到他了。”
“好,隊長,”周廣咬牙道,“我和你一起去。”
他加入火鳥隊差不多已經有五年時間了,從他入隊以來,隊里十名成員,都活得好好的,這在超管局屬于少見現象。
而這完全要歸功于隊長火鳥,他一向是沖鋒在最前線、戰斗最賣力的那人。
所以即使面對一名鬼級怪人,周廣也愿意和火鳥一起面對。
林默和洛魚對視了一眼,二人也決定助他們一臂之力,順便為剛才偷襲洛魚的那一擊報仇。
于是四人沿著垃圾處理廠深處那條被巨大陰影籠罩的道路前行。
空氣中焦糊的味道越來越濃,混雜著垃圾山特有的腐敗酸臭,令人作嘔。
地面上,一道猙獰的焦痕斷斷續續地延伸向黑暗深處,像是某種巨大爬行生物留下的灼熱足跡。
然而,越往里走,焦痕反而變得越發模糊不清,最終徹底消失在了一片狼藉的垃圾堆旁。沒有新的戰斗痕跡,沒有怪人留下的任何線索,甚至連一絲異常的能量波動都感受不到,只有死寂和令人窒息的惡臭。
“痕跡……沒了?”洛魚壓低聲音說道,然后帶著疑惑的神情看向紅鳥的背影。
“難道是已經跑了?”周廣喘著粗氣說道,他抹了把額頭上的汗,語氣里也帶上了一絲不確定。
他信任隊長,但這空蕩蕩的追蹤結果實在難以解釋。
紅鳥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他只是腳步不停,像被某種無形的線牽引著,固執地、甚至有些僵硬地繼續向垃圾處理廠最深處、那片最龐大最黑暗的垃圾山坳走去。
他的背影在微弱的光線下顯得異常沉默,沉默得有些壓抑。
林默的心頭猛地一跳。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紅鳥的狀態不對。
他抱著穿山甲尸體時那深沉的悲傷和憤怒是真實的,林默能感覺到。
但現在,這種近乎偏執的沉默和深入,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違和感。
一個剛剛失去親密戰友、又剛剛經歷生死搏殺的隊長,在失去敵人蹤跡時,第一反應難道不該是立刻確認另外一名隊員的情況,再重新評估局勢,或者至少停下來交流一下嗎?
他卻像一頭被激怒的、失去了目標的公牛,只知道悶頭向前沖。
更關鍵的是——火焰!
林默猛地回想起現場那種奇怪的戰斗痕跡,也就是在火鳥的描述中,在襲擊時爆發的、帶著詭異腐蝕性的暗紅色烈焰留下的焦痕余燼。
可按照紅鳥的說法,他是“硬頂”才擊退了怪人,雙方力量應該有激烈碰撞才對。
為什么現場只有那怪人釋放火焰的大片痕跡,卻沒有屬于火鳥的、與暗紅灼痕激烈對抗的金紅火焰?
就像是火鳥的攻擊并不會灼傷任何的現實物質一樣。
這邏輯,根本不通!
一個可怕的念頭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上了林默的心臟。
林默此行的目的是追蹤調查那個可以進行怪人細胞移植手術的神秘非法組織,甚至他們在來之前就有過猜測,可能在常山市的官方中,存在著叛徒。
如果那個叛徒就是火鳥呢?而他正好進行了怪人細胞移植手術。
那么那個偷襲洛魚、殺死穿山甲的“怪人”,或許就是他了……
“隊長!”周廣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躁和困惑,打斷了林默的思緒。
他快走兩步,試圖與紅鳥并肩,“這都到頭了,連個鬼影子都沒有!那玩意兒是不是真跑了?穿山甲他……”
周廣的聲音哽了一下,他帶著痛苦緩緩道:“我們不能就這么瞎轉悠啊!得想想辦法!局里……或者……”
紅鳥的腳步終于停了下來。
他停在垃圾山坳的底部,這里的光線幾乎完全被遮蔽,只有頭頂縫隙漏下的一點點慘白月光。
他依舊背對著眾人,肩膀的肌肉在破爛的制服下繃緊。
“辦法?”紅鳥的聲音傳來,嘶啞,冰冷,完全不同于之前的悲痛沉重,反而透著一股讓人心底發寒的漠然。“辦法……就在這里。”
這語調……林默全身的汗毛瞬間倒豎!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要去拉旁邊的洛魚,同時張嘴想提醒周廣!
但周廣的反應更快,或者說,他性格里那份激進和直接,讓他根本沒有林默那么多的彎彎繞繞。
“隊長!”周廣猛地提高了音量,帶著一種被壓抑到極限的懷疑和憤怒,他指著周圍空空如也的黑暗,說道,“你告訴我!那個怪人到底在哪?!穿山甲到底是怎么死的?!為什么現場只有怪人的火?!那你的火呢?難道你剛放出火焰,那家伙就倉皇逃走了?那為什么你身上還有傷痕?難道是你沒有抵抗,讓穿山甲送死嗎?這他媽根本說不通!”
周廣的胸膛劇烈起伏,眼睛死死盯著紅鳥僵硬的背影:“你是不是在騙我們?!那個怪人是不是根本就不存在?!”
他說出了林默心中那個最可怕的猜測。
垃圾山坳底部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時間停滯了一瞬。
背對著他們的紅鳥,肩膀極其輕微地抖動了一下,不是悲傷,更像是一種……被戳穿后的、冰冷的嘲弄。
“呵……”一聲極輕、極冷的笑聲,從那背影里飄了出來。
緊接著,紅鳥緩緩地轉過了身。
背后的月光只照亮了他半邊臉。
那張沾滿灰燼、曾經剛毅的臉上,此刻沒有任何表情。
沒有悲傷,沒有憤怒,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漠然。
嘴角似乎向上微微扯了一下,形成了一個絕非善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