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沒有立刻去扶那個癱在地上嚎哭的中年人,而是仔細查看那中年男人的狀態,目光掃過他的臉——慘白,涕淚橫流,褲襠一片狼藉,眼神里是純粹的、幾乎要溢出來的恐懼和劫后余生的茫然。
這種生理性的失控反應,很難偽裝。
就在這時,視野右下角,一行極其細微的、只有他能看到的幽藍色字符悄然浮現:【靈幣數量+0.5】(來自中年人質劫后余生后的感謝)
林默緊繃的神經這才略微松弛了一絲。
系統不會騙人,這感謝的指向性很明確。
林默心頭最后一點疑慮消散。
不是局就好。
他走過去,伸手一把將那個抖成篩糠的男人質扯了起來。
那人渾身癱軟,腳下打滑,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看向林默的眼神充滿了后怕和劫難余生的空洞。
“那邊蹲著,別動。”林默說道,指了指靠近巷口內壁、相對空曠一點的位置,避開了地上呻吟的傷員。
男人像得了圣旨,連滾帶爬地挪過去,抱著腦袋蜷縮起來,再也不敢看地上的慘狀。
做完這一切,林默才轉過身,目光冰冷地掃過地上三個失去反抗能力的家伙。
寸頭男抱著焦黑冒煙的手腕蜷縮著,喉嚨里發出壓抑的、野獸般的嗚咽,長發男癱在墻角,胸口塌陷下去一塊,嘴角不斷溢出帶泡沫的血沫,眼神渙散。
而那個精神控制女,被林默隨手扔在墻根,像一攤濕透的破布,脖子上的指痕清晰可見,她急促地喘息著,眼神怨毒地盯著林默,卻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巷子里重新陷入詭異的寂靜,只有雨水砸在金屬垃圾箱上的哐當聲,混合著幾聲痛苦的呻吟。遠處隱約傳來了警笛的鳴響,但隔著雨幕,還很遙遠。
林默靠在濕冷的巷壁上,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在三個俘虜和那個角落的人質身上來回掃視。
他掏出一塊硬質能量棒,慢慢嚼著,補充剛才消耗的體力。
冰冷的空氣里只有他牙齒磨碎食物的輕微咔噠聲。
他忽然停下咀嚼,看向那個精神控制女孩,他走過去,用腳尖不輕不重地踢了踢她的小腿:“喂。”
女人身體一顫,怨毒的目光死死釘在林默臉上,牙關緊咬,一言不發。
“誰的主意?”林默有些好奇地問道,“搞這么一出釣魚的把戲?腦子讓驢踢了?”
女孩睫毛顫了顫,重新低下了腦袋,仿佛什么都沒聽見。
林默也不在意,目光轉向另外兩個綁匪。
寸頭男還在哀嚎,長發男似乎快不行了,眼神已經開始翻白。
他蹲下身,湊近寸頭男,仔細打量著他因劇痛而扭曲的臉,又伸手捏了捏寸頭男的手臂肌肉——很結實,是長期鍛煉的結果,但沒有任何能量殘留的異常波動。
“你們倆,”林默的指尖點了點寸頭男和那個快咽氣的長發男,“不是能力者吧?”
寸頭男只顧著疼,根本沒聽清,長發男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眼神空洞。
林默哼了一聲,咽下最后一點能量棒。
“看來不是。”要是的話,剛才生死關頭,早用了,沒道理藏著到死。
廢物點心兩個。
林默站起身,又走回到女人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這就怪了。你能洗記憶,操控路人當玩偶……為什么不直接鉆他們腦袋里下指令?讓他們打頭陣,拿槍頂人質?你自己躲在后面,多安全。”
林默歪了歪頭,像是真的在探討戰術漏洞,“這趟活兒,還把自己搭進來當餌。蠢得掛相啊。”
女孩的身體似乎僵硬了一下,但依舊沉默,眼皮緊閉,仿佛隔絕了所有聲音。
“還是說,你舍不得用你的能力控制他們?怕留下痕跡被超管局順著精神絲線摸到老巢?”
女人依舊沉默。
“還是說,”林默的聲音壓低了些,“你也被別人控制著?身不由己?”
他緊盯著女人的眼睛,試圖捕捉任何一絲泄露的情緒,“是這兩個廢物背后的組織?逼你用能力去釣魚?釣到了又能怎樣?勒索?綁票?還是……單純為了報復?”
女人猛地睜開眼,死死瞪著林默,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從牙縫里擠出一聲壓抑的、充滿恨意的冷哼。
林默皺緊眉頭。
這反應不對。
如果是被脅迫,眼神里多少會有些恐懼、不甘或者求助的意味。
但這女人眼里只有怨毒和一種……近乎瘋狂的固執。
林默自顧自往下捋:“圖錢?精神能力者想搞錢,至于冒這風險?綁富戶不行,人家有精神屏蔽場。綁幾個普通人撈點散碎銀子總成吧?社區腦波掃描一個月就一次,間隔時間夠你玩十次。”
“除非你倆認識?”他指了指兩個綁匪,“還是說你們背后,有人逼你這么干?”
他踱了兩步,雨水順著他硬朗的下頜線滴落:“還是說……你們三個就是單純的蠢?蠢到以為這種漏洞百出的把戲能成?能釣到英雄還能全身而退?甚至……還能反過來勒索?”
他搖了搖頭,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可一個能覺醒精神操控能力的人,腦子再蠢也該有個限度吧?”
女人閉上了眼睛,胸口劇烈起伏,仿佛林默的話比剛才掐住她脖子的手更讓她難以忍受。
她拒絕再聽,拒絕交流。
林默等了片刻,沒等到任何回應。
他撇了撇嘴:“行吧。蠢人有蠢人的邏輯,橫豎都是死。”
巷口終于傳來了刺耳的警笛聲和輪胎摩擦濕滑路面的尖銳聲響。
紅藍兩色的警燈光芒穿透雨幕,將狹窄的巷道染上一種冰冷的、躁動的色彩。
林默看著女人緊閉雙眼、拒絕溝通的姿態,知道再問也是徒勞。
他不是審訊專家,沒興趣也沒手段在這里撬開一個精神能力者的嘴。
他退后兩步,將電磁槍插回槍套,對著巷口亮起的警燈方向,微微揚了揚下巴。
“行了,戲唱完了。等會兒跟警察好好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