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這不是我的憨侄子嗎？帶著我兩個侄子侄女離家出走大半年，怎么舍得回來了？”

楊家這幫人明顯剛剛已經商量過了，一進屋，楊全先說話，上來就給楊凌扣了個離家出走的帽子。

楊凌斜了他一眼，沒有搭理他。

張紅軍一拍桌子：“都先別吵！人還沒到齊呢。”

老太太楊王氏瞥了張紅軍一眼，對兒子女兒發話道：“老三，你去軋鋼廠喊老大和我大孫子，雙雙，你去糧店喊大強回來。”

老太太安排完，楊全和楊雙走了出去，余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彼此交換著眼神。

楊沖和楊凝時隔大半年，面對這一家人還是有些害怕，忍不住躲到楊凌身后。

“嗚嗚~！太奶奶、奶奶，你們在哪？”

床上睡覺的楊苗苗醒了，楊佟氏趕緊過去將苗苗抱起來。

楊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自己這個便宜侄女，都5歲了還得讓大人抱，睡醒了還得大人哄。

相比之下，同樣5歲的楊沖和楊凝，都能要飯賺錢養活哥哥了。

這就是差距！

楊王氏見重孫女醒了，也顧不得場合嚴肅，滿臉皺紋笑成了一朵菊花。

“哎呦喂！我的乖重孫女，快來讓太奶奶抱抱！”

楊苗苗被送入楊王氏懷里，她自小就是全家的寶貝兒，被這么多人圍著也已經習以為常，絲毫不怕生，伸著頭打量人群。

轉頭間，她看到了楊沖和楊凝。

“咦？小姑姑、小叔叔，你們回來了？我爺爺說把你們送走了，我求了爺爺這么久，爺爺終于把你們送回來！”

楊苗苗跟楊沖和楊凝雖然差著輩分，但是三人同齡，以前也經常在一起玩，楊沖和楊凝被送走后，她可是哭了很久。

“啪！”

張紅軍一拍桌子：“現在你們怎么說？剛剛你們還說楊凌他們三兄妹是離家出走的，現在這孩子都說了實話，就是你們把楊凌三兄妹送走，拋棄了他們！”

楊佟氏臉色一變，趕緊將楊苗苗抱過來，快步出了屋。

楊王氏慢悠悠地找補：“苗苗才5歲，老話都說童言無忌，小孩子的話不能當真，說不定是她剛剛做夢夢到的。”

“哼！”

張紅軍看了她一眼，沒跟她一個老太婆一般見識。

楊凌找了一個凳子，拉著弟弟妹妹一起坐下。

他們三兄妹確實是被大伯楊文送到城西拋棄的沒錯，但是楊凌當時還是憨傻狀態，弟弟妹妹年紀小，而楊家剩余人明顯是站在一起的，一會兒兩方各執一詞，最后肯定成為一樁糊涂賬。

楊凌覺得，與其糾纏扯皮，不如想想怎么讓自己利益最大化。

眾人等了約莫個把小時，楊凌大伯楊文、大堂哥楊楷、姑父蘇大強、三叔楊全、姑姑楊雙，五人一起回來了。

楊文兩父子工作的軋鋼廠離家幾里路程，而姑父蘇大強工作的糧店就在胡同口一兩百百米的地方，兩撥人卻一起回來，顯然是在外面已經商量好了。

楊文看了看屋里的陣勢，皮笑肉不笑地開了口：“張主任來了，我這侄子侄女是您幫忙找回來的？孩子不懂事，私自離家出走，給您添麻煩了。”

他可不怕張紅軍，如今譚氏軋鋼廠是上級關注的重點單位，他是廠里有數的大師傅，平時在廠里見到的干部，比張紅軍級別更高的都有的是。

反正他剛剛已經跟弟弟妹夫商量好了，就死不承認，這張紅軍總不能因為幾個孩子的幾句話，就給他們定罪吧？

張紅軍見正主回來，也不跟他墨跡，直截了當的道：“楊文，你侄子侄女可是跟我說，是你把他們帶到城西拋棄的。”

楊文慢條斯理的道：“小孩子的話又不能當真。”

張紅軍繼續道：“就算他們是離家出走，那這大半年時間，我們軍管會一共登記了兩次人口信息，你們怎么都沒提過楊家還有三個孩子？”

楊文裝模作樣的嘆了一口氣：“張主任，我侄子侄女離家出走時你們還沒進城，那時兵荒馬亂的，我們一家都以為他們兄妹死外面了，后面統計戶籍時，我們就沒提。不過你放心，現在總歸是人回來了，以后我們一家會好好照顧他們的。”

楊王氏這會兒有兒子撐腰，也硬氣了，她陰陽怪氣道：“小張主任，謝謝你幫我找回了孫子孫女，你趕緊回去吧，我們會管教孩子的，我們的家事就不用你參與了。”

楊全瞪了楊凌三兄妹一眼，陰惻惻的道：“小孩子不聽話確實需要管教。”

楊沖和楊凝聽到“管教”兩個字，忍不住都往楊凌懷里靠了靠。

“你們......”

張紅軍有些氣急，這楊家人，明顯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張叔，莫急。”

楊凌知道該自己出場了，他先是拉了下張紅軍的胳膊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對楊王氏和楊文道：“奶奶、大伯，我今兒叫張主任陪我一起來，不是找你們興師問罪的，而是我要請他做個見證，我要分家！”

“什么？分家？”

“不行！我們不同意！”

“你這是不孝！”

“哪有小孩子鬧著分家呢？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楊凌的長輩們頓時炸了鍋。

楊文有些好笑地看著自己這個侄子，三弟跟他說楊凌腦袋好了，現在看來就算是真的，也不過是個啥也不懂的毛頭小子罷了。

他也不看楊凌，而是笑瞇瞇的看向張紅軍：“張主任，我這侄子今年才13，沒資格分家吧。”

“13？”張紅軍裝作驚訝地問楊凌：“小凌，不是說你已經18了么？”

楊凌笑道：“沒錯，我今年就是18歲，所以我有資格提出分家。”

“你18？”

楊全嗤笑道：“我的好侄子，咱們全家哪個不知道，你今年明明才13歲。”

楊文補充道：“不光咱們全家，院里很多鄰居都知道楊凌你的年齡，你這樣說瞎話沒意義的。”

楊凌兩手一攤：“你們說我今年13，那就拿出證據來！我們三兄妹的戶卡是大伯你保管的吧，你拿出戶卡不就知道我到底是13還是18了？”

根據他的記憶，民國時期也確實有證明人身份信息的戶卡，如今新的戶口管理體系還沒出來，依舊沿用這戶卡制度。

但是他們三兄妹的戶卡，在楊文送他們走的前一天，已經當著他們面撕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