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末取了些珠寶禮物、吩咐秋娘從速整理行裝，再更換衣裙、涂抹些許妝容，便與李衙內登上相府寬大馬車，駛出通義坊往街上行去。

車轎之中，蓁末將一份珠寶送給李衙內，無論如何這廝都助力良多，離別在即、還需要為來日返京鋪陳道路：

“此番多謝衙內仗義相助，奴銘記于心。”

李衙內取出一壺果酒、斟滿一碗，伏身向前滿面遺憾言道：

“美娘子行將遠去、當真讓人念念不舍，不若今后跟從于我，必然日日寵愛、永不變心，如何？”

蓁末失笑，這李衙內真是本色難改，伸手接過金碗一飲而盡，抬手行禮：

“今將遠行、盡飲此酒，望他日再見，衙內已擁嬌妻美妾、成偉岸丈夫。”

贈言如此，李衙內高笑不止，連添數碗酒釀、皆催促著蓁末盡快飲盡。

如此一來、倒是讓蓁末察覺出了些許異樣，推開金碗、蹩眉看向李衙內，這廝在耍什么花樣？

忽然之間，一股如排山倒海般不可抑制的濃烈困意突襲而來、自體內向上直沖顱頂。

蓁末心中一陣慌恐，連忙想要自衛、身體四肢卻已經如柔水般綿軟無力，想要向車外高聲呼救、卻口不能言連意識都逐漸模糊。

竟然是下藥了嗎？無恥之徒！

恍惚間蓁末感覺到似乎有人解開自己衣裙，脫下錦履羅襪、又去褪那訶子裈褲。

劇烈的羞憤驚懼同時、蓁末有心奮力掙扎，只是思緒漸漸成空，僅過片刻，腦海便一片混沌、完全陷入昏睡之中。

距離相府馬車之后不遠，數名江湖殺手偽裝成商賈模樣正在悄悄跟隨。

“那女人當真在這車上嗎？”

有殺手問盯梢的同伴，幾日之前團伙接下大單，有高門貴胄出大價錢要取這女人的性命。

盯梢同伴當即不忿：“門前登車一幕看得清清楚楚，豈會出錯？只是馬車奢華、恐非尋常人家所有。”

“怕個甚！車馬越是非凡、女人越是玩物。”

這殺手的頭領極有經驗，囑咐屬下安心：

“僅此一單、足夠我等兄弟數年吃喝不愁。”

“等到僻靜無人之處，便立刻動手！”

只是奇哉怪哉，那車馬一路南行、沿途不時有同伴匯入，不多時已增添了數名華服衙內。

不過那些衙內皆未帶領侍衛隨行，因此殺手亦如同對板上豚彘般將其眾視為無物。

終于，馬車拐進城南一處偏僻里坊、徑直駛入一座倉舍院中。

做大事者當迅捷如電，動手吧，殺手頭領輕輕揮臂，命屬下偵查地形、查勘退路，然后便可將這院中的女人屠戮。

平康坊宰相府邸。

李騰空李六娘聽說了蓁末即將離開長安北上的消息，好生羨慕啊，李六娘想象著那故事中的山巒狂野、大河草原，該是何等的壯闊無垠。

李六娘打開箱籠取出一張草圖，這是數日之前糾纏著蓁末畫下的大唐疆域，李六娘拿著這圖去尋過自家阿耶，身為帝國的宰相、阿耶亦對這圖贊不絕口。

萬里江山、如夢如幻，李六娘深深地嘆一口氣、這終究是屬于別人的浪漫。

放回草圖、又取出一卷自己親手抄寫的經書作為離別禮物，李六娘叫來車馬往通義坊去，只希望山高水長、將來終有再見之時。

只是一路西行，在通義坊蓁末家中見到秋娘之后，李六娘便知道蓁末原來隨自家崮郎出門去了。

說起來蓁末認識崮郎還是自己引薦，所以李六娘也未曾在意，關切的詢問了些路途所需、便準備告辭離去，等到蓁末啟程時再送不遲。

只是轉身剎那、仿佛心有所感，李六娘多嘴問了一句：“可知道你家娘子隨崮郎去了哪里？”

“回六娘子，好像是去尋大理寺少卿家郎君。”

“大理寺少卿？徐嶠嗎？”李六娘疑惑不解：“他家只有四個女兒，哪有什么郎君？”

一時之間李六娘與秋娘面面相覷，秋娘回憶許久，確定當時李衙內和娘子所說的確實是大理寺徐少卿家郎君、還是嫡子。

“徐少卿家四個女兒皆是我閨中好友，她家有沒有男郎我還不知道？”

李六娘仍想證明自己所說無誤，秋娘卻忽然明白過來、臉頰在剎那間褪盡了所有血色：

“糟了！”

“娘子被他擄走了！”

幾息惡寒般的沉寂之后、屋中忽然亂作一團，李六娘要去尋自家阿耶、又慌忙想要報官，自家阿弟和他那些狐朋狗友能做出什么事情、李六娘可是再清楚不過！

秋娘呼喊李六娘幾聲完全沒有回應、只得以一聲尖叫引來注意。

“不能報官、不能去找李相公！”

“鬧得沸沸揚揚、娘子的名節還要不要了？！”

這種事秋娘曾見過許多、昔日金粉居中頗有些姊妹便是如此遭遇，彼時只聽只言片語便覺得慘絕人寰，這怎么可能、竟然會發生在自家娘子身上。

秋娘強迫著自己定下神來，這件事絕對不能被任何不可靠的人物知曉，連奚屠通都不行，否則娘子在寧王府中將再無容身之處。

“閆玉！”

秋娘想起了坊正家的孫子，如今閆玉接手煤球生意、本身在各坊也有人脈關系，相府的馬車極為寬大、應當會有路人對其經過存留印象，閆玉或許能幫助尋到娘子的蹤跡。

至于在此之后，或是滅口、或是想其他辦法，總能解決一個小小坊正。

主意拿定再看向李六娘，秋娘心中暗恨：娘子萬一、萬一遭遇不幸…管她是什么宰相娘子、我要讓她千倍萬倍償還！

于是也不顧平日的上下尊卑，秋娘拽著李六娘拋下香車仆婢、就往坊正家奔去：

“眼下顧不得許多了，還要麻煩六娘子一同去尋找我家娘子。”

自家的孽障做下如此惡事、李六娘當然點頭不止。

城南偏僻里坊倉舍。

昏迷不醒的蓁末已經被抱進房中，在場的衙內們上下其手，贊嘆李崮所言不虛、各個蠢蠢欲動。

“世間當真難見如此風情，崮郎果真好義氣！”

“唯獨崮郎你為何選在這處場地，瞧這…只有干草、面袋，讓兄弟們如何施展？”

衙內們錦衣玉食、從未來過這等荒僻場所，更難以想象在此處如何歡快交融，以至于如今尤物就在身下、眾人竟皆不知如何開始。

李崮揚揚眉梢，手掌在如水般肌膚上起伏滑過：

“這可是寧王子的女人，我自然不怕，但你們休要不知死活。”

眾兄弟聞言紛紛稱是，而且如此一來事情豈不是變得更加刺激！有衙內當即便要寬衣解帶敢為人先，卻又被旁人攔下：

“這等雅事，哪怕身處陋室之中也得稍作規整，我看這些袋中盡是細軟面粉，兄弟們且先搬運些來、鋪下大榻再做不遲。”

“且器眾道寡、難容眾人同時盡興，我等需排好先后次序再深入其中，尤物再好、也不能因爭先恐后壞了大伙兄弟情誼。”

“君說得對！”

話音落下、眾衙內紛紛叫好，有人去搬運面袋鋪陳出碩大軟榻，有人尋來繩索將軟物捆縛成理想姿勢，更有人取出隨身攜帶的剃刀彎棍、玉蟬木夾，伏身擺弄以完善這難得趣事。

不消片刻、場地便布置完成了，眾衙內早已按耐不住。

“便由崮郎一馬當先！我等四方掠陣助興！”

“好、好、好！”李崮大笑不止：“且看我作斥候替兄弟們前行探路！”

俯身下去、李崮長嗅不停，那沁人的香氣瞬間充斥著整個口鼻，直讓人心潮澎湃、忘乎所以。

只是喝彩聲中、李崮正欲高歌猛進，屋外忽然傳來咔嚓一片聲響、竟是有人破門而入！

“不好！有人追來了！”李崮一蹶不振，手忙腳亂披著衣袍、連聲呼喚：

“快跑、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