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恩威并施籠軍將
- 南明昭武
- 君子以懿文德
- 2667字
- 2025-06-05 20:00:00
就地在方國安軍營中用過酒食,朱由梓示意撤去席面,一行人來到議事的軍帳中。
朱由梓雖然年輕,但身份、官職最高,坐在了方國安的帥位上。
下方,左首坐著主將方國安,右首坐著監(jiān)軍曾兆貞,其余將領(lǐng)無座,依次序站在帳中聽命。
朱由梓環(huán)視諸將,內(nèi)心頗為滿意,雖說這些人從蕪湖一路敗退至此,但并不代表他們就沒有能力。
只見這些人穿戴著各式各樣的戎甲頭盔,有著錦衣裝戴烏紗帽的,有著鴛鴦襖戴白氈帽的,有著明光鎧戴八瓣鐵盔的,有著札甲戴鐵鎖子盔的,有著布面甲戴著大帽的,有只穿著文武袍頭戴網(wǎng)巾的。
雖因為參加軍議他們沒有佩刀,但這些人各個膀大腰圓,怒目圓睜,都是一米七以上的大個,眼神流露出對生命的淡泊,無時無刻不透露著肅殺之氣。
朱由梓從他們的穿著就可以看出來,這群人來源十分復(fù)雜,有邊軍,也有投降大明的農(nóng)民軍,也有原來的禁軍,更有失去主將的標(biāo)軍。
不過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便是在這亂世中存活下來的老兵。
無數(shù)時間的經(jīng)歷告訴他們,什么朝廷、什么百姓,都是唬人的。
只有刀槍,只有軍餉才是真的。
所以在他們眼中,誰給他們軍餉,他們就為誰賣命,哪怕對方是北虜。
因此才有了這么多投降清廷的明軍。
滿清給了他們充足的餉銀和準(zhǔn)許戰(zhàn)后劫掠的權(quán)利,因此往往投降后的明軍比投降前的明軍更有戰(zhàn)斗力。
不過朱由梓今日來,便是解決他們的最后短板的。
“方將軍,我從杭州城一路來,經(jīng)過多處鄉(xiāng)野村莊,發(fā)現(xiàn)這些村子破敗不堪,好似被土匪劫掠過一樣。
特別是越靠近方國安所部軍營周邊,村子便愈加荒涼,以至于軍營周邊十?dāng)?shù)里荒蕪人煙,甚是奇怪,這也是我為什么遲來的原因。”
“方將軍可否為我解惑?”
方國安微微一愣,隱晦的看了眼曾兆貞,又隱晦的看向堂中一年輕軍官,斟酌片刻才支支吾吾說道:“或許是當(dāng)?shù)匕傩盏弥逄敿磳⒛舷拢说鼗驅(qū)S為戰(zhàn)場,害怕被波及,故而遷到其他地方去了?”
朱由梓表情柔和,仿佛對于方國安的胡言亂語沒有絲毫生氣。
“不是吧。”方國安略帶瞇著本就不大的眼睛看向?qū)γ娴脑棕懀瑓s見對方對自己的眼神威脅視而不見,自顧自說道,“我怎么聽說是因為將軍您御下不嚴(yán),致使軍紀(jì)敗壞,自入杭以來到處禍害鄉(xiāng)里,周邊百姓不堪其擾,紛紛離去。”
“哦?”朱由梓歪著頭看向方國安,語氣驚訝道:“是這樣嗎?”
方國安低著頭緊緊咬著牙齒,臉色緊繃,不知道該如何回話。
“殿下!”朱由梓抬頭看去,是一名青年軍官,不顧場上氣氛越來越冷,悍然推開前面的將領(lǐng),大步來到堂前單膝下跪拱手道:“鎮(zhèn)南將軍非是不想管束兄弟們,實乃兄弟們一敗再敗,很多人甚至為此患上了心病。”
“再加上朝廷正值混亂,欠發(fā)軍餉,為了恢復(fù)軍心,也是為了籌措軍餉,鎮(zhèn)南將軍不得不施以舊制,就此籌措軍餉,這也都是為了保障朝廷有足夠的兵力來抵抗清虜。”
“試想若鎮(zhèn)南將軍不以此舒緩眾將士心中的郁氣,強(qiáng)行將他們關(guān)在營中,高壓之下難免會造成營嘯,若這沒了約束的上萬亂軍在杭州周邊胡亂劫掠,甚至于沖擊杭州城,豈不比周圍這十?dāng)?shù)里的百姓更加悲慘。”
朱由梓聽完青年軍官的解釋,臉上仍舊是不悲不喜,只是就這么直盯著對方,方國安多次欲言又止,坐在位置上焦躁不已,其余將領(lǐng)紛紛低頭,生怕引火燒身。
隨著時間流逝,青年軍官低著頭壓力越來越大,額頭上的汗水不自覺的流經(jīng)下顎,滴落在地上,激起細(xì)微的灰塵。
終于。
“原來如此。”朱由梓仿佛是真的認(rèn)識到自己的錯誤,轉(zhuǎn)頭朝著方國安拱手自慚道:“是我錯怪將軍了。”
方國安連忙低頭回禮表示不敢。
“不過,既然之前的事情是因為軍餉不足鬧的,如今朝廷復(fù)立,軍餉也即將入營,若再讓我知道有人禍害當(dāng)?shù)匕傩眨蛣e怪”
青年軍官聽到這話暗地里也松了口氣,正準(zhǔn)備起身,卻聽到上位問道:“我觀諸將中多老卒,唯爾年歲尚輕,想來必有過人之處,試問君今歲幾何,叫何名字,現(xiàn)居何職。”
青年軍官重新單膝下跪,看向方國安。
方國安立即向朱由梓方向微微傾斜身軀,討好似的解釋道:“殿下容稟,此乃我內(nèi)侄,姓方名元科,現(xiàn)年二十有三,現(xiàn)暫居裨將一職,領(lǐng)末將標(biāo)下兵,拱衛(wèi)帥帳。”
再看向一直低著頭的方元科,朱由梓怎么看怎么喜歡,雖然對方其貌不揚(yáng),但從剛才一番對話中可以知,其人反應(yīng)靈敏、邏輯清晰,更難能可貴的是,對方是方國安的侄兒。
想了想,朱由梓嘴角微挑,玩笑似的看向方國安道:“將軍也知道,監(jiān)國命我重建京營,然而現(xiàn)如今只有將軍一部,兵員、編制還差得遠(yuǎn),故而我想從將軍營中選一些將士,作為新營骨干,不知將軍可愿割愛?”
“這。”方國安陷入沉思中,但很快他就想通了,這是增加自己影響力的很好機(jī)會。
“殿下既然看得起末將手下這一干粗鄙武人,末將高興還來不及呢,怎會阻止呢。”
朱由梓聞言拊掌大喜,“既然如此,不知將軍可愿將方小將軍送于我。”
方國安看了看侄子,又想了想自己的前途,決然道:“殿下看得起內(nèi)侄,是內(nèi)侄的福氣,今后方元科便唯殿下馬首是瞻。”
“叔......”方元科傻眼了,三言兩語之間自己就被送入了?
方國安臉色惱怒的大聲說道:“叔什么叔,說了多少遍,在軍中要稱呼軍職。”
看到方元科有些委屈,語氣緩和道:“你這小子,有時候聰明,有時候又笨得可憐,跟著殿下難道還害怕吃苦,不受重用嗎?這是我了老方家多少年修來的福分,叫人。”
方元科無所奈何,朝著朱由梓悶聲悶氣道:“殿下。”
朱由梓欣喜之情溢于言表,高興道:“好,好啊,今后有小方將軍助我,還愁韃虜不卻,大業(yè)不復(fù)嗎?”
方元科見朱由梓是真的看重自己,不是為了將自己當(dāng)作約束叔父的人質(zhì),又聽到朱由梓言語間有大志向,心中也是舒服了不少,不再反感。
就在朱由梓與方國安聊得正火熱時,回杭州買藥材的王思明快步走入帳中,來到朱由梓耳邊低語。
“什么。”
眾將只見世子臉色驟變,舒爾鐵青,拍案而起大聲道:“混賬,真小人也。”
接著朱由梓深吸一口氣,看向在場諸將告誡道:“本世子既然為戎政尚書,總理京營,今后缺餉一事便不會再有,本世子會與戶部有司商量,反正缺了誰的銀子,都不會缺了你們的餉銀。”
“不過,我這個人喜歡丑話說在前面。既然滿餉我為你們爭取了,那你們之前的那些撙節(jié)之例、吃空餉等亂七八糟的舊例,一概給本世子丟了。”
“要是讓本世子知道滿餉之下誰貪污了下軍兵應(yīng)得的餉銀,那就休怪本世子不念舊情,和你們之前從蕪湖戰(zhàn)敗后劫掠地方的新賬舊賬一起算。”
“另外,今后餉銀、軍紀(jì)、記功等一應(yīng)事務(wù),均由曾兆貞監(jiān)軍全權(quán)負(fù)責(zé),其余軍官不得隨意插手。”
看到諸將聽進(jìn)去了,朱由梓不再久留,看向方國安道:“方將軍,宮里我還有事,就不在此多留了,軍中的事情就有勞您多費(fèi)心了。”
“殿下放心。”
朱由梓點了點頭,快步走出帥案,朝門口走去,出門前突然回頭看向方元科道:“我給你一天的時間收拾準(zhǔn)備,明天中午之前,我要在世子府前看到你的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