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曹毅就醒來了。

不是不想睡，而是東西在誘惑他。

屋外早餐香味四溢，把他饞的口水直流，瞌睡瞬間就沒了。

簡單洗漱一番，抄起小鴻雁就往外走。

昨晚聯(lián)系霍福瑞警官說了小鴻雁的事情。

對方表示馬上就入冬了，小鳥還小，他也有喂養(yǎng)經(jīng)驗，讓先幫忙養(yǎng)一段時間，等明年再說。

于是乎，小鴻雁也算是留在了果園。

來到樓下就見食堂外圍滿了人。

都是等著開飯的員工。

見到老板來了，眾人很是自覺讓開了個通道，讓他走進去。

“小曹老板，早呀~”

“早呀，老板怎么不多睡會？反正時間還早？”

員工們笑著打著招呼。

“大家也早呀~”

曹毅也是笑著回復(fù)。

“我也想多睡會，可食堂里太香了，給我嘴巴饞的受不了，所以就來了~”

他實話實說回應(yīng)著自己早起理由。

果不其然，他這番話立刻引起了共鳴，紛紛附和著。

“沒想到小曹老板也饞，我也本想晚點起來，可這股香氣太誘人了，把我饞蟲都勾起來了！”

王勇指著遠處的大鍋，上面正冒著白色的煙氣，味道正是從那飄來的了。

大鍋里在煮著什么，里面滿是金黃色粥狀食物，張大廚正在一旁用大勺子攪拌。

粥很是濃稠，攪拌的很費力，這從他額頭上大汗能看出來。

“大碴子粥呀~”

曹毅瞬間就明白了。

他視力很好，看見了金黃色顆粒狀正是玉米粒。

顯然鍋里的就是大碴子粥。

這是東北經(jīng)典早餐，四季適用。

冬季可以熱食暖身，夏季可以做成水飯消暑。

為了調(diào)色可以加入紅蕓豆或者白蕓豆，組合成經(jīng)典的大碴子蕓豆粥。

外地來的朋友一定要嘗嘗。

就在這時，似乎是煮完了，張大廚停止了攪拌，彎腰把灶臺的火給關(guān)掉。

“開飯了，大家想必都等急了！”

張大廚說著，他先是舀了一海碗然后遞給了曹毅。

“小曹老板，你先吃！”

“張大廚辛苦了！”

曹毅接過來，先是感謝一番，然后再次開口。

“我還需要一個小碗，給它吃！”

說著他舉起了手中鴻雁幼鳥晃了晃。

“沒問題，有的是~”

張大廚又舀了一勺，剛想倒進碗里的時候停了下來。

他轉(zhuǎn)頭看了眼鴻雁幼鳥的體型，似乎在估算它的飯量。

隨后，右手抖了抖，轉(zhuǎn)眼間的功夫滿勺的大碴子粥就漏了大半。

“給，這是它的！”

張大廚把小半碗粥遞了過來。

“老板，你又養(yǎng)了只鳥嗎？這是大雁嗎？”

他也注意到了這只黃褐色的幼鳥。

“是大雁，準確說是鴻雁~”

“昨晚大黃狗在沼澤里找到的，可能就是被父母不小心弄丟了的吧~”

曹毅一邊解釋，一邊把小碗粥放在幼鳥面前。

小鴻雁顯然也是被香味饞到了。

毫不猶豫的埋頭就準備狂炫。

可剛出鍋的大碴子粥滾燙無比，小鴻雁剛接觸的瞬間如同觸電般的彈了起來。

啾啾~

小鴻雁大叫幾聲，似乎在抱怨太燙嘴了。

抱怨歸抱怨，可嘴巴饞忍不住美味，又再次把頭埋進去，可又被燙到。

如此反復(fù)把曹毅看的好笑不已。

“慢點吃，家里有的是，沒人給你搶~”

說完，曹毅也把目光看向了自己碗里。

金黃色的大碴子粥看起來美味無比。

都是選的飽滿的黑土地玉米顆粒。

曹毅用調(diào)羹輕輕攪拌，濃稠到幾乎要拉絲，顯然用料非常充足。

舀一勺放嘴里。

“嗯~”

曹毅忍不住呻吟出聲。

太好吃了。

玉米粒完全被燉爛，入口即化的那種感覺。

舌頭味蕾被完全打開，肚子里的饞蟲爆發(fā)，曹毅顧不得燙嘴又喝了一大口。

“張大廚，你這粥是怎么煮的？也太神了！”

他以前在東北讀書的時候也嘗試做過大碴子粥。

也許是沒掌握技巧。

那煮的一塌糊涂，玉米硬邦邦的，粥稀的沒眼看。

完全質(zhì)壁分離的那種感覺。

張大廚笑呵呵，被夸獎自然是很開心。

“很簡單，一碗大碴子五碗水的比例，記得提前泡一晚，不然煮不爛~”

“食用堿也別忘記了，小蘇打就可以了，能增加濃稠度！”

張大廚說的輕描淡寫，可眾人都是豎起耳朵在聽。

這可是一線大廚的秘方，學(xué)會了絕對不虧。

張大廚說著又從后廚端了個盤過來，一把放在曹毅面前。

“韭菜盒子！我的最愛!”

曹毅直接就認出來了。

長方形盒子，油很多，餅皮被浸泡過的幾乎透里面包裹綠色的餡。

顯然這正是東北特產(chǎn)韭菜盒子。

迅速夾了一塊就往嘴里塞。

輕輕一咬，‘咔嚓’出聲，顯然包裹的面皮已經(jīng)被炸的酥脆無比。

與此同時，餡也進入了口中。

豬油把肉沫和韭菜調(diào)節(jié)的恰到好處。

味蕾再次升華。

曹毅顧不得熱油燙嘴，直接嘎巴嘎巴三兩口就把偌大的韭菜盒子給吞下了肚子。

然后再喝一口大碴子粥來解解油膩。

“太好吃了！”

曹毅揉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感嘆。

就在這時，遠處一抹紅影走了過來。

大公雞。

它似乎也是被食堂的香味吸引了過來。

說來也奇怪。

自從曹毅上次喂了大公雞地瓜紅薯粥以后，對方也不再吃生米，愛上了熟食。

雄赳赳的大公雞似乎是注意到了地上陌生的小鴻雁。

二話不說的就貼了過來。

咯~

同時，一聲響亮的雞鳴發(fā)了出來。

這是他打招呼的方式。

突然而來的叫聲把小鴻雁嚇的一哆嗦。

它抬起頭就看到了足足有它五倍體型的大公雞。

這一看就呆住了。

滿眼的恐懼之色，直接僵在了原地。

這也正常！

換誰看見有自己五倍大的同類想必都會呆愣住。

巨物恐懼癥，生理上的恐慌。

又是個慫包！

大公雞則是不屑瞟了眼小鴻雁。

從剛才對方的表現(xiàn)，它已經(jīng)判斷出小鴻雁對它構(gòu)不成威脅。

“小紅你也別欺負它了~”

“人家還小！”

曹毅適時解圍。

他一把抄起小鴻雁，直接抱在了懷里，輕輕撫摸著它的頭部。

小鴻雁這才感受到了安全，僵硬的身子也軟了下來。

大公雞翻了個白眼，那表情似乎在說：

什么玩意也太弱了吧？我就打了個招呼就嚇成那樣！

隨后，大公雞雄赳赳氣昂昂的朝著食堂后廚走了過去，那里有它專門的餐位。

曹毅對此有點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園區(qū)的這只大公雞也越發(fā)神勇了，簡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感覺。

......

早餐時間很快就結(jié)束了。

眾人也就四散而去，準備干活了。

原本熱鬧的食堂眨眼間就空蕩蕩了。

位子空了，誰不在很容易就能發(fā)現(xiàn)出來。

“咦~”

曹毅發(fā)出輕聲疑問。

自己的小動物似乎是少了誰？

大狼狗，大黃狗，大公雞，遠處耕地的水牛，已經(jīng)懷里抱著小鴻雁。

狐貍和黃鼠狼野生不算。

“我家的燕子哪里去了?”

曹毅突然想起好幾天都沒見到燕隼了。

“燕子早上還沒亮就跑出去了!”

一旁的正在收拾餐具的方巧適時解開了疑惑。

她早上過來幫忙準備餐具的時候，就正好瞧見了往外飛燕隼。

“啊？”

很是意外的消息。

“該不是去外出去找對象了吧？”

曹毅很是惡意的揣摩著。

自家的燕隼是只成年雄性成年鳥，還真有可能耐不住寂寞對象去了。

與此同時。

遠方長白山上，某顆巨大樹上。

兩只燕隼正緊緊的貼在一起，顯然是一對熱戀中的鳥情侶。

忽的。

其中一只體型稍大的燕隼渾身一個激靈，控制不住身體的抖了抖。

啾？

它轉(zhuǎn)頭四處亂瞄。

剛才背后莫名升起了陣陣寒意讓它很是驚慌。

可周圍靜悄悄的完全沒有危險降臨的味。

或許是錯覺吧。

這只燕隼再次閉起眼和同伴貼貼。

......

果園里。

曹毅可不知道他歪打正著的猜到自愛燕子的行為。

他正忙著呢。

就在剛才村長高明急匆匆的找上們來了。

“小曹，我有事找你商量！”

高明一把就叫住了正準備溜達的曹毅。

“啊？”

“高村長，有什么事？”

曹毅停下了腳步。

忽的，他瞧見了對方眼瞼下頂著兩個黑眼圈。

“是很重要的事情嗎？昨晚沒睡好？”

他很是驚詫。

高村長當(dāng)了20年的村干部，想必早就人老成精了。

能讓對方如此慌亂的事情恐怕不是小事。

難道我的秘密被發(fā)現(xiàn)了？

曹毅心里一怵，整個村里最大的不確定事件正是他的月亮井。

“算是很重要吧！”

高明被說破了心思，便坦率的承認，作為地道的東北人，他也不繞彎子了。

“關(guān)于果園蔬菜的事情！”

“村里聽說你園里的蔬菜賣了大價格，想跟著一起種蔬菜，不說發(fā)財，也算是貼補家用！”

啊？

原來是這事！

曹毅舒了一口氣。

不是發(fā)現(xiàn)他月亮井秘密那就好，其他的都是小事。

可是？

曹毅發(fā)現(xiàn)了疑問，村里種菜為什么要特意來通知他？

這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

高明也是發(fā)現(xiàn)了他的不解，再次開口。

“鄉(xiāng)親們想通過你搭上城里老板的線！”

他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村鎮(zhèn)里蔬菜賣不起價格，想著大城市能賣貴點？聽說那里的人很喜歡有機蔬菜？”

“菜的品質(zhì)你放行，搞其他事不好說，種地大家肯定都是一把好手！”

高明表態(tài)，說完他眼睛緊緊盯著曹毅臉，生怕對方拒絕。

全村一起種菜，毫無疑問會把售價壓低。

“沒問題呀！”

出乎意料，曹毅一口答應(yīng)。

他倒是不知道高明所想，當(dāng)然了，知道也不會當(dāng)做一回事。

兩者完全夠不上競爭關(guān)系。

啊？

這會輪到高明吃驚了。

他萬萬沒想到曹毅會答應(yīng)的如此爽快？

真不擔(dān)心價格競爭了嗎？

曹毅可不明白高明的小心思，他有點其他的顧慮。

“老高，有事我先說好！”

這回熟悉了，他算是不喊高村長了。

“你說！”

高明也沒在意對方稱呼上的變化。

“牽線搭橋倒是沒問題，可人家開多少錢收購我可管不了！”

“萬一出的價不夠成本可不能賴在我身上！”

曹毅很是顧慮。

他就怕這種事出現(xiàn)。

眾所周知，農(nóng)業(yè)的利潤，尤其是個人小規(guī)模農(nóng)業(yè)的利潤很是單薄的。

說利潤都很勉強了，很多時候不虧本都是要喊萬歲。

這不是危言聳聽。

網(wǎng)上不是有個視頻嗎？

有對農(nóng)村夫婦用三輪車拉了滿車的白菜，一千斤，結(jié)果就賣了15元。

連成本都收不回來。

這不是段子。

事實就是這么殘忍。

這也就是為什么這么多人寧愿外出打工，也不愿意種地的原因。

呼~

高明長長出了一口氣。

原來是這事呀！

他還以為是啥呢！

“小曹，你這事就放一百個心好了！”

“蔬菜是大家自己要種的，無論售價的結(jié)果如何，都不會賴在你身上！”

“這事我來擔(dān)保！誰敢找你麻煩我絕對削他！”

高明趴著胸膛保證。

要知道這可是種地。

村民最拿手的活！

曹毅這個大學(xué)生都能把地種好，更別談這些與土地打交道的農(nóng)名了。

說句毫不夸張的話。

村里哪家誰要是連地都種不好，都不用別人說，那直接就是個笑話了。

“有老高你這句話就行！”

曹毅張張嘴幾次想說什么，可最終沒說出來。

“過兩天馬老板和郭老板兩位過來，我和他們說道說道。”

曹毅也是精明的很，不做出任何承諾。

而是把皮球扔給了兩位老板，對方愿意出什么價格他可就管不了了。

“那就麻煩你了！”

高明笑容滿面，可算結(jié)局了一樁心事，連眼瞼的黑眼圈都淡了許多。

“那我回去給相親們通報這個好消息！”

說完，高明轉(zhuǎn)身就離去了。

步伐輕盈，隱隱哼著不知名山歌，顯然心情很是快樂。

曹毅目送著對方的身影消失在遠方。

他的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

菜不是那么好種的。

哪怕是有機蔬菜也真就這個價。

自家的事情自家最清楚。

果園能走到如今這地步，靠的不是其他東西，正是靠著他的金手指。

換句話說。

他家果園表面上是在賣果子，實際上是在賣月亮井水。

這是不可復(fù)制的。

可這一切的事實真的是說不出來。

曹毅表示他又不能拒絕。

如果剛才拒絕了村長的牽線拉橋的提議，那可就真糟糕了。

村里呆過的人都有過感受。

指不定會被傳成什么樣。

吃獨食都算是好聽的。

曹毅搖了搖頭，轉(zhuǎn)身離開了。

既來之則安之。

丑話他都說的很明白了，真出了什么事都有老高在前面頂著。

種多地才知道有多難。

村里失敗了，放棄了，也方便他把土地流轉(zhuǎn)過來開大農(nóng)場。

......

另一邊高明回到辦公室后，便召集了幾個村代表傳達了好消息。

“我剛才與小曹溝通過了，對方說是兩天后會與城里的大老板牽線搭橋！”

說到這，高明掃視過眼前眾人。

“話說在前面，人家小曹是特意幫著忙的！”

“咱們村的蔬菜能賣什么價格，都不能賴在人家身上！”

“賣得好是你種的好，賣的差是你自己種的差！”

“但凡敢以這事來找人家麻煩，我絕對不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