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有預料，但當聽到娜娜奇親口說出來時，陸澤內心還是不由得一揪。

波多爾多，看你干的好事！

“嗯?！标憹牲c頭答應。

娜娜奇低頭，看著腳邊的米蒂，突然問：“你就不問咱為什么嗎？”

“如果你想說，我愿意聽?！?

娜娜奇愣了一下，耳朵動了動，“嗯吶……”

娜娜奇靠著墻坐下，眼神游移在天花板與米蒂之間。

她看過形形色色無數(shù)探窟者，還接觸過波多爾多這樣子的怪物，對于人的善意和惡意很敏感。

所以能感受到，陸澤雖然有所隱瞞，但表露出的感情都是真情實意的。

娜娜奇跟陸澤講述了她和米蒂的過去。

關于波多爾多的基地，關于實驗，關于詛咒。

陸澤早已知曉這些事，但依舊安靜聆聽，期間也沒有打斷。

直到故事講完，娜娜奇低頭看著米蒂，輕輕道：“所以，咱想讓她的靈魂解脫?！?

空氣一時寂靜。

陸澤緩緩開口：“那你呢？米蒂被殺死后，你又要何去何從？”

娜娜奇眨了眨眼，“嗯吶……這個嘛，還沒想過呢?！?

“還沒想過”這句話落下，卻比“我不知道”更沉重。

不是沒想，是沒必要想，她早就把自己的未來綁定在米蒂的終點上了。

陸澤沉思片刻，忽然道：“在阿比斯，是有靈魂的。”

娜娜奇抬頭，看向陸澤，似乎不明白對方說這句話的意義。

陸澤繼續(xù)：“深淵的法則是‘來于深淵，歸于深淵’，靈魂也一樣?！?

在阿比斯生活的人前往外界會有不適應，究其原因，是因為在深淵之中，是有靈魂這個概念，而外面卻沒有。

雖然陸澤說的有些云里霧里的，但娜娜奇卻聽懂了。

陸澤不是在講理論，而是在幫她找一個，繼續(xù)活著的理由。

帶著逝者的愿望一起，前往奈落深處。

“那可真是殘酷啊?！蹦饶绕婵戳搜勰_邊的米蒂，帶著一絲悲傷道。

陸澤上前，剛想說些什么，突然頓住了。

等等，靈魂？

他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詛咒戒指。

但這念頭還沒轉完，娜娜奇突然開口：“嗯啊……我們先吃飯吧？”

“哦，吃飯?！?

陸澤回過神，確實，距離上次吃飯的確已經(jīng)過去蠻久了。

不過……

“做飯的話我來吧?！标憹蛇B忙道。

“那行吧……咱做的的確不怎么好吃。”

鍋里還在咕嘟咕嘟冒著泡，很快就散發(fā)出淡淡香氣。

小屋另一側，娜娜奇坐在墊子上，雙手摟著米蒂輕輕搖晃，聲音溫柔：“不知何時，巖石被打碎了，化身熾熱的鐵雨，拖著尾巴，披上冰凱的叢林，漸漸變成了云，狹窄的天空中，伸長了脖子的大烏龜……”

聲音帶著韻律，仿佛童話。

哈利尤馬利集、哈利尤馬利之歌，流行在奧斯的童謠。

這是哈利尤馬利集中的一段，看似只是童謠，但還有更深層次的含義。兩百五十年間，從七層得到的唯一情報，便是哈利尤馬利集。

將其改編過后呈現(xiàn)的，便是哈利尤馬利之歌。

而其中所描寫的內容，或許會在某個時間點以一種意料不到的形式呈現(xiàn)……

……

娜娜奇小屋后面是一片花海，綻放著不屈之花。

藍光一閃，掃過米蒂的身體。

下一秒，粉色的肉體悄然消散。

娜娜奇再也忍不住，跪坐在花叢中，放聲大哭。

花瓣隨風而落，米蒂的靈魂，終于離開了生骸的囚籠。

來自深淵的劇情并不是圍繞著某個人轉的，陸澤一直都知道，所以……

等到情緒緩和，娜娜奇擦干眼淚，抬頭看向陸澤。

“咱想和你一起去第五層。你說的沒錯，前往奈落之底，那里是靈魂最終的歸處。”

陸澤：“？？？”

啥玩意？他可沒說過。

不過，帶走娜娜奇……也不是不行。

就相當于從主角團那里挖人了唄。

反正穿彈獸被自己解決了，后面莉可和雷古到來也不會遇到生死危機。

“沒問題，但我不確定會去往六層之下。”

陸澤倒是沒有隱瞞，要是五層能解決呢喃聲的問題，那六層斷然是不會去的。

前往第六層被稱為“絕界行”，意思就是去了就回不來了。

上升負荷是喪失人性，基本就宣告死刑了。

娜娜奇也不失落：“到時候咱一個人去就行，就是不知道波多爾多會不會放咱下去?！?

陸澤是真的不想和波多爾多對線，如果到時候自己也要下去的話……

那就走捷徑！

在深界二層有一處后期形成的叫“巢窟”的地方，通過里面可以直達第六層。

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有什么風險，原著對此的描寫少之又少。

……

第五層，亡骸之海。

處在深淵12000~13000米。

黑霧籠罩著整片海域，冰霜爬滿石脊。

沙地由微生物碎骨堆積，海面還有巨型骨架漂浮。

整個第五層都比較單調，陸澤和娜娜奇小心翼翼的前行。

腦海中的呢喃聲依然存在，雖然人數(shù)少了很多，但那些低語卻變得格外清晰。

原本像蜂鳴，如今變成了幾道分明的低聲細語，在腦中繞來繞去。

“唉……”陸澤嘆了口氣。

正準備招呼娜娜奇回二層，從“巢窟”走捷徑下去，身旁的娜娜奇卻突然停下腳步。

此刻娜娜奇瞪大雙眼，一臉震驚的看著前方。

“怎么了？”陸澤正要開口。

下一秒，他也看到了。

前方，黑暗中，一群身影緩緩浮現(xiàn)。

全員穿著厚重的黑色防護服，金屬面具下看不見神情，但那身形、那壓迫感十足的步伐，還有那無所顧忌的氣場。

正中那個，正是黎明卿，波多爾多。

“波多爾多！你為什么會在這里？！”娜娜奇聲音發(fā)顫，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記憶。

“怎么了，娜娜奇？”波多爾多張開雙臂，“你回到基地，我自然是要來迎接的?！?

語氣真的像是歡迎歸家的親人。

站在他身后的祈手一個個面無表情，像極了肅殺的儀仗隊。

陸澤眉頭一跳，這個老硬幣看直播沒停過是吧。

“來吧，娜娜奇，和你朋友一起去前線基地坐坐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