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雪猿王威

雪松林在暴雪中呻吟，碗口粗的雪松被風壓得彎下腰，枝頭積雪如瀑布般滑落。羅云將黃雨護在空心樹洞里，指尖的金紋凝成護盾，勉強擋住撲面而來的雪浪。青鸞縮在她肩頭，羽毛被暴雪打濕，卻仍用喙梳理著她凌亂的發絲。

“這樣下去不行。”黃雨的聲音被風雪撕碎，她摸出最后一塊暖身符，卻在觸到羅云手臂時，發現他的體溫低得異常——圣體在極寒環境中本能地關閉痛覺，卻也導致靈氣運轉遲緩。

雪猿王的怒吼從山頂傳來。那是只高達三丈的龐然大物，渾身雪白長毛覆蓋著冰晶，眉心的月斑泛著妖異的紅光。它捶胸震落積雪，雪松發出不堪重負的斷裂聲，無數雪塊如隕石般砸向地面。

“躲好！”羅云將黃雨按在樹洞里，轉身迎向雪塊。金紋在后背綻開如金色盾牌，卻在雪塊撞擊的瞬間，聽見自己肋骨斷裂的聲響。劇痛順著神經蔓延，他咬碎舌尖，血腥味混著雪水在口腔擴散，卻在此時，看見母親臨終前塞給他的玉佩碎片在懷中發燙。

“云兒，記住你的血脈……”母親的聲音在暴風雪中響起。羅云恍惚間看見她的身影，穿著與蘇若雪相似的冰藍色長裙，裙擺上繡著的世界樹根系與蘇若雪的刺青完全吻合。玉佩碎片突然炸裂，化作萬千光點融入金紋，他感覺有什么東西在體內轟然爆開，斷裂的肋骨處傳來酥麻的重生感。

“吼——”雪猿王察覺到威脅，踏著雪崩沖來。羅云迎著風雪踏出樹洞，暴風雪在他周身形成詭異的漩渦，金紋如活物般纏繞雪松，竟將斷裂的樹干化作鋒利的木槍。黃雨在樹洞里看見這一幕，想起細綱里“圣體掌控生機”的設定，忽然明白為何后山靈稻會因他瘋長。

“小心！”她驚呼，看見雪猿王的巨掌拍向羅云面門。

羅云不閃不避，任由掌風掀開衣襟，露出心口的萬生紋。雪猿王掌心的月斑與金紋共鳴，竟在接觸的瞬間被燙得縮回手，眼中閃過恐懼。羅云趁機將木槍刺入它肩窩，卻發現槍尖無法深入——這畜生的皮毛下，竟有層冰晶形成的鎧甲。

“用靈泉水！”黃雨想起細綱里“雪猿王畏水”的伏筆，將僅剩的靈泉水潑向戰場。泉水在暴雪中化作冰霧，羅云趁機引導金紋注入冰霧，竟凝成千萬枚細小的冰針，順著雪猿王的毛發縫隙鉆入。

巨猿發出悲鳴，轟然倒地。羅云踉蹌著跪下，看見雪猿王眼中的兇光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種悲涼的哀求。青鸞突然從樹洞飛出，叼著枚雪松堅果放在巨猿掌心，堅果裂開，露出里面蜷縮的雪猿幼崽——正是羅云在瘴氣林救下的鳥蛋孵化的！

“原來……”黃雨捂住嘴，想起細綱里“青鸞與上古種族的聯系”伏筆。

雪猿王望著幼崽，眼中泛起淚光。它抬起巨掌，掌心月斑投射出畫面：老猿骸骨旁，母親正將玉佩碎片遞給雪猿王，似乎在托付什么。羅云想起山神廟的場景，終于明白為何老猿骸骨會握著圣體殘頁，為何雪猿王會在此地守護。

“嗷嗚——”雪猿王低頭認錯，將羅云的斷劍放在掌心，冰系靈氣注入其中，竟修復了劍身上的云紋。羅云接過劍，感受到劍柄傳來的溫度，那是雪猿王用體溫焐熱的。

暴雪漸歇，雪猿王馱著三人走向雪松林深處。羅云摸著斷劍上新生的冰紋，聽見黃雨在身后輕聲說：“你母親，可能和雪猿族有淵源。”他點頭，望著雪猿王眉心的月斑，想起母親畫像中的燭九陰殘魂，忽然意識到，所有的伏筆都在指向一個核心——世界樹的守護者血脈，正在他體內逐漸覺醒。

雪松林盡頭，一座冰雪祭壇拔地而起。祭壇中央的冰棺里，躺著位身著冰藍色長裙的女子，容貌與蘇若雪有七分相似，后頸的咬痕胎記與母親玉佩缺口完全吻合。黃雨倒吸冷氣：“這是……”

“我母親。”蘇若雪的聲音從祭壇頂部傳來，她的冰劍插在祭壇邊緣，道袍染著血跡，“也是你們羅家的叛徒，世界樹與幽冥族的雙生容器。”

羅云握緊斷劍，金紋與冰棺共鳴，棺蓋應聲而開。母親的菱形玉佩碎片自動飛入手心，與蘇若雪母親的玉佩、青銅鑰匙拼成完整的世界樹圖騰。祭壇地面浮現出古老的傳送陣，陣眼處刻著的星芒圖案，正是細綱里提到的“與母親玉佩鱗片紋路吻合”的關鍵線索。

雪猿王突然跪下，對著傳送陣發出悠長的啼鳴。羅云望著陣中旋轉的世界樹虛影，想起大長老的叮囑、三長老的背叛、蘇若雪的刺青，終于明白，他們即將揭開的，是跨越兩代人的血脈之謎，也是拯救蒼瀾域的最后希望。

黃雨握住他的手，掌心的金紋與他手腕的藤蔓胎記交相輝映。蘇若雪從祭壇躍下，冰劍抵住他咽喉，卻在觸到金紋時，劍尖顫抖著落下：“你敢進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有些事，必須有人去做。”羅云望著傳送陣，想起藥廬窗臺的忘憂草，想起密室里的活死人，想起黃雨熬夜煉制的丹藥，“何況……”他轉頭看她，眼中金紋與雪光交織，“我有要守護的人。”

蘇若雪沉默片刻，從頸間摘下菱形玉佩，放入他掌心：“這是最后一塊碎片。”玉佩觸到金紋的瞬間，祭壇爆發出萬丈光芒，世界樹虛影沖破雪松林，根系蔓延至整個山脈。青鸞發出清亮的啼鳴，雪猿幼崽從母親掌心爬出，跌跌撞撞地撲向羅云。

傳送陣的光芒吞沒眾人前，羅云聽見黃雨的心跳聲，感受到蘇若雪的目光，看見雪猿王掌心的月斑與自己的金紋重合。下一刻，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冰雪祭壇，只留下雪地上交錯的腳印，和冰棺中兩位母親相望的幻影。

雪松林恢復寂靜，只有風雪依舊。但在更深的地下，世界樹的根系正在蘇醒，吸收著圣體與雙生容器的靈氣，為即將到來的最終對決，積蓄著最后的力量。而他們，終將在世界樹的蔭蔽下，直面血魔的陰謀，揭開所有的真相——無論那真相，是救贖，還是更深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