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黃泉潭底
隕星谷深處的黃泉潭泛著幽藍色波光，水面倒映著洞頂垂落的鐘乳石，宛如無數倒懸的利劍。羅云將熒光草綁在青鸞幼鳥腿上，草葉發出的淡綠色光芒映得眾人面容森冷。這是他第三次進入萬獸山脈，卻從未見過如此詭譎的水域——潭水看似平靜，實則暗藏漩渦，每一道波紋都帶著陰寒之氣。
“小心，潭底有尸氣凝結的陰魂。”黃雨拽了拽羅云衣袖，指尖遞給他一枚驅蟲丸，“含在舌下，別咽下去。”她的發間還沾著谷口交鋒時的草屑，卻在踏入潭邊時，下意識地替蘇若雪拂去肩頭的灰塵——盡管對方報以冷淡的挑眉。
蘇若雪捏著鼻子后退半步：“什么味道？腐草混著硫磺？”
“大小姐聞不慣？”羅云調侃，將最后一只青鸞放飛，“我小時候睡牛棚，比這香多了。”他故意忽略黃雨擔憂的眼神，指尖劃過潭水，金紋頓時如蛛網般擴散，驚起一群背生尖刺的潭魚。
洞穴墻壁上的古老祭文在熒光下顯形。羅云指尖撫過“圣體”二字，石屑簌簌掉落，露出其下更深的刻痕——那是與母親玉佩相同的星紋。蘇若雪的冰劍突然出鞘三寸，寒芒映著她驟然收縮的瞳孔：“這是......燭九陰的封印之地。”
“燭九陰？”黃雨握緊藥箱，“傳說中銜燭照九陰的上古神獸？”
“噓——”羅云按住兩人肩膀，耳尖微動。潭底傳來細碎的鎖鏈聲，仿佛有什么龐然大物正在蘇醒。青鸞幼鳥突然發出驚恐的啼鳴，熒光草的光芒頻率驟亂——這是它們感知到危險的信號。
陰魂陣啟動的瞬間，水面騰起密密麻麻的白色人影。羅云將黃雨護在身后，殘頁金光與掌心金紋呼應，形成一道屏障。蘇若雪的冰劍在前方織出冰墻，卻見陰魂穿過冰墻撲來，利爪上還滴著黑色毒液。
“它們不怕物理攻擊！”黃雨驚呼，拋出數枚凈魂符，“用靈氣灼燒！”
羅云恍然大悟，引導靈泉之力在掌心凝聚成火球。金紅雙色火焰騰空而起，陰魂在火光中發出尖嘯，化作黑霧消散。蘇若雪趁機甩出冰棱，釘入陣眼所在的鐘乳石，洞穴頂部頓時落下碎石。
“背靠背！”羅云大喊，拉住踉蹌的蘇若雪。兩人掌心相抵借力躍上高處，她的冰劍卡住石縫，他的斷劍支撐著她的重量。四目相對時，羅云看見她眼中倒映的火光，竟與昨夜藥廬燭火有幾分相似。
“發什么呆！”蘇若雪咬牙，“陣眼在潭底！”
黃雨已經在潭邊布置好聚靈陣。羅云深吸一口氣，捏碎最后一塊靈稻秸稈，金紋順著秸稈粉末蔓延至水面，竟將陰魂引向自己。“雨，護住入口！”他大喊，縱身躍入潭中，聽見黃雨撕心裂肺的呼喊。
潭底的景象令他瞳孔驟縮。巨大的燭九陰殘魂盤繞在鎖鏈間，每一節椎骨上都刻著幽冥族咒文，而它的手腕上，赫然戴著與母親玉佩相同的星紋手環。殘魂睜開空洞的眼窩，噴出的黑霧中夾雜著無數怨魂，卻在觸到羅云金紋時，發出嗚咽般的低鳴。
“原來......你才是鑰匙。”蘇若雪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她不知何時跟了下來，冰劍插入殘魂眉心，“燭九陰守護的，根本不是靈泉，是圣體血脈！”
羅云握緊青銅鑰匙，鑰匙與殘魂手環共鳴，竟將咒文一一震碎。隨著最后一道鎖鏈斷裂，燭九陰殘魂發出解脫般的長吟，化作光點融入他的金紋。黃雨的凈魂符恰在此刻燃盡，潭水恢復清澈，倒映出三人身上微微發光的世界樹紋路。
“你母親......”蘇若雪欲言又止，指尖撫過殘魂手環的星紋，“她是不是叫林晚晴？”
羅云猛地抬頭，這個名字他只在母親臨終前聽過一次。蘇若雪從懷中掏出半幅畫卷，展開后竟是母親年輕時的畫像，背景正是這黃泉潭底的燭九陰殘魂。黃雨捂住嘴，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畫像中母親握著的菱形玉佩，與蘇若雪腰間的玉佩分毫不差。
“我母親臨終前說，要將玉佩交給圣體傳人。”蘇若雪聲音低沉，“她說，世界樹的蔭蔽，終將重新籠罩大地。”
洞穴外，晨光穿透云層。羅云握著母親的玉佩碎片，與蘇若雪的玉佩、青銅鑰匙拼成完整的世界樹。黃雨將熒光草編成手鏈，套在兩人手腕上，草葉的光芒交相輝映，如同串聯起過去與現在。
“現在怎么辦？”黃雨輕聲問，目光落在潭底露出的石門上，門上刻著的世界樹圖騰正在吸收三人的靈氣。
羅云伸手觸碰石門，金紋如活物般爬滿圖騰。門內傳來低沉的轟鳴，仿佛有什么在呼喚他的名字。蘇若雪的冰劍指向右側通道：“那邊有靈氣波動，像是......”
“像是幽冥族的祭壇。”羅云接過話頭，想起礦洞深處的血煞陣，“他們想利用燭九陰殘魂復活血魔，而我們......”
“而我們要阻止他們。”黃雨握緊他的手，“一起。”
蘇若雪挑眉，轉身走向石門：“先說好，我可不會救第二次。”但她指尖凝結的冰晶玫瑰，卻悄然落在黃雨發間，化作一枚晶瑩的護身符。
黃泉潭水在身后緩緩閉合，仿佛從未有人來過。羅云望著前方未知的通道，掌心的金紋與世界樹圖騰共鳴，心中卻響起黃雨昨夜的叮囑：“無論遇到什么，都要活著回來。”
他低頭看她，晨光落在她發梢，將木雕小鹿染成金色。蘇若雪在前方輕笑，腳步輕快如舞。這一刻，他忽然明白，命運的齒輪早已轉動，而他們三人，終將在世界樹的蔭蔽下，書寫屬于自己的傳奇。
至于那扇石門后的秘密——無論是血魔的陰謀，還是母親未說完的遺言，他都準備好了去面對。因為他知道，在這世間，最強大的力量不是圣體或冰魔法，而是有人與你并肩，共赴生死。
“走吧。”他輕聲說，握緊兩人的手，“一起過這生死門。”
洞穴深處，世界樹的虛影正在緩緩舒展枝葉。而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