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千康看著出現變化的頁面,感受著腦海中如涓涓細流、緩慢多出的眼科知識與經驗,興奮的想要拍大腿。
果然,果然如自己猜想的一般。
“冉醫生,冉醫生?”
蕭主任看著眼神突然放空,卻又滿臉笑容的冉千康,卻是被嚇的一哆嗦。
不會瘋了吧?
蕭主任一邊輕聲的呼喚冉千康,一邊緩緩推開椅子,側身遠離辦公桌,做好了沖刺的準備。
醫務處主任這職位,雖然位高權重,但也是真得罪人。
要是遇上院聘醫生或者是年輕醫生,亦或者是老大夫,都沒關系,大不了被罵兩句。
最怕的就是處理這些中青年大夫的問題,還是帶編制的中青年大夫,他們心里不痛快,是真敢動手打人。
更重要的是,自己還打不過這些棒槌。
“哦哦哦,不好意思啊蕭主任,走神了。”回過神的冉千康笑呵呵的敷衍了一句。
蕭主任多看了兩眼冉千康,見他不像是真瘋,這才慢慢的坐端正,“冉醫生,不,冉主任,那咱們就這么說定了?”
“說定了。”冉千康果斷點頭,“咱們什么時候去眼科?
周主任走了,眼科今天都沒人上門診吧?
要不現在就去?”
蕭主任此時完全放松,看一眼時間后哈哈笑著說道,“這樣吧冉主任。
還有二十分鐘上門診,你先去處理一下全科診室的事情,到時間你直接去眼科門診。
我這邊也趕緊忙起來,趕在你上門診之前,把文件和任命給你落實好。”
冉千康眉梢一挑,“時間會不會太緊?”
“不會,這事情昨晚開會的時候,已經決定好的事....額”蕭主任說漏嘴了,尷尬的笑了起來。
霸王硬上弓?
沒關系,我就喜歡硬上。
冉千康微笑著站起身,和蕭主任打個招呼之后便返回了全科診室。
進到辦公室,就看到柴可達帶著另一個主治站在自己的工位前。
“冉主任,蕭主任剛才來電話已經把情況說了,你和李醫生做一下交接。”
柴可達深深地看一眼冉千康,再也沒有多一句話,而后便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李主治平靜的面孔下,有著難以壓制的興奮。
想要快點完成交接,但又矜持的等著冉千康先說話。
三個住院的病人,這可都是錢啊。
而且冉千康走了,他上門診的機會就能多一次,這樣又能多一份收入。
想想就覺得激動。
瞟一眼李主治,冉千康便看穿了他的脾肺腎。
不過冉千康并不計較,也沒時間和他計較,他還得趕著去眼科當主任呢。
交接工作主要放在三個住院病人身上,三個都是老年人。
一個死活不吃降壓藥而頭暈的老婆婆,一個吃了隔夜菜而腹瀉的阿姨,還有一個和A大爺談戀愛,正在羞羞的時候被A大爺兒子踹下床,暴揍了一頓的C大爺。
刺激~~~
交接工作很快,十五分鐘不到便全部搞定。
在科里同事或真心,或虛情的祝福聲中,冉千康抱著自己的私人物品,滾到了三樓的眼科。
杜繼文的天塌了。
昨天,他還有一個主任領導,一個主治老師;今天,科室就剩他一個人。
這讓自己怎么活?
更讓他心痛的是,主任辭職,帶走了主治,卻沒有帶走他,甚至就連通知都沒有沒有一句。
心痛,心碎,心已死。
孤零零的坐在眼科診室,杜繼文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住院醫是沒有門診資格的,可回到病房,眼科病房又沒有一個病人。
一時間,彩色的世界散發著死寂的氣息,讓他的世界不再明亮。
毀滅吧。
讓這醫院和世界都爆炸吧。
炸死老周你個狗日的。
已經快要自我毀滅的杜繼文,忽然被電話鈴聲叫醒,茫然的看一眼來電后,無力的接通電話。
“喂。”
“小杜啊,把你們科室收拾一下,新主任馬上就到。”
蕭主任淡淡的一句話,卻像是給杜繼文打了十針腎上腺素。
剛才還黯淡無光的眼珠子,現在卻變成了兩個一百瓦的大燈泡,瓦亮瓦亮的。
也不知道手里的電話怎么掛斷的,杜繼文撩起白大褂的衣擺,就往科室病區沖刺。
眼科收不上住院的病人,四張病床常年空置,附帶著他們在病區的辦公室,也基本處于空閑狀態。
以前的時候,他們‘祖孫’三人都是以診室為根據地,快樂的度過每一天。
現在突然要回辦公室,杜繼文還有點不習慣。
辦公室除了桌面有點灰塵,倒也沒什么可收拾的。
不過杜繼文還是認真的拖了一遍地,桌子挨個兒擦了一遍,文件資料廢紙重新擺放了一遍。
但這...也僅僅只花了五分鐘。
消停下來,杜繼文這才反應過來,他好像忘了問蕭主任,新來的科室主任是誰。
會是誰呢?
杜繼文的腦瓜子里又開始龍飛鳳舞。
不過這一次,他腦瓜子里的世界不光流光溢彩,還生機勃勃。
上頭有個爹,別管大爹還是小爹,總比自己當個孤兒強。
“當當當”
“進。”
冉千康抱著自己的物品推門而入,就看見狹小的辦公室里,正有個小年輕在放空思想。
“你好,你就是杜繼文杜醫生吧?”
冉千康見小年輕沒反應,便主動開口說話,“我叫冉千康,剛被通知來眼科上班。”
杜繼文茫然的眨巴了兩下眼睛。
眼前的人,他見過,但不熟。
但也知道這人是樓下全科診室的大夫,好像是今年全院唯一通過考試的一個副高。
他是新主任?
他是新主任!
杜繼文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冉醫...冉主任你好,我叫杜繼文,剛才蕭主任已經打過電話了。”
杜繼文反應有點呆,但是眼力價很好。
話還沒說完便上前兩步,接過了冉千康手里的箱子。
杜繼文咧嘴嘿嘿直笑,“主任,這是您的柜子,這個是您的辦公電腦。”
箱子里都是一些書,杜繼文也不‘見外’,三兩下就幫冉千康把書塞進了柜子里。
麻溜的一批。
冉千康心里很受用。
這就是當主任的感覺。
雖然只有一個能使喚的牛馬,但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從牛馬,終于變成了使喚牛馬的人。
從這一刻開始,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眼前這小伙子不錯。
從冉主任到主任的稱呼,絲滑的讓自己沒有感到一絲的不適。
“杜醫生,放著我自己來,你先給我介紹一下眼科的情況。”
冉千康還真不是客氣,就要從杜繼文手里把活接過來。
但是杜繼文沒撒手,卻也如實的把眼科情況說了一遍。
隨著杜繼文說完,冉千康也被拉回了現實,心頭涌現的喜悅一掃而空。
大家都在一棟樓里工作,大概的情況還是有了解的,但了解的也不多。
畢竟每天除了處理病人,還得看小說,打游戲,炒股票,聽其他人吹牛,忙得很,哪有多余的功夫去打聽別人的閑事。
但現在放到自己頭上,冉千康立馬就開始覺得頭疼。
眼科有一間門診辦公室,一三五是老周,二四是主治,杜繼文天天跟著打下手。
因為收不著病人,三人也很少來病房這邊。
并且因為眼科和耳鼻喉是共用一個病區,來不來這邊也都無所謂,反正有人操心。
冉千康聽杜繼文說完,右手不自覺的放到了下巴上,看著杜繼文不說話。
按照杜繼文說的,科室的為數不多的利益,被老周兩人瓜分完,而杜繼文應該就是拿著基本工資生活。
但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眼科賴以生存的每日門診量很少,少的讓人心驚。
多的時候三五個,少的時候一天一個都沒有。
不過眼科有是有好東西的,門診檢查室里放著視力篩查儀、非接觸式眼壓計、裂隙燈顯微鏡、眼底照相機。
冉千康思索一下,看著杜繼文問道,“杜醫生,這些儀器你會使用嗎?”
杜繼文立馬點頭,略帶激動的說道,“我會。
我是在金大二附院眼科規培的,規培的那幾年,這些儀器我都學過,也都使用過,而且用的很熟練。
不過在咱們科室這一年多,這些儀器都是劉醫生在用,我沒有上手的機會。”
讓你上手不得給你分錢嘛。
冉千康摸著下巴,“那怎么來市中醫院了?”
“我學的是中醫眼科是以整體調理為核心,他們需要的是能做手術的人才,我不符合他們的要求。”
得,當了三年免費核動力驢,然后被一腳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