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正摔杯子的舉動,把其余三人都給看楞了,一時之間讓場面陷入了安靜。
曲平璋作為東家,趕緊出言開玩笑想要緩和氣氛,“老何,兩杯啤酒就喝大了?”
但卻不想何平正根本不領情,而是繼續面無表情的看著冉千康說道,“老冉,以前的你技術沒優勢,市中醫院也不咋地,你混就混了。
但是現在你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卻還是這幅混的態度,我很失望。”
這話把冉千康說的又是一愣,但隨即便感覺有點窩火,“不是,我這不努力想要把科室干好嘛,怎么就混了?”
何平正甩了下手,抽了兩張紙擦手上的酒水,“你不混?
你不混為什么要拒絕老王的安排?”
冉千康無語到失笑,“我拒絕老王,只是為了干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何平正靜靜地看了冉千康幾秒鐘,隨即緩聲說道,“你不懂可以問我們,但是你繼續用這種幼稚的想法想問題,那我無話可說。”
幼稚的想法?
冉千康沒明白何平正的意思。
同樣的,曲平璋也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只有王磊默默的嘆了口氣。
曲平璋快速的掃了一眼幾人的表情,再次充當和事佬的角色,“老何,都是自己兄弟,你有話說明白。”
何平正定定地瞅了會兒冉千康,隨即起身往前拉了下凳子,“在醫院真的是待傻了。”
恨鐵不成鋼的嘟囔一句,何平正直勾勾的盯著冉千康說道,“你和老曲都是副主任醫師管理科室。
但是你知道你和老曲的區別在哪嗎?”
冉千康看了眼曲平璋,想要說點什么,但最后卻是搖了搖頭。
“老曲能分門立戶成功,除了他本身的水平夠厲害外,他們醫院的副院長是他的親師兄。
他們骨科的所有科室里,有一半,甚至是多一半的科室主任,或者是副主任,要么和他是一個老師,要么就是受過他老師的恩惠。”
何平正很認真的看著冉千康說道,“這種情況下,老曲這個新科室的主任,他屁股坐的穩穩的。
但是你呢?
你不會以為,你真的已經坐穩你那破眼科主任的位置了吧?”
不等冉千康細想,或者開口說些什么,何平正立馬又說道,“我說的在清楚點。
你是怎么當上這個科室主任的?
你又憑什么坐穩這個科室主任?”
曲平璋覺得何平正的語氣有點重,也想為冉千康辯解一下,“老冉這不最近突然開竅了嘛。
現在他們那眼科的成績,全都是老冉個人能力撐起來。”
何平正立馬接上說道,“沒錯,是靠老冉的個人能力。
但是他的這個能力,與你手術的能力有區別。
你的手術能力在你的新科室,短時間內沒有人可以替代。
但是他老冉的能力呢?”
何平正的語氣很嚴肅,也不等曲平璋說話,又把視線轉到了冉千康的身上。
“老冉你能起勢,我很開心。
但是我這些天也看了看市中醫院的眼科情況。”
何平正緩口氣,一字一句的說道,“你那眼科看似紅火,但其實真正能一直堅持下去的項目,只有那個屈光不正的項目。
而其他的眼疾治療,在短時間內,是沒辦法和其他大醫院競爭的。”
冉千康的心態已經緩和下來,聞言也是點頭承認,“這一點沒說錯,我自己也很明白。
在其他眼疾的治療上,我現在確實沒辦法和其他大醫院競爭。
和福利院搞的這個項目,也只是機緣巧合下,想給自己眼科掙點知名度。”
“你知道就好。”
何平正的面色柔和一些,“說你現在最大的隱患。
你治療屈光不正的方案,藥方是固定的,針刺和按摩有跡可循。
時間一長,必定會被你科室的這些人掌握。”
冉千康沉默。
何平正說的,他認為不是隱患,甚至他自己都在積極的提高別人的治療能力。
而何平正此時卻語重心長的說道,“既然你不是不可或缺的,那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你會從眼科主任的位置上被趕走?
據我所知,你科室現在就有個主任醫師吧?
你覺得一個主任醫師,多久能吃透你的治療方案?
而且這個主任醫師會一直屈居你這個,專業不對口的副主任醫師之下嗎?”
冉千康想說下自己的一些想法,但還沒開口,何平正又開口了。
“老冉,我要是沒猜錯,你們醫院的兩個副院長,現在都對你挺好是吧?”
冉千康立馬想到了鄺院的百分之百支持,又想到了今天董院給俞筱婉的紅包,還有那頓招待宴。
何平正看著冉千康表情,輕輕笑了下,“看來我說的沒錯。”
冉千康想了想,沒明白何平正說這是什么意思,“老何,我沒你懂得多,想事情也沒你全。
有什么話你直接說,我是聽勸的人。”
這話讓何平正露出了一絲舒爽的笑臉,“這態度就不錯,那我就多說兩句。”
何平正給自己重新倒了杯啤酒,灌了一口后說道,“我看了下你們醫院的結構,大概有了些猜測。
過完年,你們那個程院,肯定會被另外兩個副院長給抬走,他們是要上位的。
而那兩個副院長之所以現在都對你好,那是因為你現在是你們醫院最賺錢的科室主任。
等到他們倆上位,你就沒現在重要了。”
冉千康腦中豁然開朗,接上何平正的話說到,“而那時候,肯定有人吃透了屈光不正的治療。
加上我職稱以及專業的隱患,眼科主任的位置,就成了他們手里能夠交易的籌碼。”
“沒錯,你現在所做的一切,到了那時候,都是在給別人做嫁衣裳。”
何平正很滿意冉千康的悟性,“就算你冉千康真的開竅,在其他方面還能有所收獲。
但是眼科的成果,已經和你沒關系了。
另外你還得考慮一點,那就是你到了其他位置或者科室,真的還像這次一樣,天時地利人和都占全了,還能繼續達到現在的成就?
還有,就算你有能力,水平很高,可是把你壓下去的人,會輕易的讓你再次得勢?”
冉千康眼神有點失焦,緩緩靠到椅子上喃喃說道,“也就是說,我現在要給自己塑金身。
讓他們不敢輕易的拿我的成果當籌碼,拿我當一個隨時踢一腳的皮球。”
“錯。”
何平正狠狠的拍了下桌子,嚇了三人一跳。
“你應該乘勢而起,把自己的命運攥到自己的手心里,自己想干什么自己說了算,而不是看別人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