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店的雪粒子打在延禧宮的銅鈴上時，花爺正用黃銅水煙袋咕嚕嚕地抽水煙。丁銳縮著脖子站在監(jiān)視器后，鏡頭里楊小喵飾演的男版甄嬛正捏著絹帕給女版大胖橘（迪麗熱巴飾）捶腿，水袖上的珍珠流蘇隨著動作輕晃，竟比后宮妃嬪還要嫵媚三分。

“王一博！“花爺突然拔高嗓門，驚飛了檐角的麻雀，“你這男版華妃的醋勁兒沒使對地方！摔玉鐲要像摔碎仇人骨頭似的——對，就像你上次在街舞比賽贏冠軍那狠勁兒！“

王一博被煙熏得瞇起眼，眉間朱砂痣?yún)s愈發(fā)艷麗：“花爺，我這睫毛比迪麗熱巴的還長三毫米，夠不夠騷？“

“騷得夠！“花爺吐了口煙，轉(zhuǎn)向李現(xiàn)飾演的男版皇后，“你這笑比宜修還陰柔，不錯。但記住，皇后的狠要藏在褶子里，別學(xué)《河神》里瞪眼——對，眼神往回收，像藏著把刀。“

角落里的李吉攥緊了女版果郡王（楊紫飾）的劇本。他一個拿過金棕櫚的孟買少年，如今卻要在雪地里對著楊紫唱“只愿君心似我心“，袖口還繡著粉色并蒂蓮。遠(yuǎn)處傳來趙宇航的 NG聲，這位“安陵容“又把蘭花指戳到了鼻孔上，花爺手里的水煙袋“砰“地砸在石桌上：“趙宇航！再演成雞爪，老子讓你去給楊小喵提夜壺！“

頂樓錄音棚的加濕器噴出白霧，馬昊宇第 23次調(diào)整吉他弦。花爺斜靠在真皮沙發(fā)上，腳邊堆著《男版甄嬛傳》的原聲帶母帶，煙灰落在他特意為馬昊宇定制的“昊“字毛毯上：“《莞貴人》得加段戲腔，找黃子弘凡來飆高音！“

“花爺，這歌走的是江南小調(diào)...“

“調(diào)你大爺！“花爺突然坐直，震得沙發(fā)彈簧直響，“楊小喵的戲就得配炸街的曲！上周孫浩楠那首《鳳凰于飛》評論破百萬，你給老子寫到兩百萬！“他忽然盯著馬昊宇腕間的紅繩——那是楊小喵送的平安符，語氣軟了幾分，“等 OST爆了，干爹給你在工體開演唱會，場子比楊小喵的大兩圈。“

深夜四點(diǎn)，當(dāng)馬昊宇終于錄完《宮門深》的戲腔部分，花爺正對著手機(jī)屏幕笑。騰訊視頻后臺顯示：《男版甄嬛傳》預(yù)約用戶突破 3000萬。他摸出個檀木盒，里面躺著枚鑲藍(lán)寶石的袖扣：“明天讓李嘉玥給你送去，別告訴小喵——他那孩子，見不得別人比他閃。“

大年三十的夜，花爺獨(dú)自坐在私人影院里，面前擺著半瓶沒開封的茅臺。電視里，楊小喵飾演的甄嬛正跪在碎玉軒里哭祭流朱，眼尾淚痣被特寫鏡頭放大，彈幕瞬間炸屏：

“哥哥的眼淚是珍珠！“

“馬昊宇的《金縷衣》前奏一響，我奶都跟著唱！“

他摸出手機(jī)給楊小喵發(fā)消息：“臭小子，明晚慶功宴不許喝果汁。“發(fā)送鍵按下時，屏幕右下角彈出兩條新聞：趙宇航《長安秘史》定檔初一，李吉《沙漠玫瑰》改檔元宵。他咬開酒瓶蓋灌了口，辣得皺眉——這酒還是楊小喵去年送的，說“花爹喝茅臺才有董事長派頭“。

凌晨一點(diǎn)，湖南衛(wèi)視收視率破 40%時，花爺突然把酒杯砸向墻壁。玻璃碴飛濺中，他撥通李吉的電話：“沙漠玫瑰的吻戲...加到三場。對了，“他盯著墻上楊小喵的海報，“把你那印度卷發(fā)染黑，學(xué)小喵的順毛造型。“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傳來輕不可聞的“好“，像片羽毛落在冰面上。

正月初七的會議室里，花爺?shù)聂浯浒庵噶蚜说兰?xì)縫——那是昨夜砸電視遙控器時硌的。財務(wù)總監(jiān)的聲音像蚊子哼哼：“趙宇航新劇收視率 0.5%，李吉的《沙漠玫瑰》豆瓣 2.8...“

“夠了！“他拍桌而起，震得投影儀遙控器掉在地上。陽光透過百葉窗切在他臉上，映出眼角的皺紋。李現(xiàn)遞來紙巾，他卻擺手盯著窗外——黃浦江面上漂著廢棄的燈牌，像極了《甄嬛傳》里被打入冷宮的嬪妃。

“花爺，楊小喵的周邊賣了三千萬...“

“賣！“他突然抓起桌上的臺歷扔過去，“讓他把龍袍、玉佩全做成限量款！對了，“他轉(zhuǎn)向縮在角落的趙宇航，“你那安陵容的指甲套，明天給老子戴去錄綜藝！“

趙宇航剛要開口，花爺卻已起身離開。路過茶水間時，他聽見兩個小助理在嘀咕：“花爺是不是老了？捧誰誰撲街...“

他在樓梯間站了十分鐘，摸出手機(jī)給李吉發(fā)消息：“今晚來公司，帶你見個前輩。“卻在對方回復(fù)“好“后，刪掉了這條消息。

午夜的走廊寂靜如墓，花爺辦公室的燈獨(dú)亮著。李吉進(jìn)門時，看見桌上擺著兩份合同，封面上“男主角“三個字燙著金邊。

“《西域王子》《京城貴公子》，“花爺指了指合同，“任選一部。“

李吉的喉結(jié)滾動：“花爺，我聽說楊小喵的《甄嬛傳 2》...“

“噓——“花爺突然抬手，翡翠扳指在臺燈下泛著冷光，“在我這兒，人人都有機(jī)會。“他頓了頓，聲音低下去，“當(dāng)年小喵試鏡《光影少年》時，也以為自己會輸給流量。“

李吉剛要伸手接合同，門突然被推開。楊小喵裹著羽絨服闖進(jìn)來，頭發(fā)上還沾著雪花：“花爺！丁銳說《甄嬛 2》要給我加吻戲！“他一眼看見桌上的合同，笑容凝固，“李吉哥要演男主了？“

花爺?shù)氖种冈谧烂媲贸黾庇臧愕墓?jié)奏：“小喵啊，去把馬昊宇叫來，本花爺給你們倆定了巴黎時裝周的壓軸...“

“花爺，我...“李吉的話被打斷。

“先出去吧。“花爺揮揮手，看著李吉關(guān)門的背影，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在東北劇場，自己也是這樣看著同臺的師兄被導(dǎo)演選中。楊小喵晃了晃他的胳膊，他才驚覺自己攥著翡翠扳指的手在發(fā)抖。

天快亮?xí)r，花爺獨(dú)自坐在外灘石階上，手里攥著那枚裂了縫的扳指。江風(fēng)卷著雪粒子打在臉上，他卻感覺不到疼。遠(yuǎn)處，東方明珠塔的燈光次第熄滅，新年第一縷陽光爬上黃浦江面。

“花爺，該回去了。“助理遞來保溫杯。

他沒接，盯著江面上的碎冰出神。昨晚他夢見自己回到橫店片場，楊小喵穿著甄嬛的戲服對他笑，李吉和趙宇航站在兩側(cè)喊“花爺“，可當(dāng)他伸手時，三人都化作了煙霧。懷里掉出張舊照片，是二十歲的自己和阿芳，她穿著丫鬟戲服，手里攥著半塊燒餅。

“知道為什么捧不紅他們嗎？“他忽然開口，扳指在指間轉(zhuǎn)得飛快，“因?yàn)橛^眾只認(rèn)帝王，不認(rèn)螻蟻。“

話音未落，他揮手將扳指扔進(jìn)江里。翡翠劃過天際，在水面濺起細(xì)小的水花，很快被晨霧吞沒。助理想勸，卻見他從兜里摸出枚銀戒指戴上——那是阿芳用第一個月工資買的，內(nèi)側(cè)刻著“雷“字，已經(jīng)磨得發(fā)亮。

“走，“他站起身，拍了拍褲腿上的雪，“去給小喵的新戲選景。對了，“他頓了頓，聲音沙啞，“給趙宇航和李吉各報個演技班，就說是...花爺送的開工禮。“

晨光中，他的背影顯得佝僂，卻依然走得擲地有聲。路過片場時，楊小喵的笑聲穿透薄霧傳來，花爺摸了摸無名指上的銀戒指，嘴角扯出抹笑——有些東西注定要碎，但艷陽天的太陽，永遠(yuǎn)會為他的帝王升起。而他，不過是個在資本長河里擺渡的老船工，載著無數(shù)人的夢想，駛向永遠(yuǎn)沒有終點(diǎn)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