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慶安正彎腰賠笑，眼中卻滿含怒火：

“李公子，這丫頭是老夫的義女，不是方家的奴婢……”

李承謙卻慵懶地靠在主座上，指尖把玩著一枚玉佩，似笑非笑：

“方家主，本公子看上這丫頭，是她的福氣。”

“怎么？你方家連這點面子都不給？”

他目光陰冷，伸手就要去抓青禾。

青禾臉色慘白，卻被李承謙的隨從按住，動彈不得。

“李公子！”

“求您……放過我……”

她聲音發顫，眼中滿是驚恐。

李承謙卻笑得愈發輕蔑，指尖幾乎要碰到她的衣襟。

“住手！”

李凡出現在正廳門口，雙目冰冷看向廳內。

“李承謙。”

“堂堂李家公子，要當著我白水縣捕頭的面。”

“凌辱一個弱女子嗎？”

聞言，青禾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她向李凡投去期冀的目光。

“我要，又如何？”

李承謙冷笑一聲，眼中滿是輕蔑：“方家不過是李家的附庸。”

“一個賤婢罷了，本公子想動便動！”

他目光掃過瑟瑟發抖的青禾，又看向臉色鐵青的方慶安，最后落在李凡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譏誚：“李凡，有本事來攔我啊！”

方慶安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之色，顯然，這是李承謙在激李凡。

李凡若是動手，便是對李家不敬。

青禾聰慧，他也從李承謙的眼神中讀出了陰謀的味道。

她本就是一介奴婢，運氣好做了方家的義女。

可是面臨勢大的李家，別說自己了，連方家在對方眼中都不過是一只螻蟻。

“方老爺對自己有恩。”

“不能讓大少爺難做！”

想到這里，她眼中露出一股決斷。

她掙扎的手忽然停了下來，不再喊叫。

淚水無聲滑落，她卻揚起臉，直視李承謙，眼中再無懼色。

再掙扎，只會令大家難做。

李承謙一愣，隨即勃然大怒！

她竟敢用這種眼神看我？

一個賤婢，也配在我面前擺出這副姿態？

他猛地一拍桌案，厲聲喝道：

“好！好得很！”

“既然你這么識趣。”

“周勝，孫貴把她衣服扒了！”

“這婢子賞給你們！”

“本公子倒要看看。”

“你這副清高樣子，能裝到幾時！”

隨即，兩名隨從獰笑著上前，粗糲的手掌直接扯向青禾的衣襟！

“唰！”

寒光乍現，劍鋒如電！

兩名隨從的獰笑還凝固在臉上，手掌卻已齊腕而斷。

鮮血噴濺，染紅地面，兩人呆滯一瞬，隨即發出凄厲的慘嚎。

“啊！我的手！我的手！”

“李凡！”

李承謙猛地拍案而起，眼中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你竟敢動我的人？！”

他的聲音因憤怒而微微發顫，臉色陰沉得可怕。

李凡收劍入鞘，神色冷峻，目光如刀鋒般刺向李承謙：“青禾不是方家奴婢，是方家小姐。”

“這兩人以下犯上，冒犯方家小姐。”

“我身為白水縣捕頭，依律執法，斷其一手，以儆效尤。”

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如鐵，擲地有聲！

廳內一片死寂，只剩下兩名隨從的哀嚎聲回蕩。

“好！好得很！”

李承謙怒極反笑，猛地轉身，竟大步走下，直接站到李凡面前！

他眼中滿是癲狂的挑釁：

“既然你說他們該罰。”

“那指使他倆的人是我。”

“有本事，你也將我捆了去。”

無恥！

大虞五姓家族子弟犯罪，地方官員根本無權審問。

要抓，也得京都派人來抓。

他這是仗著自己的身份在李凡面前耍無賴了。

“李凡，你不過一介縣衙捕頭。”

“我乃李姓族人，縱有罪責，也需京都提審！”

“你，沒資格動我！”

他的聲音越說越高，最后幾乎成了嘶吼，仿佛這樣就能驅散方才的狼狽。

然而。

“唰！”

謝紅綃反手甩出一卷赤帛，帛書凌空展開。

她一步踏前大聲說道：“輯陰司察覺方家有妖邪之氣出現，經查無妖，卻見李家李承謙指使下人凌辱百姓，此舉有敗門風。”

“我已記錄在案！”

“不日將送往京都。”

“也讓李家看看，李家李承謙，是什么德行。”

李承謙盯著那卷赤帛，眼角微微抽搐。

他當然知道。

一封帛書并不能讓他獲罪。

但若傳到族中，讓二房、三房那些人抓住把柄……

他在家主心中的地位，必然一落千丈！

想到這里，他只覺心口郁結，想要罵人。

可偏偏，他發作不得。

謝紅綃背后站著輯陰司，那是直屬天子的特務機構，不需要買李家的賬。

“好……很好！”

他猛地甩袖，衣袍在空氣中抽出一聲爆響！

“謝偏將今日‘教誨’，本公子銘記于心！”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裹挾著刻骨的恨意。

說罷，他轉身大步離去，背影僵硬如鐵。

兩名斷手的隨從踉蹌跟上，血跡在地上拖出長長的紅痕。

廳內眾人沉默目送，直到李承謙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夜色中。

謝紅綃輕輕扶起青禾，指尖一挑，靈力如絲，將她凌亂的衣襟重新攏好，又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肩上。

“沒事了。”

她聲音依舊清冷，卻比平日多了幾分柔和。

離羽蹲在一旁，嘴里不滿地嘟囔：“就這么嚇唬一下就放他走了？也太便宜那孫子了！”

陳末瞥他一眼，搖頭道：“能從李家人手里救人，已是萬幸。”

“大虞五姓，哪一家是好惹的？”

青禾低著頭，手指緊緊攥住謝紅綃的外袍，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多謝諸位……是青禾連累了大家。”

她眼眶微紅，睫毛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珠，卻倔強地不肯讓它落下。

方慶安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嘆息道：

“傻丫頭，說什么連累？”

“你既是我義女，我便該護你周全。”

“今日之事……是我這做義父的無能，連累了你。”

他語氣沉重，眼中滿是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