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凌晨三點的街道像被沖刷過的調色盤，積水倒映著褪色的霓虹。林默鎖上便利店的玻璃門時，金屬插銷發出“咔噠”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突兀。他低頭看了看掌心——那枚金屬碎片被他用紙巾包著，依舊透著寒氣，仿佛隨時會滲進骨頭里。

“喂。”

一個聲音從背后響起，林默猛地轉身，差點把碎片扔出去。穿連帽衛衣的黑影站在路燈下，帽檐依舊壓得很低，雨水在他肩頭凝成水珠，順著布料紋路滑落。他手里沒了短刃，斜挎著一個洗得發白的帆布包，看起來像個剛放學的高中生，唯獨那雙眼睛，在陰影里亮得驚人。

“你是誰？剛才那是什么東西？”林默握緊碎片，指尖因用力而發白。他注意到黑影的手腕上纏著繃帶，滲出淡淡的血跡。

“守夜人。”黑影走到他面前，伸出手，“碎片給我。”

“守夜人？”林默皺眉，“像電影里那種？”

“差不多。”黑影的語氣沒什么起伏，“負責清理城市里不該出現的東西。剛才那個是‘構造體’，歸屬于‘織網者’組織。”他頓了頓，帽檐下的目光掃過林默的眼睛，“你瞳孔里的代碼，是‘解析者’的初兆。”

“解析者？代碼？”林默覺得自己像在聽天書，“我只是個便利店店員，昨天還在為房租發愁，今天就看見人變成光點，還有會放電的機器人追我——你告訴我這叫‘初兆’？”他的聲音不自覺拔高，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

黑影沒說話，只是從帆布包里掏出一個巴掌大的金屬匣子，上面刻著和碎片相似的紋路。他按下匣子側面的按鈕，藍光瞬間亮起，在空中投射出半透明的全息屏幕，上面滾動著密密麻麻的數據流。“看這個。”他指著屏幕上一串不斷閃爍的紫色字符，“這是‘織網者’用來標記異能者的追蹤代碼。剛才構造體攻擊你時，你的眼睛解析了它的能量頻率，所以代碼殘留了。”

林默湊近屏幕，瞳孔里突然又泛起微弱的藍光，眼前的紫色字符竟像活過來一樣，分解成更小的符號，在他視網膜上重組——他看懂了那些符號的含義：“目標：未登記異能者，能量等級：C-，標記狀態：鎖定中。”

“我……我能看懂這個？”林默震驚地后退一步，撞在便利店的卷簾門上。

“所以說你是解析者。”黑影關掉匣子，藍光消失在晨霧里，“你的大腦能將異能能量轉化為可識別的代碼，相當于自帶‘翻譯器’。在守夜人體系里，這種能力很稀有。”他伸出手，掌心向上，“碎片給我，織網者的追蹤技術能通過碎片定位到你。”

林默猶豫了一下，還是把紙巾包遞了過去。黑影拆開紙巾，指尖觸碰到碎片的瞬間，碎片突然發出“滴”的一聲輕響，表面的紋路亮起紅光。“他們果然留了后門。”黑影冷哼一聲，將碎片放進匣子里，匣子發出一陣電流聲，紅光隨即熄滅。

“他們為什么要追我？我什么都沒做。”林默看著黑影處理碎片的熟練動作，心里的不安越來越重，“還有我父親……他十年前失蹤了，當時警察說他是意外，但我總覺得不對勁。這和現在的事有關系嗎？”

黑影包好匣子，重新挎上帆布包，這才抬眼看他，帽檐終于露出一點縫隙——林默瞥見他眼尾有顆暗紅色的痣。“十年前？”黑影的語氣似乎有些波動，“那年發生過一次‘能量潮汐’，很多異能者在那時覺醒，也有很多人失蹤。你父親叫什么？”

“林建國。”林默脫口而出，心臟怦怦直跳。

黑影沉默了幾秒，晨風吹起他的帽檐，林默看清了他的側臉，年輕得過分，大概只有十八九歲。“我叫陳硯。”他終于報上名字，“關于你父親的事，守夜人檔案庫或許有記錄。但你現在首要的問題是——織網者不會放過你。他們需要解析者的能力來完善他們的‘網絡’。”

陳硯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黑色卡片，上面沒有任何圖案，只有邊緣刻著一圈細密的紋路。“這是‘渡鴉’酒吧的門卡，今晚十二點之前去那里，找一個叫‘老鬼’的人。他會給你做臨時標記，掩蓋追蹤代碼。”

林默接過卡片，觸手冰涼，像一塊凝固的夜色。“渡鴉酒吧？我怎么知道這不是陷阱？”

“你可以選擇不去。”陳硯轉身走向巷口，聲音漸漸被晨霧吞噬，“下次再來的就不是構造體了，可能是‘織網者’的真正成員。他們喜歡把解析者的大腦做成服務器。”

巷口傳來摩托車發動的聲音，一輛黑色越野摩托沖出陰影，陳硯跨上車，引擎轟鳴著劃破黎明前的寂靜。他沒有回頭，轉眼就消失在街道盡頭，只留下林默一個人站在原地，手里捏著那張黑色卡片，掌心全是冷汗。

東方泛起魚肚白，第一縷晨光刺破云層，照在便利店的招牌上。林默抬頭望去，“旺角生鮮”四個字在陽光下褪去了霓虹的迷離，顯得有些陳舊。他想起昨天還在為下一份兼職發愁，而現在，他的瞳孔里藏著會流動的代碼，口袋里揣著通往未知酒吧的門卡，父親的失蹤似乎也和這個隱藏的世界有關。

他深吸一口氣，清晨的空氣帶著雨后的潮濕，混雜著金屬碎片殘留的冷意。或許陳硯說得對，他沒有選擇。

霓虹熄滅，白日降臨，但林默知道，屬于他的黑夜，才剛剛開始。他將黑色卡片塞進錢包最深處，轉身走向租住的城中村——在去“渡鴉酒吧”之前，他需要先收拾一下，也需要好好想想，那個藏在都市陰影里的“守夜人”組織，以及他從未了解過的父親，究竟還藏著多少秘密。

而此刻，在城市另一端的高樓大廈里，一塊巨大的全息屏幕上，林默的照片正在閃爍，旁邊標注著：“解析者目標：林默，狀態：未捕獲，優先等級：B。”屏幕前，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嘴角勾起冷笑，指尖在鍵盤上敲擊，發出“嗒嗒”的聲響，像死神的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