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血淋淋,面目猙獰的人頭落在懷中!
顧云前世社畜的日子,哪見過這等殘暴場面?
使得他腦袋瞬間空白,胃里翻騰得像開了鍋,冷汗瞬間浸透后背,手指痙攣著想把人頭推開,可四肢卻像灌了鉛,動彈不得。
感受到自己兒子的恐懼,顧虎哈哈大笑,“云兒別怕!三顆狗頭罷了!
爹本想著,你要是挺不過去,就拿他們的人頭祭你!
哈哈哈,沒想到,我兒命硬,用不上了!”
他笑聲如雷,眼中卻泛起一層水光,粗糙的大手在顧云肩上捏了捏。
“爹……你別笑了,先把人頭……從我身上拿開啊!”
“好,我這……”
顧虎正說著,忽地一頓,笑聲戛然而止。他雙目猛地瞪圓,瞳孔縮成針尖,迸出一道犀利的精光,直射顧云雙眼,像要刺穿他的靈魂。
就看到自己的兒子,雙目已然不似此前那般呆滯,靈動了許多。
“云兒,你……你剛才說什么?”他聲音驟然低沉,帶著幾分試探,幾分不敢置信。
“人頭,把人頭拿遠點!”顧云重復道,他被死人臉盯著,心中著實發毛。
顧虎卻像被雷劈中,猛地站起,手中柴刀和人頭被他隨手甩到地上。
“云兒……你好了……你不傻……你的病好了!”
他聲音顫抖,字字如刀,像是從心底硬鑿出來的。
“病好了?哪有這么快.......”
顧云一怔,這才反應過來。
原主癡傻,顧虎不直言“傻”,只說是“病”。
如今他開口說話,吐字清晰,哪還有半點渾噩?
顧虎的激動如潮水翻涌,比方才得知他活下來時更盛幾分。
那雙虎目瞪得通紅,眼眶里水光打轉。
像是壓了心中十六年的巨石,轟然卸下,滿腔熱血噴薄而出。
他喉結滾動,喉嚨里擠出低沉的哽咽:“云兒……你……你真的好了……”
“爹,我……醒來后,腦子就清楚了,不再像以前那樣渾噩了。”
顧云低聲回應,語氣平靜,可心底卻微微一酸。
顧虎的反應,讓他真切感受到這十六年相依為命的父子情深。
不是他矯情,而是十六年中,顧虎硬生生用鋤頭,耕出來的血肉羈絆,熔鑄出原主的這具身軀,使得現在身軀自然生出反應。
顧虎松開手,仰頭長笑,但淚水還是滑下,混著臉上的血污,淌出一道道暗紅的痕跡。
“好!好!天不絕我顧氏!云兒,你好了,爹這輩子……值了!”
顧云這時,目光一瞥,落到地上那人頭,灰白的眼球依舊死盯著他,他心頭一寒,忍不住低聲道:“爹,這人頭……能不能先處理掉?”
顧虎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彎腰撿起人頭和柴刀。
“好,爹這就去埋了,省得臟了你的眼!”
他轉身大步出門,可那步伐卻帶著股說不出的豪邁,背影好像都變得更加挺拔了。
不一會兒,顧虎回來,已經換了身干凈的粗布短打,濕發貼著額角,臉上血污已洗凈,露出黝黑的膚色,唯獨那雙虎目依舊熾熱光亮,像是藏著燒不盡的烈焰。
他手中捧著一碗清水,走到炕前坐下后,從懷里摸出一枚褐色丹丸,小指大小,表面粗糲,隱隱透著一股腥臭。
“云兒,你氣血兩虛,這丹丸能蘊養氣血,趕緊就著水服下。”
顧云接過丹丸,湊近一嗅,那腥臭味刺鼻,像腐木混著獸血。
但心知顧虎絕不會害自己,便一仰頭將丹丸丟進嘴里,清水猛灌,苦澀的藥味混著腥臭沖入喉嚨,嗆得他皺緊眉頭。
丹丸入腹,像是塊炭火墜進冰湖,霎時炸開一團暖流。
那熱流如溪水蜿蜒,淌向四肢百骸,所到之處,酸軟的筋骨像被春風拂過,緩緩舒展開來。
這時顧云調出自己的屬性面板,就看到屬性數值之后,都出現了加號。
“云兒,你餓了吧?爹這就去給你做飯。”說罷,顧虎就到廚房去了。
熱流在體內游走,飛速被筋骨吞噬,酸軟感一點點退去,手指攥拳時,已能感受到絲絲力氣。
他心中暗驚:“這丹藥竟如此神效,立竿見影。”
屋外,灶膛的柴火噼啪作響,顧虎哼著不成調的小曲。
沒多久,他端著一碗稠粥、兩碟小菜回來。
粥白如雪,冒著熱氣,菜是腌黃瓜和炒豆芽,清淡卻泛著油光。
此時,顧云已坐到炕沿,晨光落在他臉上,照出幾分血色。
“云兒,你重傷初愈,怎能亂動!”顧虎皺眉。
“爹,我沒事,吃了藥,好多了。”顧云咧嘴一笑,小腹的熱流還在,但就是細小了許多,而屬性數值,也已然都恢復了一點。
使得顧云虛弱仍在,可站立行走已無大礙。
顧虎不放心,伸手扣住顧云的手腕,粗糙的指腹按在脈門上,閉目凝神。
片刻,他眉頭微挑,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脈象雖弱,卻已不似先前那般散亂,氣血雖虛,然底子厚實,隱有回升之象,脾胃之氣亦漸復蘇。”
他睜眼,盯著顧云,喃喃道,“這蘊血丹雖是上品,專補氣血虧虛,溫養脾腎,可也不該如此神速,看來云兒后腦的傷勢已經痊愈,只是流了血,氣血虧了,這才如此!”
他扶著顧云坐到桌前,叮囑道:“云兒,細嚼慢咽,嚼透了再吞,如此可養氣血。”
顧云點頭,可剛喝了一口粥,饑餓感如潮水般涌來,像是沉睡的猛獸被驚醒,胃里翻江倒海。
他此前重傷,虛弱掩蓋了饑餓,此刻藥力一催,血氣稍復,餓意便鋪天蓋地。
隨即就顧不上細嚼,埋頭猛吃,稠粥入口綿軟,腌黃瓜脆爽,豆芽清香,筷子翻飛,碗碟轉眼見底。
他抬頭,舔了舔嘴角,盯著顧虎:“爹,還是餓!”
顧虎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好!先前怕你氣血虛,弄點清淡的,如今看來,這傷勢真沒大礙了!”
他起身,步履生風,“廚房還有一斤醬牛肉、一只燒雞,爹熱一下,就給你端上來!”
不一會兒,顧虎就把吃食端來。
顧云眼睛一亮,風卷殘云,牛肉一掃而空,燒雞也啃去半只,肚子里終于有了沉甸甸的滿足感。
他抹了抹嘴,忽覺不對,抬頭一看,顧虎坐在對面,笑瞇瞇地看著他,桌上連雙筷子都沒拿。
顧云一怔,忙道:“爹,你咋不吃?”
“沒事,爹之前吃過了,你吃就行。”顧虎擺擺手,眼中盡是慈愛。
顧云心頭一暖,知道顧虎絕非凡人,也不多問。
目光一轉,腦中閃過那三顆人頭,心頭微沉,忍不住低聲道:“爹,那人頭……可是之前打我的官差?你把他們全殺了,后面會不會惹來其余官差上門?”
顧虎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笑:“好,我兒如今心思也縝密了。”
他頓了頓,“云兒放心,不會有官差找上來的,最起碼短時間不會。
因為……昨晚,爹把城里的官差全宰了,縣令、縣丞、捕頭,一個沒留。
那三顆人頭,就是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