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發現了玄黃領域升級之后的新功能,此前心中的煩躁頓時就一掃而空。
“如此一來,領域后續升級神不是真的能改變現實和領域之間的時間流速,而我在領域之中練拳,是否也能回饋到現實之中?”
顧云心中懷著火熱,走到桌邊,倒了碗涼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清涼的感覺直入肺腑。
環顧這間因顧虎離去而顯得格外空蕩的房間,顧云抿了抿嘴唇,壓下心頭那點離別的澀意。
目光落在炕頭那個鼓囊囊的粗布包袱上——顧虎只帶走了必要的干糧和虎刃,將里面沉甸甸的三十兩紋銀全數留給了他。
這幾日顧云已大致摸清了此界的物價,一兩銀子購買力約等于前世的一千元,三十兩便是三萬塊!
在已經不少了!
此時客棧之中也生出了動靜,后廚也開火了。
顧云叫了早餐,到房中吃。
“趙叔說過,今日會來安排我進鎮河武館的事……”顧云正思忖著,門外恰在此時響起了腳步聲。
篤篤篤!
敲門聲干脆利落。
顧云心中一動,上前打開房門。
門外站著的,赫然是趙鐵樵。
只是他此刻的裝扮,與昨夜那華服錦衣、氣勢不凡的館主判若兩人!
一身洗得發白的粗布短打,沾著幾點新鮮的泥巴,腳蹬草鞋,頭上歪扣著一頂破舊的草帽,活脫脫一個剛從地里回來的老農。
顧云一怔:“趙叔,這是……?”
“進去再說!”趙鐵樵閃身擠進屋內,反手就將門關嚴實了。
他目光落在顧云桌上的早餐笑道:“你小子起得倒早。
老子天不亮就動身,正好沒吃早飯,來,邊吃邊說!”
他也不客氣,徑直坐到桌邊,拿起一個肉包子就啃。
此前小二送的早餐都是按照顧云顧虎的分量送的,現在顧虎離去,使得也足夠二人吃飽。
顧云在他對面坐下,看著對方這身裝扮,心中隱隱有了猜測:“趙叔,您遮掩行跡,難道說……”
“放心,”趙鐵樵咽下一口,擺擺手,“黑冰臺沒盯上老子。
你爹交代要把你的底子徹底洗干凈,不留半點首尾。
這事就得費點功夫,所以不能明面上跟你接觸!”
他快速地將剩下的半個包子塞進嘴里,然后解下肩上那個同樣不起眼的包袱,往桌上一攤。
里面露出的,是幾件破破爛爛、沾滿污垢油漬、散發著隱隱餿臭味的乞丐衣服。
“老子昨晚回去琢磨了一宿。”
趙鐵樵抹了把嘴邊的油花,“找人給你整個假身份不難,但那種玩意兒,經不起查,漏洞百出,還得經旁人的手,太不安全!
為了穩妥,咱得假戲真做,玩真的!”
他指著那堆破衣服,條理清晰地說出計劃:“第一步,你先扮成乞丐。乞丐多是各地流竄來的流民,身份本就糊涂賬,官府懶得細查。
第二步,你去鎮河武館門口‘賣身’為奴。
簽的是賤籍的仆役文書,這種身份變更,也根本沒人管。
等你進了武館,成了里面的仆役,那就好辦了。
第三步,老子會安排一場‘內部仆役選拔’。
到時候,你就憑‘本事’從仆役被‘發掘’出來,破格提升為武館的學徒!
再往后,老子再找機會,名正言順地把你收到門下當弟子。
這一套下來,層層遞進,根腳清楚,任誰也查不出毛病!
就算有人問起你之前的來歷,一句‘逃荒流民,身世不詳’就搪塞過去了,合情合理!”
趙鐵樵說完,拿起粥碗喝了一大口,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睛卻緊緊盯著顧云的臉,目光深處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這里頭,你先吃些苦頭。
怎么樣,要是實在抹不開臉,吃不下這碗‘賤飯’,那老子就另想法子,簡單點,但風險可就大多了!”
顧虎并未向趙鐵樵詳述顧云十六年的癡傻經歷,趙鐵樵對眼前這少年的認知,僅限于顧虎兒子、有些練武天賦、想進稷下學宮。
在他眼中,顧云這點天賦,在小地方或許算不錯,但離稷下學宮的門檻還差得遠。
顧虎的情分,他趙鐵樵認!答應幫忙,也絕不敷衍!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顧云本人得是個值得砸下資源、費盡心思去“造”的苗子!
他趙鐵樵可以動用關系、豁出臉面、甚至耗費武館資源去幫顧云搏一個渺茫的機會。
但如果顧云本身不堪造就,那他趙鐵樵的“盡力”方式就完全不同了。
他會選擇幾年后找個機會,把顧云塞進九山館那種地方,安安穩穩混個前程,也算對得起老兄弟的托付,而不必把寶貴的人情和資源浪費在一個扶不起的爛泥身上。
這是老行伍的務實,也是對顧虎情分的另一種負責。
不然,就算是強行把顧云給頂上去,反倒是取禍之舉。
顧云聞言,也立即猜出了一個大概。
他非但沒有絲毫被輕視的惱怒,反而心中一定——這位趙叔,做事果然滴水不漏,且是個明白人!
顧云臉上綻開一個坦然而輕松的笑容,“趙叔,這算啥苦?
跟我在地里刨食吃的那些年比起來,差得太遠了!”
“嗯?”趙鐵樵正端起碗喝粥,聞言動作一頓,眼神陡然銳利起來,帶著十足的詫異和探究,“你種過地?跟你爹?種了多久?”
“種了七八年!”顧云回答得干脆利落。他伸出雙手,掌心向上,平攤在趙鐵樵面前。
趙鐵樵的目光立刻聚焦在那雙手上。
那不是常年握刀劍磨出的、集中在虎口和指根內側的繭子。
顧云的手掌寬厚,指節粗大,掌心覆蓋著一層厚實、發黃發硬的角質,尤其是掌根和指關節下方,那繭子厚得如同老樹皮!
這正是常年緊握鋤頭把、鐮刀柄,在土里泥里一遍遍摩擦、用力,日積月累磨出來的、最標準的莊稼漢的手!
趙鐵樵看得分明,眼中最后一絲疑慮徹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驚奇。
“稀奇!真他娘的稀奇!”
趙鐵樵放下粥碗,指著顧云的手,嘖嘖有聲地搖著頭,“你爹那個顧老虎,老子是知道的,對你也如此看重!他那樣的人,這樣寶貝兒子,之前竟然帶著你在鄉下種了七八年的地?
現在鋤頭一扔,找到老子這兒,張嘴就要老子把你往稷下學宮那個火坑……咳,那個龍門里送?他娘的……”
他重重一拍大腿,“這顧老虎的腦子,絕對是練功練壞了!”
趙鐵樵不明真相,對顧虎這操作感到匪夷所思。
但笑過之后,他看著顧云那雙布滿老繭的手,眼神里卻多了幾分真切的欣賞和親切。
“不過嘛……”趙鐵樵語氣一轉,“這也是你的造化!老子當年也是泥腿子出身,地里刨食的滋味,清楚得很!
你小子能踏踏實實種七八年地,這份心性就比城里那些嬌生慣養的少爺秧子強百倍!好!好得很!”
他重重一拍顧云的肩膀,力道不小:“這樣一來,老子這計劃就更順當了!這點苦,對你來說,毛毛雨啦!
行,就這么定了!趕緊的,把這身‘行頭’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