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眼前一黑,意識如墜深淵,跌入無垠的黑暗。
那黑暗稠得像墨,沉得像鐵,裹住他整個人,連呼吸都消失了。
“這是哪?”他心中想著,試著伸手,卻看不到五指;試著呼喊,卻發不出聲音。
只有一種奇異的漂浮感,覺得自己像片枯葉,隨意飄蕩,四周沒有方向,沒有盡頭,只有一片死寂。
忽地,前方亮起一點微光,瑩瑩如螢火,孤零零懸在黑暗中,像在勾他的魂。
顧云便不受控地朝那光點飄去,像是被無形的線牽著,越飄越近。
那光點漸漸清晰,竟是一顆小小的種子,約莫拇指大小,通體如玉,表面流轉著淡淡的紋路。
“種子?”顧云一怔。
這種子散發著柔的光,像是月華凝成,內里隱約有流光游走,細看又看不清楚。
顧云剛一靠近,那種子猛地光芒大作,白光驟然大盛,如烈日炸裂!刺目的光芒瞬間吞沒一切。
顧云只覺雙眼灼痛,下意識閉眼,再睜眼時——
“呼!”
顧云猛地從土炕上坐起,額頭冷汗涔涔。
“是夢嗎?”顧云喃喃自語,可那種子的模樣卻清晰印在腦中,揮之不去。
這時,他猛然定神,才察覺自己竟然坐起,緊跟著發現之前的酸軟、發燙,昏沉竟一掃而空,渾身輕盈,連后腦的傷處也不再有半點痛意。
顧云當即就抬手去摸后腦,入手處沒有任何的傷口。
他心中大喜,從炕上起身,動作利落得像從沒受過傷。
他第一時間,低頭去看自己的身體。
就看到自己的雙臂,肌肉粗壯,呈現小麥之色,泛著健康的光澤。
他試著握拳發力,手臂上大筋頓時繃起,青筋凸顯,像是拉緊的弓弦。
他又活動了一下腰腿,筋骨壯實,動作間隱隱帶著股韌勁,像是山間老藤,柔中帶剛。
顧云不由感慨,原主常年耕作打熬的這身筋骨確實不賴,孔武有力,就是皮膚曬得黑些。
屋內空蕩蕩的,顧虎不知所蹤。
這時,他回想此前那站在炕頭的女鬼,在原主父親回來的時候,就一下消失不見。
“是被嚇跑了?不至于吧,好歹也是女鬼,就這么慫?”
但他隨即想起原主父親那兇神惡煞的氣勢。
“前世有說,神鬼怕惡人,那女鬼在原主父親剛進門的時候,就嚇跑,豈不是說,我這一世的爹,惡的厲害!”
但原主記憶中,其父也就是一個尋常種地的農民啊,就是生的好大魁梧一些,性格孤僻,不怎么愛說話。
一邊想著,他起身走到門前,口中嘟囔著“這爹怎么老是亂跑?
心也太.....”
門一開,顧云后半截話頓時就卡在喉嚨里,人也僵硬在原地。
就看到,外面天空暗得發沉,像蒙了層血色的紗。
空氣黏稠,仿佛凝成一團無形的膠,一絲風都沒有。
遠處的山脊黑沉沉壓在天邊,像是隨時要塌下來。
院中土墻根下,那棵老棗樹紋絲不動,枝葉凝固在半空,如同凍住的畫。
天地間沒有一絲聲響,死寂得像一座空墳。
顧云后頸一涼,寒意從腳底躥起,直鉆頭皮。
“不對勁,絕對不對勁,這不是原主的家,不,是原主的家,只是,不存在同一處空間!我這又是到了哪里?”
就在這時,他眼角余光瞥到左側廂房的門縫,透出一絲白光,微弱卻刺眼,如針尖扎進眼底。
原主家是標準的農家小院,左右兩間廂房,分別是廚房和放農具的雜物間,正中一間主屋,配合上院門,圍出一個不大的庭院來。
而那光亮正是從雜物間傳來的。
他心頭一緊,原地躊躇片刻,便一咬牙,過去把門推開,木門“吱呀”一聲,便看到。
雜物間內,一顆白色的種子懸浮在半空,通體瑩亮,散發著柔和的光暈。
種子表面隱約有細密的紋路,像是古老的符咒,又像是天生的脈絡,內里似有液體流轉,忽明忽暗,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靈氣,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顫動,周圍的空氣都隨之蕩起細微的漣漪。
他猛地一震,“不是夢!真有這么一顆種子!還跟著我來了!”
他隨即就想到什么,緩步走近。
那種子懸在半空,不高不低,正與他平視。
顧云屏住呼吸,湊近細看,發現種子表面那些紋路并非靜止,而是在緩緩流動,像是江河奔騰,又像是星辰運轉,玄奧得讓人心生敬畏。
光暈中隱約透出一種古樸的氣息,像是從亙古流傳至今,帶著一股莫名的威壓,壓得他幾乎要跪下去。
顧云咬緊牙關,強撐著站直,抬手去抓。
手指剛一觸及,那種子便像活物般輕輕一顫,順勢落入他掌心。
入手溫潤,像是握住一塊暖玉,卻又輕得仿佛沒有重量。
就在此刻,種子表面光芒一閃,憑空浮現一行細小的金色文字,像是烙在空氣里。
【玄黃造化種,開始綁定,綁定成功!】
顧云瞳孔猛縮,渾身血液立即沸騰,心臟幾乎要撞出胸腔,喉嚨里擠出一聲低吼:“老子的金手指到賬了!”
他攥緊種子,手背青筋暴起,臉上的神色又是激動又是狂熱。
前世的社畜生涯,九九六的煎熬,讓他早就對那些小說里的金手指垂涎三尺,如今真輪到自己,怎能不心潮澎湃?
現在終于輪到他,在此方世界,一路崛起,成仙成圣!
可還沒等他細想,那金色文字一閃,化作新的字跡。
【三分鐘之內,進行種植,超時消散!】
字跡凌厲,像刀鋒劃過,透著一股不容違抗的威嚴。
顧云心頭一緊,激動瞬間被壓下三分。
他低頭看向掌心的種子,腦中飛快轉動:“種植?種在哪里?”
他連忙來到庭院,院子空蕩,土墻斑駁。
顧云咬了咬牙,心道:“管他呢,先種再說!”
他將那瑩白的種子小心揣進胸口衣襟,扭身鉆進屋角的雜物間,翻出一把鋤頭。
鋤柄粗糙,磨得發亮,鐵頭泛著冷光,帶著股沉甸甸的力道。
他攥緊鋤柄,快步來到庭院正中,深吸一口氣,腳下站穩,雙臂肌肉鼓起,猛地掄圓鋤頭。
鋤頭破空,帶起一聲低嘯,勢大力沉地朝地面砸去。
“鐺——!”
鋤頭砸在泥地上,驟然爆出一聲金鐵交鳴的巨響,好似是砸中一塊埋在地底的鐵板。
巨大的反震之力順著鋤柄涌來,震得顧云虎口發麻,手臂筋骨酸軟,鋤頭脫手,斜飛出去。
他一個踉蹌,腳下沒站穩,重重摔在地上。
“我去,這又是什么情況?”顧云齜牙咧嘴,挺身去看。
剛才那勢大力沉的一鋤,竟只在地面破開一層薄薄的土皮。
他瞪大眼睛,伸手一摸,泥土冰涼,硬得像凍了百年的凍土,連指甲都摳不進去。
顧云心頭一沉,腦中閃過那金色文字:“三分鐘之內種植,超時消散!”
他抬頭看向天空,那血紅的穹幕像是壓得更低,空氣黏稠得像要凝成膠,天地間死寂得讓他耳膜發脹。
顧云臉上的肌肉一抽,流露出狠勁來,爬起來重新握住鋤頭。
“他媽的,這地再硬,老子也要把它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