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婚未滿半年？不行！”

教育局窗口里的女辦事員“啪”地合上我的材料，

“雖然現在高考是常態化報名，但你也得符合政策，下個月再來吧。”

“來的時候記得帶一張證件照，報名表上要貼?！?

我死死攥著證件邊緣，指節發白。

半年——這意味著我還要在那個家里多熬一陣。

何況現在拍照片要介紹信，我上哪去弄？

絕望如潮水一般襲來，我渾渾噩噩的走回家里，卻聽見林妍矯揉造作的笑聲。

“去哪了？”沈硯舟放下報紙，目光中帶著關切，“臉色這么差。”

“去菜市場轉了轉?！蔽业皖^換鞋，避開他的視線。

他嘆了口氣：“你身體還沒好全，別總往外跑。留在家里做做家務就好了?！?

說著把一雙嶄新的小皮鞋扔在我面前，鞋面上還沾著泥點。

“幫妍妍把皮鞋擦干凈，她明天要穿?！?

我蹲在地上，用軟布輕輕擦拭著鞋面。

林妍坐在沙發上，晃著腳：“硯舟哥，你看瑾言姐擦得多認真啊。”

“嗯。”沈硯舟頭也不抬地翻著文件，“能幫到你她也很高興?！?

我的手指一頓，之前的甜蜜記憶涌上心頭。

那時他還會溫柔地叫我“言言”，說我是他見過最有靈氣的姑娘。

“哎呀！”林妍突然驚叫一聲，“我的新裙子！”

我抬頭看見她手里拎著一條被染紅的白裙子，那是我母親留給我的最后一件旗袍，現在被她剪成了短裙。

沈硯舟立刻放下文件：“怎么了？”

“瑾言姐把我的新裙子弄壞了！”林妍紅著眼睛舉起裙子，上面有道明顯的裂口。

我猛地站起來：“那是我媽媽的遺——”

“夠了！”沈硯舟厲聲打斷我，“妍妍好心幫你改造舊衣服，你發什么瘋？”

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胸腔里的空氣好像被抽干，眼前一陣陣發黑。

“我已經對你很有耐心了，你適可而止?！?

他冷冷地說，“妍妍想吃紅燒肉，你好好做?！?

廚房里，我機械地切著肉塊。

“需要幫忙嗎？”林妍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

她靠在門框上，手里把玩著我的結婚證——不知道什么時候從抽屜里拿出來的。

“還給我?！蔽曳畔虏说叮曇舭l抖。

她歪著頭笑：“硯舟哥說，這個放他那里保管比較好?！?

她湊近我耳邊，“你知道為什么嗎？”

我死死盯著她涂著口紅的嘴唇。

“因為他說……”她故意拖長聲調，“怕你弄丟了，影響高考報名呢?！?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他知道？

他什么時候知道的？

“騙你的啦！”她突然大笑，

“看把你嚇的。你一個家庭主婦，也配參加高考？”

晚飯時，沈硯舟給林妍夾了滿滿一碗肉：“多吃點，你最近瘦了?！?

我低頭扒著白飯，喉嚨像堵著棉花。

“瑾言?！彼蝗唤形?，“明天所里去照相館拍先進工作者合影，你也去。”

我驚訝地抬頭。

“幫妍妍拎包?！彼a充道，

“她的裙子不知道要配哪雙鞋，你都拿著，到了讓她逐個試?！?

林妍得意地沖我眨眨眼：“謝謝硯舟哥！”

我低下頭假裝屈辱，實則心跳加速。

這是個機會——只要蹭一張合影，就能剪下我的頭像當證件照！

夜里，沈硯舟推門進來，手里拿著藥膏。

“手?！彼喍痰卣f。

我遲疑地伸出手，他皺眉看著我掌心的水泡，輕輕涂上藥膏。

這個熟悉的動作讓我鼻子一酸，以前我家還沒沒落時，我練琴磨出水泡，他也是這樣給我上藥的。

“你啊，總是這么不小心?！彼p輕嘆氣。

我的心中一暖，剛想開口，卻聽到他的聲音溫柔的響起：

“明天記得戴手套，妍妍那條裙子料子嬌貴，別勾壞了?！?

門關上的瞬間，我的眼淚終于砸在手心，和藥膏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