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哥，這次的。”

沈青禾把今天賺的厚厚一疊鈔票一分為二兩，一半放到王海軍手里。

油燈下，十元大團結的邊緣被照的發亮。

“小沈，還是你有點子！”

最近一段時間跟著她一起，賺的都快趕上往常一年的工資了！

“王大哥，我打算做點新花樣兒。”沈青禾躊躇片刻，還是決定跟王海軍說明情況。

“啥？”王海軍猛地抬起頭，“那、那現在這個你不干了？”

“暫時不干了，”沈青禾跟他講明情況，“不過，你還可以繼續做呢，我都已經跟之前的那個老主顧打好招呼了，肯定不愁賣不出去！”

見她已經決定，王海軍不再說什么。

“對了，王大哥，你知道哪可以收這東西不？”沈青禾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攤到他的面前。

“這是……板栗？”王海軍望著紙上圓滾滾的小玩意兒，摸著下巴，“郊外屯子應該就有。”

李金花院內。

沈青禾清點著賬本，唇角微揚——截至目前倒賣次品雞蛋糕已經掙了三百多塊，是時候干點別的買賣。

前世，她曾跟著老炮一起進城賣糧，路過國營飯店時，聞到一股誘人的香味。

尋著味道看過去，是一個小販支著一口大鐵鍋，里面黑砂裹著板栗不停翻滾，板栗特有的甜香直接飄出二里地。

當時她身上僅有好不容易藏起來的五分錢，站在攤前不停的流口水，一直到最后被老炮揪著頭發拎走也沒有買上一顆。

趁著周末，她雇了一輛驢車來到郊外屯子。

“大爺，你這有板栗不？”

一個渾身曬的黝黑的老伯把她帶回家里，指著院里堆積如山的板栗：“這些都是，你要多少？”

“我先拿兩公斤。”沈青禾蹲下身，捏住一顆飽滿的果實，手下一使勁兒露出里面黃澄澄的果粒。

回程的路上，沈青禾還特地讓師傅拐道兒去了一趟肉聯廠，用她一個月僅有的兩張糧票換回一斤雪白的豬板油。

一切準備就緒，她在李金花小院里支起大鍋，開始第一樣試驗品——糖炒栗子。

“這栗子得先開口。”

沈青禾手持菜刀，挨個兒給每顆板栗上都劃開一個十字。

鐵鍋里的黑砂是她特意找胡小燕她爸幫忙弄的，里面混著飴糖，翻炒的噼啪作響，整個小院都彌漫著焦糖的香氣。

另一邊，周凜主動提出幫她切的蘿卜絲，還有那一斤豬板油煉出來的豬油渣，兩個混在一起裹上面粉下鍋，逐漸呈現出誘人的金黃色。

“嘗嘗！”

沈青禾把兩樣東西分別弄出一盤樣品放到桌上，滿心期待著他們的評價。

胡小燕早就被金黃油亮的炸丸子饞得直流口水，也不管是剛出鍋的，燙的直哈氣也舍不得吐出來：“哇！太好吃了！”

李金花也跟著嘗了一個：“青禾，你手藝還真不錯！尤其是這豬油渣加在里面，素丸子也能吃出肉的感覺。”

周凜更是不用說，只要是沈青禾做的，無論是啥都是極好的。

胡小燕又剝開一顆栗子：“我還是第一次吃這樣的栗子，香甜軟糯，吃不夠！”

見他們這么喜歡，沈青禾心里也有了底。

當天下午，他們一行人就在縣城電影院門口支起了小攤兒。

“什么味道？好香啊！”

“我們買點那個吧！”

電影院門前，《廬山戀》的宣傳海報前圍滿了前來約會的青年男女。

沈青禾的小攤兒剛一支起來，就吸引了他們的圍觀，曾經看電影的首選零嘴——瓜子兒，一時間竟被比了下去。

“同志，這栗子怎么賣？”

“一毛五一包！”

“炸丸子呢？”

“我這里面放了豬油渣，稍貴些，一毛錢三個！”

能來看電影的，都是帶著約會的目的，很少有人會介意這一毛兩毛，尤其還是這么稀奇的東西。

很快攤前隊伍排成一條長龍，周凜負責翻炒，胡小燕負責裝包，沈青禾最后收錢，各司其職，配合的天衣無縫。

“長海，那里好熱鬧，我們也去看看。”

徐長海終于養好了身子，在他歸隊之前應老娘的要求跟沈玉蘭聯絡感情。

他老娘也不知道從哪搞來的兩張電影票，非要他帶著沈玉蘭一起來看。

“嗯。”

徐長海心不在焉的隨口回道，機械的跟在她的身后。

“青禾？”沈玉蘭捏著鼻子故作嫌棄的站在攤前，“你好好的工作不干，怎么干起小販來了？”

“堂姐要嘗嘗嗎？”沈青禾頭也不抬，不慌不忙地撒了一把芝麻，“看在親戚的份上，給你打八折。”

“誰要吃你這種臟……”

“給我來兩份！”徐長海突然掏出錢票，“都要。”

沈玉蘭未出口的話梗在喉嚨，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

徐長海望著沈青禾忙碌的側臉，呆呆的出神——那天，她似乎也是這樣專注的照顧素不相識的他。

“同志，同志！”胡小燕捧著兩包東西使勁兒喊著他，卻始終得不到回應。

沈玉蘭扭頭看到他眼神專注的盯著滿身油污的沈青禾，更是氣得渾身發抖。

“這位同志！”

周凜注意他“不老實”的眼神，拿過胡小燕手里的東西走到攤前，恰好擋住身后沈青禾的身影：“你要的東西，好了。”

徐長海猛然回過神，輕咳一聲接過油紙包，隨意咬了一口丸子，意外的驚喜：“嗯，好吃！”

“沈同志……”

不等他話說完，周凜再次橫插進來：“多謝夸獎，不過我媳婦兒的手藝的確不錯！”

小吃攤前絡繹不絕，徐長海捧著油紙包，呆呆的看著沈青禾忙碌的身影，絲毫沒有發現身旁沈玉蘭淬毒般的眼神。

小吃攤意外的火爆，沈青禾準備的那些料竟然不到兩個小時就賣完了。

幾人忙的熱火朝天，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尤其是周凜一直保持著翻炒的動作。

“今天辛苦你們了！”沈青禾手里攥著厚厚一沓錢票，“今天咱們一共收益130塊！”

“哇！這么多！”

胡小燕一聽這么錢，瞬間腰也不疼腿也不酸了，甚至放言，“明天接著干！”

周凜就在一旁默默的看著，沈青禾臉上洋溢的燦爛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