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吃個飯,你激動什么
- 都中狀元了,你告訴我這是西游?
- 愛燒香的熊貓
- 2040字
- 2025-07-15 07:35:03
驛館房間內,暮色漸沉。
驛丞那刻滿諂媚與恐懼的臉終于消失在門外,只留下桌上一個深紫色緞面的錦盒,盒蓋上烙著繁復卻廉價的燙金花紋,這是他剛才塞給陳安,意圖讓他幫忙說上幾句好話的“賠罪禮”。
陳安看這驛丞就不順眼,不說壞話都是他“陳小郎君”法外開恩了,還想要好話?
不過,這盒子嘛,他倒是收的很干脆。
此時,他小心翼翼地將包袱里那兩顆價值連城的珍珠取出來,輕輕放進錦盒中央的凹槽里。兩顆渾圓碩大的珠子在黯淡光線下靜靜躺著,暈開一層柔和又昂貴的瑩輝,映亮了他眼中毫不掩飾的激動。
“哥!”
陳安捧起錦盒,獻寶般伸到陳光蕊面前,聲音因急切而微微發顫,
“你看!用這盒子一套,多體面!多貴氣!這可是能換水田、突厥戰馬的好東西!”
他想起剛才驛丞在門口跪地磕頭時那卑賤如泥的模樣,那匍匐的姿態在他心里形成了一種固執的邏輯:官越大,收的禮就得越重!這樣才顯得敬重,才有臉面!
昨天金吾衛圍著魏征家,今天金吾衛撤了,魏征成了詹事主簿,這難道不是平步青云?至少陳安看到眾人的反應,知道魏征這一次是平步青云了。
這時候登門吃飯,空手去?像話嗎?!
“魏大人現在是太子爺心腹近臣了!今晚又是特意請咱吃飯,第一遭登門,哥!咱把這個送給他!”
事關陳光蕊的前程,陳安也不心疼錢了。
他的邏輯簡單粗暴:禮越重,情越厚,臉越足!用它來鋪路,再合適不過!
陳光蕊坐在桌邊,指節無意識地在粗礪的木質桌面劃過,沒有說行與不行,心中覺得好笑。
這兩顆珠子是涇河龍王送的,按照西游的劇情,涇河龍王是被魏征斬的,自己如果現在送去,算不算是在幫助涇河龍王賄賂魏征?
只是這禮送出去,魏征是說什么都不會收的,那是不是就代表涇河龍王龍頭落地了?
“哥,你笑了,那我現在就把這珠子包起來?”
陳安看到陳光蕊沒有否定自己的想法,覺得這是他默許了,轉身就要準備。
這個時候,陳光蕊的才說道,
“去買一壺‘新豐酒’,酒要最尋常市賣的那種濁酒。再買兩斤剛出鍋的‘蒸豚’,用新鮮荷葉裹嚴實了帶上。”
他語氣平淡,卻落地生根,“若見有什么當季的新鮮果子,潔凈飽滿的,也捎帶幾個。”
“就……就這些?!”
陳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蒸豚?豬肉?!尋常村釀?!哥!這……這哪是給詹事府主簿送禮?給村頭老鰥夫賀壽都比這厚實些!太……太寒酸了!這不是怠慢是什么?!”
在他有限的閱歷里,這份“普通酒菜”簡直像是對“大人物”赤裸裸的輕視!他仿佛已經看到魏征皺起的眉頭和眼中的不屑。
陳光蕊沒有解釋太多,畢竟這種事情是解釋不來的,他只說了一句“照辦。”
隨即補了一句,徹底堵死了陳安所有掙扎的念頭:“至于珍珠……留著。這東西,自有它該去的地方。”
陳安呆立原地,懷里依舊沉甸甸地抱著那個裝了珍珠的紫檀錦盒,有些搞不懂,那盤簡陋的蒸肉、那壺粗劣的濁酒,難道真的比這價值萬金的靈珠更適合去拜見詹事府的主簿?
當然了,阿兄都說了,他就照做就是,畢竟阿兄學問大嘛。
......
暮色四合,永興坊魏宅門前。
陳安攥緊了手中浸透油漬的荷葉包,劣質酒甕粗糙的陶壁硌得指節生疼。
他焦躁地瞥向巷口,那里停著兩輛青幔小車,幾個綢衫仆役正費力地抬下朱漆禮盒,盒蓋縫隙泄出絲緞的流光。領頭管事正對魏府老管家作揖,聲音諂媚得發膩:“我家主人備了些陜州新炭、蜀錦十匹,聊表寸心,萬望魏公……”
“抬回去。”老管家聲音干澀如劈柴,枯手一抬堵死門縫,“老爺有令,除故交舊友,余者一概不見。”
綢衫管事急欲再言,卻被“哐當”關門聲截斷,朱漆禮盒尷尬地堆在石階下,像被丟棄的廢物。
陳安喉頭滾動,掌心全是冷汗。他幾乎能想象魏征看到這包“村漢吃食”時的震怒。
“哥……”他嗓子發干,“要不咱……”
陳光蕊已叩響門環。
“吱呀......”
老管家拉開門,目光掃過陳安手中簡陋的荷葉包與酒甕,緊繃的面皮竟奇異地松緩下來,甚至浮起一絲極淡的笑意,
“陳狀元、陳小郎君,快請進。”
他親自接過油漬斑斑的荷葉包,指尖捻了捻溫熱的油漬,低嘆一聲,“這世道……難為您還破費備這些實在東西。”
嗯?
聽到老管家的話,陳安的心重重震動了一下,剛剛那個人,送了那么貴重的東西老管家都沒收,現在自己這粗糙吃食,他看了好像還很高興?
陳安偷偷看了陳光蕊一眼,眼中全是敬佩,真是神了!
隨著管家走進了魏征宅第,陳光蕊仔細打量著院子里面的布置。
磚墁地的狹小院落雖不及驛館一角,卻打理得纖塵不染。石階縫隙不見一根雜草,墻角摞著幾捆劈得齊整的柴薪,晾曬草藥的竹篩懸在廊下,藥草鋪展如精心排列的星圖。一只瘦骨嶙峋的老黃狗伏在磨光的青石墩旁,聽見人聲只懶懶掀了下眼皮,儼然已熟稔了院落的安寧。
鬧中取靜,在永興坊這樣的鬧市之中,竟然還有這樣安靜的宅院,陳光蕊對于魏征的本事多少是看道了一些。
“陳公子稍后。”
將陳光蕊和陳安領到了廳堂,管家這才去請魏征。
陳光蕊笑容不見,只是品著茶。
陳安一開始坐在了陳光蕊的身旁,后來又覺得不妥,馬上站了起來,站在了陳光蕊的身旁。
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似乎在看到魏征之前,自己又多了一些拘謹。
過不多時,就看到老管家先走進了廳堂,笑著說道,“陳公子,老爺來了。”
而陳光蕊這個時候抬頭,這才第一次見到了魏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