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殿方想在鏡頭前秀一下，結果收力不及。
見于榮光被他打倒在地，心中也有些后悔。
他把于榮光拉起來，問道：“你沒事吧！”
于榮光被一拳打得眼冒金星，但見李殿方一臉歉意的樣子，只當是拍戲失誤，不好多說什么。
只能道：“沒事，繼續拍吧！”
楊昊沒好氣地道：“臉都腫了，還拍什么？先去醫院檢查一下。”
于榮光去醫院了，主角不在，電影沒法拍，楊昊讓劇組自由活動。
在內地拍電影費用低廉，不必像香港那么爭分奪秒，所以都是慢慢拍。
《少林寺》一拍就是兩年，《木棉袈裟》也拍了一年多。
還一個就是內地電影廠都是國營的，電影拍好拍壞，工資都是照發，所以普遍人浮于事，缺乏積極性。
后世一提到當年什么電影拍了多久啊，一些網友就在下面評論精益求精，追求藝術什么的，其實有點想多了，就是懶散。
施南笙后來提到過跟瀟湘廠合拍《獅王爭霸》的經歷，她讓技工拿個什么東西，對方說好好好，結果蚊子都睡著了還是沒等到。
不過這主要是習慣問題，平時都這么干的嘛。
你要是錢給到位，那就不一樣了，施南笙說請一個技工給三千塊，對方馬上就勤快了，活也干得特別棒。
總而言之，沒錢說個雞毛。
楊昊自己閑著沒事，開始寫《太極張三豐》的配樂。
《太極張三豐》的配樂是著名作曲家胡偉立的經典之作，非常深入人心。
比如那首《初識太極》，據說開車的時候不能聽，因為那個曲子一響起，你就忍不住要攪水缸。
那正好你手里有個方向盤，要出大事的……
楊昊本身就懂音樂，也不用找什么胡偉立了，直接據為己有。
寫好之后，花了兩天時間，去上海錄了下來。
回來之后，又把劇組聚攏過來，拍了一段，試試效果。
楊昊指著一個注滿水的大缸，對李聯杰說道：“小杰，你在這口水缸里面練太極。”
李聯杰一臉懵逼：“這怎么練？”
“用太極推手，這樣攪動，這樣攪……”
楊昊示范了一遍：“你試試！”
李聯杰在拍這部電影之前，沒有學過太極，這是為了拍電影，專門去陳家溝學的。
這廝不愧是練武天才，稍微一學，姿勢優美無比，極具宗師風范，別人練了幾年也趕不上他。
不過，傳統的太極拳還是不夠好看，跟楊昊記憶里的太極拳有出入。
于是又對其進行改良，使其像舞蹈一般優美。
李聯杰一開始還對這種事提出異議：“如果我把太極拳打成這樣，那全國幾十萬練太極的人會笑死我的。”
楊昊不以為然：“幾十萬人算什么？我的電影是給全世界幾億觀眾看的。”
李聯杰聽了這話，眼前一亮，豁然開朗，從此對楊昊言聽計從。
怎么打得姿勢更優美，楊昊也只是說說，具體得李聯杰自己來。
李聯杰在水缸里攪來攪去，啪地一聲，水缸破裂。
再配合上《初識太極》的配樂，嘿，真踏馬帶勁。
楊昊感嘆道：“等這電影上映了，不知道有多少小孩要被媽媽打。”
繼續拍練太極的鏡頭，在院子里練，在草地上練，在樹林里練，開著大風扇，吹起漫天落葉，在落葉里面練。
李聯杰手上的落葉團成一個球，最后落到地上，散成一個太極的圖案。
“唇槍舌劍不合我姿態，天空海闊才是我風采。雙手一推非虛也非實，不慢也不快。沒有勝又何來敗，沒有動哪有靜，手中無劍，心中無塵，才是我胸懷。”
在楊昊跟李聯杰的合作下，完全擯棄了以往武俠片“硬橋硬馬”的風格。
攪水缸，玩樹葉，動作飄逸靈動，可以讓觀眾直觀地感受到什么叫做接化發，閃電五連鞭。
這年頭在外地拍片，是沒有辦法及時洗印的，在浙江拍的片子，要送到上影去洗印，來回得一個星期。
對于一個導演來說，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到底我拍的東西行不行，有沒有漏鏡頭或者怎樣呢？
楊昊就安排了一個現場剪輯的崗位，把每天拍的東西都錄下來，剪輯師臨時搭一個構架，拿給楊昊看。
楊昊可以看，其他人自然也可以看。
李聯杰看了這些片段之后很興奮：“導演，我覺得你拍的很有藝術美感！”
“那當然，我是拍武俠電影，又不是拍武術紀錄片。”
“區別是什么呢？”
“武術是武術，電影是電影，我們追求的不是真實，而是好看。再說了，武俠本來就是幻想類題材，我們拍武俠片，就是滿足觀眾的幻想。”
幾天后，于榮光的臉消腫了，恢復正常拍攝。
根據場記的記錄，把拍攝場地還原的當時中斷拍攝前的樣子，接著拍。
上次拍到心寶使詐，撒石灰粉迷了天寶的眼睛，大吼一聲“嘗嘗我的鐵拳”，照著天寶的臉頰，給了一下狠的，就中斷了。
接下來的動作是天寶倒地的時候一招無影腳，將心寶踢飛，狠狠地摔在地上。
這個招式本來打算跟之前的動作連起來，一氣呵成。
現在就只能分開拍了，因為攝影機捕捉到的畫面，李殿方那一拳打得非常狠，動作迅猛，看著都疼。
這拳不能白挨，這個鏡頭就留下來了。
“現在把之前的動作分成兩組，天寶反敗為勝，將心寶踢飛。”
李殿方那一拳打得極猛，天寶反敗為勝，也要表現出極強的力量感，楊昊使用了威亞。
一根極細的“過江龍”鋼絲綁在了于榮光的腰上，幾個武師拉著另一端，先演練了幾遍，感覺沒問題了。
楊昊叮囑道：“等下打板，你們就猛地一拉，榮光你就出腳，明白了？”
“明白！”
楊昊又叮囑李殿方：“你摔的時候，用后抽慣那招，明白了？”
李殿方點點頭，所謂的后抽慣，就是人倒飛出去，像個蝦米一樣摔到地上。
這是成家班的招牌動作，在陳龍電影里經常出現，被楊昊拷貝了。
一切準備就緒，開拍，于榮光借著威亞的力道，猛地一腳蹬出，踢在李殿方身上，李殿方按照說好的摔法朝后摔出。
這個摔法很猛，李殿方想討巧，用雙腳卸力，卻低估了威亞帶來的沖擊力，只聽一聲悶哼……骨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