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鶴點頭，收起拳譜，此刻他已經記住了第一個起手式，開始照著腦海中的樣子演練下去。

幾招過后，李鶴感覺自己的身體快要擰成麻花了。

“停！”魏通實在看不下去了，擺手叫停，“你這不是醉拳，是小兒麻痹。你這是在演，不是在練。”

“那個漫畫書太簡略了，我能得到的有用信息只有......我正在練的這招叫‘漢鐘離醉步提壺’。”李鶴說得理所當然。

“你放屁！”魏通氣笑了，“你剛剛那幾個把式，要是能叫漢鐘離醉步提壺，我魏通今天就改姓李！”

“嘿嘿，這不是需要師傅您，點撥兩招嗎？”

李鶴覺得自己現在越來越不要臉了，當初曹龍教他三字訣的時候，他可是一句話都不敢說。

“反正魏師傅也不知道。”他心里嘀咕著，又笑道：

“我這人悟性差，當初曹師傅教我的時候，差點沒氣死，但是在他耐心地教導下，終于是學會了。

再到后來，我用他教我的本事，拳打周博文，腳踢龍擎，從龍門計劃冠軍到清武狀元......”

“夠了夠了！”魏通打斷他，哼道，“你小子少給我灌迷魂湯，你以后有什么樣的成就，絲毫不影響我喝酒，你名聲在外，和我沒關系。”

他說完，又瞄了一眼李鶴，悠悠道：

“感覺是找不來的，是喝出來的。你醉過嗎？”

李鶴愣了一下，醉過嗎？當然醉過，上一世當牛馬的時候，哪次出去應酬不是喝得酩酊大醉？

往近了說，畢業那天和周博文他們喝的，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不過魏通這會兒問起來，顯然不是想聽他吹噓酒量。這時候就應該表現得像個純情小白，才能最大限度地榨取教學價值。

“沒有。”他眨了眨眼，“我可是好孩子，不喝酒的。”

魏通無奈地嘆了口氣，從墻角的酒架上取下一壇沒有貼任何標簽的黑陶酒壇，拍開泥封，一股無比霸道的烈酒香氣瞬間沖了出來。

這酒香光是聞著，就讓李鶴感覺有些頭暈目眩，他好歹也是武者，啤酒踩箱喝都沒什么，白酒喝個幾斤也只是微醺——這個酒，明顯有點超綱了。

“這……這是什么酒？”

“我早年練手時釀的，沒什么特別的功效，但是當初不懂事，釀的度數有些高。”魏通倒了一大碗，推到李鶴面前，“喝了它。”

“啊？全喝了？”李鶴看著那滿滿一大碗，至少有兩斤，感覺頭皮發麻，“這度數高，得有多高？”

“沒多高！讓你喝就喝，哪那么多廢話！”魏通不耐煩地喝道，“這酒烈是烈，但不傷身，最多讓你睡上一天。”

李鶴皺了皺眉：“師傅......喝了這個，就......就能練成？”

“當然！”魏通把碗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發出“當”的一聲，“喝！”

李鶴一咬牙：“喝就喝！”

他端起大碗，仰頭便灌。

“咕咚！咕咚！”

辛辣的酒液從喉嚨一直燒到胃里，一碗還沒灌下去，李鶴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的景象開始出現重影，身體的束縛感在迅速消失，大腦的刻意思考也變得遲鈍起來。

“就是現在！”魏通的聲音仿佛從天邊傳來，“忘掉招式，忘掉拳譜，順著你身體的本能，跟著這股酒意，動起來！”

......

圓月高懸，小院內蟬鳴不止，伴隨著地下室傳來的輕微鼾聲。

“咚咚咚……”

“魏教授在嗎？”一聲清脆悅耳的女聲隨著敲門聲響起。

“誰啊？”魏通打著哈欠從屋內走出。

“魏教授，我是江靈蕓。”

魏通打開門，只見江靈蕓俏生生地站在門口，月光灑在她身上，給她披上了一層銀紗。

在她身后不遠處，還站著一個戴著鴨舌帽的青年，雙手插兜，身形挺拔。

魏通的目光在青年身上停留了一瞬，這家伙也來了。

“哦，他怕我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江靈蕓似乎察覺到了魏通的目光，回頭瞪了青年一眼，“哪涼快哪待著去！我跟魏教授談正事呢！”

青年吹了聲口哨，沒回應，卻也聽話地往后退了幾步，隱入陰影中。

江靈蕓無奈地搖搖頭，又回過頭朝魏通甜甜一笑：“魏教授，我來取這個月的訂單......順便找一下李鶴。”

“李鶴？”魏通回頭朝屋內望了一眼，“這個月的訂單倒是已經完成了，不過李鶴現在還睡著的，等他醒了我讓他去找你吧。”

江靈蕓點點頭：“這樣也行，反正我也不急著找他有事。”

魏通眼珠轉了轉：“也怪我這老頭子，今天下午非得拉著他喝酒，這樣吧，作為補償，我這個月多賣給你一罐凝神酒。”

“真的嗎？那太好了，謝謝魏教授！”江靈蕓喜笑顏開，要知道，這一罐凝神酒，魏通賣給她三十萬，她轉手40萬賣出去，就可以賺十萬。

“稍等，我這就去給你拿。”魏通轉身走進院子，不一會兒就提著四個酒罐出來。

江靈蕓一手提起一罐，朝著不遠處的青年喊了一句：“幫忙！”

那青年聞言，這才從陰影中走出，來到近前。

他一聲不吭地走過來，輕松地一手提起一罐，又順手把江靈蕓手里的兩罐也接了過去，四壇酒在他手里仿佛沒有重量。

魏通看在眼里，心中震撼：“怕是快要突破二星武師了。”

“早著呢，魏教授。”青年終是開口，語氣懶散，“我已經停藥一年了，現在穩步提高。”

魏通點點頭，嘿嘿一笑：“停了是對的，不然以后連兒子都生不了。”

青年動作一頓，輕咳一聲。

“魏教授，你這么大人了，怎么還說這么羞人的話！”江靈蕓跺了跺腳，不再理會魏通，轉身朝外走去，拉住青年的大臂，“快走，都說了別和我一起來，看你多丟人！”

魏通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陰影中，心中暗道，李鶴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運了，誤打誤撞和江靈蕓談了合作，不光得到了百草堂的便利，更是連精武堂一道擺平了。

若是他以后不惹出“開武道診所”之類的亂子，都可以在學校橫著走了。

......

次日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地下室狹小的通風口，照在李鶴的臉上。

他眼皮動了動，猛地睜開雙眼。

“嘶……”一陣劇烈的頭痛襲來，讓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他晃了晃昏沉的腦袋，昨晚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喝下那碗烈酒，天旋地轉，然后……然后好像在打拳？

他坐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卻驚奇地發現，身體非但沒有宿醉后的酸痛和疲憊，反而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輕盈感。

更讓他震驚的是，當他嘗試著擺出“漢鐘離醉步提壺”的起手式時，一種自然而然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的身體仿佛有了自己的記憶，不再需要大腦刻意指揮，便自然而然地進入了一種微醺的搖晃狀態。

步伐踉蹌，身形搖擺，但核心卻穩如泰山，仿佛真的提著一壺瓊漿玉液，隨時可以邀月對飲。

李鶴心中大喜，醉酒悟道，這又是一個大機緣！

他順著這股感覺，將《醉八仙》的拳譜從頭到尾演練了一遍。

雖然招式之間還略顯生澀，連接也不夠流暢，但那種形醉意不醉的韻味，卻已初具雛形！

“原來如此！這才是真正的醉拳！”

這時，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李鶴！李鶴！李鶴！】

聊天框已經被林清童的這條短信轟炸了。

“壞了！這幾天忙著對付魏師傅，忘了自己有個女朋友了！”

他連忙回復：【在在在，這幾天太忙了，忘記了。】

【忘記了？！】

林清童的情緒已經要溢出手機屏幕了：【忘記我了？】

李鶴的手指在屏幕上打轉，敲響下一行字：【我這不是怕耽誤你學習嗎？你一直不給我發消息，我也不想打擾你。】

林清童：【？】【我限你今天中午之前，來梨園找我，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他連忙稱是，收起手機，走出地下室，正看到魏通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悠哉地喝著早茶。

“醒了？”魏通眼皮都沒抬，“感覺如何？”

“師傅，這拳法太神奇了！”李鶴比劃了一下，“我感覺自己好像抓住了一點門道！”

“一點門道算什么。”魏通放下茶杯，“等你什么時候能不喝酒，也能打出七分醉意，才算真正入了門。”

李鶴點了點頭：“放心吧師傅，我肯定會努力修煉......但是，我今天可能修煉不了了。”

“沒事，給你放假了。”魏通也不問原因，擺擺手，“去吧。”

“對了，”他忽然想起什么，“昨晚江家那女娃來過了，她說找你有事，讓你醒了去找她。”

“江靈蕓？”李鶴一愣，隨即想起他們之間的合作，自己的第一罐凝神酒，也該交給她了。

“知道了師傅，我這就去。”

李鶴走向地下室。

魏通一下子坐起來：“誒，她找你不會是要那罐凝神酒吧？”

李鶴回頭，點點頭：“對啊，我不是說了嗎，和她的合作。”

“那你可能要重新釀一罐了。”魏通有些愧疚，“我昨天沒忍住，全喝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