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鬧鐘準(zhǔn)時響起。林星河從昨夜的困頓中驚醒,李大媽關(guān)于奶奶遺物的話在他腦海中還有些模糊。陽光透過狹小窗戶灑進(jìn)房間,在破舊的墻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匆匆洗漱后,林星河騎著電動車趕往快遞站。早晨的城市正在蘇醒,環(huán)衛(wèi)工人已經(jīng)開始清掃街道,早餐攤販正在準(zhǔn)備一天的生意。而像他這樣的快遞員,則要開始新一天的奔波。
“星河,來得挺早??!“快遞站里,四十五歲的老王正在整理包裹,看到林星河進(jìn)來,熱情地打招呼。
老王是站里的老員工了,為人憨厚,干活踏實。因為年紀(jì)大了,反應(yīng)不如年輕人快,經(jīng)常被客戶投訴,但他從不抱怨,總是默默承受著。
“王哥早,昨晚睡得怎么樣?“林星河一邊換工作服一邊問道。
老王的臉色有些憔悴,眼睛里布滿血絲:“哪能睡好啊,我家那口子又跟我鬧,說要回老家,不想在這城里受罪了?!?
林星河知道老王的家庭情況。他老婆在家?guī)Ш⒆樱瑳]有工作,全靠老王一個人的收入養(yǎng)活一家三口。孩子上學(xué)需要錢,房租需要錢,生活處處都需要錢,而老王每個月的收入和林星河差不多,也就三千出頭。
“嫂子說的也有道理,“林星河安慰道,“在老家雖然收入少點,但花銷也小,生活壓力沒這么大?!?
“話是這么說,“老王苦笑著搖頭,“可是回老家能干什么?種地一年到頭也掙不了幾個錢,孩子的教育怎么辦?我們這些人啊,就像是被夾在中間,進(jìn)退兩難?!?
這番話說到了林星河的心坎里。他們這些從小地方來到大城市打拼的人,既回不去過去的生活,又融不進(jìn)眼前的繁華。每天在這座城市里穿行,卻永遠(yuǎn)是個局外人。
站長張華走了過來,手里拿著今天的派送單。他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管理著二十多個快遞員,雖然嚴(yán)格,但還算公正。
“昨天的投訴情況通報一下,“張華清了清嗓子,“林星河,你昨晚被客戶投訴了,說是送貨延遲,態(tài)度不好。這個月你已經(jīng)被投訴兩次了,再有一次就要扣績效獎了?!?
林星河心里一沉,但還是點頭表示知道了。他不想為自己辯解什么,在這個行業(yè)里,客戶永遠(yuǎn)是對的,哪怕他們無理取鬧。
“星河,怎么回事?“老王關(guān)心地問道。
“遇到個難纏的客戶,“林星河簡單說了昨晚的遭遇,“其實也沒什么,習(xí)慣就好。“
“這些有錢人就是看不起我們,“旁邊的小李憤憤不平地說道。小李才二十出頭,剛從老家來城里打工不久,還保持著年輕人的銳氣?!皯{什么他們就能隨便羞辱我們?我們又不偷不搶,靠自己的勞動吃飯有什么丟人的?“
“小李,少說兩句,“老王拍拍他的肩膀,“我們做這一行的,就得有顆強大的心臟??蛻袅R我們,我們?nèi)讨惶鞖鈵毫樱覀円驳盟?;?jié)假日別人休息,我們還在跑。這就是我們的命。“
“王哥說得對,“林星河接過話題,“但是小李,你也別太消極。雖然這份工作辛苦,但至少我們是靠自己的雙手吃飯,這一點我們可以問心無愧?!?
老王突然想起什么,神秘兮兮地湊過來:“對了星河,你不是讀過大學(xué)嗎?聽說讀書人會算命,你會不會?“
“算命?“林星河一愣,想起昨晚李大媽提到的奶奶遺物,“王哥,你怎么突然問這個?“
“害,還不是我家那個情況,“老王嘆了口氣,“她天天跟我吵著要回老家,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要是能算算我們的命,看看未來會怎么樣就好了。“
小李在一旁笑道:“王哥,您這是病急亂投醫(yī)啊?,F(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還信這個?“
“你懂什么,“老王認(rèn)真地說,“我奶奶以前就會算命,村里人都說她算得準(zhǔn)。這世界上有些事情,不是你不信就不存在的?!?
林星河心中一動。昨晚李大媽的話再次浮現(xiàn)在腦海中:“你奶奶生前好像不是普通人...她們家有祖?zhèn)鞯谋臼??!?
中午休息時間,林星河獨自坐在快遞車上吃盒飯。五塊錢的快餐,一葷一素,味道談不上好,但能填飽肚子就行。
他掏出手機,看到蘇雅琳發(fā)來的微信:“中午好,記得按時吃飯哦。今天銀行有個理財講座,學(xué)到了不少投資知識呢?!?
蘇雅琳的消息總是這樣溫暖貼心,但林星河卻從中感受到了某種隱隱的壓力。理財、投資,這些詞匯對他來說是如此遙遠(yuǎn)。他每個月的收入剛夠基本生活,哪有錢去投資理財?
“我也想學(xué)習(xí)投資,可惜沒有本錢。“林星河回復(fù)道。
很快,蘇雅琳回了消息:“投資不一定需要很多錢,關(guān)鍵是要有理財意識。我們銀行現(xiàn)在有很多小額理財產(chǎn)品,一千塊就能起投?!?
一千塊?林星河苦笑著搖頭。他的全部積蓄也不過一千多,這點錢還得留著應(yīng)急,哪敢拿去投資?
“等我攢夠錢再說吧?!八荒苓@樣回復(fù)。
手機屏幕暗下去后,林星河看到了自己倒映在黑屏上的臉——疲憊、迷茫、沒有希望。二十五歲的年紀(jì),卻已經(jīng)被生活磨得沒有了銳氣。
他想起老王剛才關(guān)于算命的話,心中突然涌起一種奇怪的沖動。如果真的有什么“祖?zhèn)鞯谋臼隆?,會是什么呢?如果真的能夠預(yù)知未來,那該多好啊。
至少,他可以知道自己和蘇雅琳的關(guān)系會走向何方,可以知道自己的人生是否還有轉(zhuǎn)機。
“算命...“林星河喃喃自語,這個詞匯在他心中反復(fù)回響著。
下午三點,正當(dāng)林星河準(zhǔn)備繼續(xù)派送時,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蘇雅琳。
“雅琳?你不是在上班嗎?“
“我請了半個小時的假,“蘇雅琳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興奮,“星河,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么好消息?“林星河的心情也被她的興奮感染了。
“我們銀行今天來了一個客戶,是做股票投資的,聽說賺了很多錢。他說現(xiàn)在股市行情不錯,只要選對股票,普通人也能賺到錢?!?
林星河的心跳突然加快了:“真的嗎?“
“當(dāng)然是真的!他說他有個朋友,原來也是普通上班族,去年開始炒股,現(xiàn)在已經(jīng)賺了十幾萬了。星河,你說我們要不要也試試?“
“可是我們不懂股票啊,而且也沒有多少本錢...“
“不懂可以學(xué)嘛!“蘇雅琳的聲音充滿了希望,“那個客戶說,現(xiàn)在網(wǎng)上有很多學(xué)習(xí)資料,而且開戶很簡單,幾千塊錢就能開始了。星河,這也許是我們改變生活的機會!“
改變生活的機會?這幾個字重重地撞擊著林星河的心。
“雅琳,你說...如果有人能預(yù)測股票的漲跌,那該多好啊?!傲中呛影腴_玩笑地說道。
“哈哈,你這是做白日夢呢!“蘇雅琳笑道,“不過話說回來,我聽說真的有人很會分析股票,幾乎每次都能買對?!?
“真的?“
“嗯,我們銀行的一個大客戶就是這樣,大家都說他像是會算命一樣,每次買股票都能賺錢?!?
算命!又是這個詞!
林星河的心中突然涌起一種強烈的預(yù)感,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將發(fā)生。
“雅琳,我...我想回家一趟,看看奶奶留下的東西?!?
“好啊,你奶奶的遺物是該整理一下了。說不定能找到什么有紀(jì)念意義的東西呢?!?
掛斷電話后,林星河的心情變得異常復(fù)雜。股票、投資、算命、奶奶的遺物,這些看似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事情,在這一刻似乎有了某種神秘的聯(lián)系。
他加快了派送的速度,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趕緊完成今天的工作,然后去看看李大媽所說的那些“特別的東西“。
也許,真的會有什么改變命運的機會在等著他。
也許,奶奶留下的不僅僅是回憶,還有...
林星河不敢往下想,但他知道,今晚之后,他的生活可能就會徹底不同了。
夕陽西下,這個月薪三千的城市邊緣人,即將迎來人生的第一個重要轉(zhuǎn)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