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間隙
- 我的細胞宇宙進化論
- 道中行者
- 4080字
- 2025-06-18 20:00:00
“通過這種扭曲方式來進化的種族,真的能夠稱之為新人類嗎?”
清晨的小鎮河堤上,池缺正在慢跑,并持續觀察著新宇宙中的動向。
自從被檢查出了癌癥之后,他便開始每天堅持訓練,雖然不知道是否有效果,但對他來說,有個心理安慰也算是好的。
身為創世者,他自然清楚偽人的起源,本質上,是癌化干細胞蘊含有人類的全套基因藍圖,因而自然演化出的產物。
然而,偽人的出現還是超出他的預料,畢竟這種概率...怎么說呢?好比一團普通癌細胞,在宿主體內長成了一個人。
猴子打印機了屬于是。
‘或許,是因為法則融合程度較高,間接推動了偽人的出現?’
池缺若有所思地想到,感受到河堤吹來的風拂過他的臉頰。
這個猜想并非無的放矢,而是存在明確的根據:
在偽人剛誕生時,法則融合程度并無多少變化,直到新人類出現,法則融合程度才再度提升,達到了百分之四十上下。
這說明,偽人的出現,是順應時代的,而不是偶然的顛覆性產物。
‘這么看來,提升法則融合程度,要不增加廣度,要不增加深度...’
倘若新宇宙中,所有人類都能完成向新人類的進化,那么即使池缺保守估計,法則融合度至少都能夠達到百分之六十!
當然,那是不可能的。
就目前情況而言,消耗一千名舊人類,才能夠誕生出一名新人類。
而且,吞食舊人類,也有助于新人類的進化,所以比例還要繼續往下降低。
涼風習習,池缺在一處亭子中暫且停下歇息,忽然間搖了搖頭。
‘我都在想些什么?為了加速法則融合程度,就能接受這種殘酷的進化嗎?’
他能夠接受人類被取代,即使這個種族自稱為“新人類”也無可厚非。
他能夠理解偽人之王的選擇,從偽人的角度而言,這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甚至于,他能夠肯定,這條進化之路本身,即使在他看來殘酷而扭曲,但的確昭示著,生命演化過程中的一種可能性。
可池缺終究無法認同。
一個種族的偉大,不應該建立在另一個種族的苦難之上。
但池缺不會去毀滅新人類,他要做的,應該是推動更多可能性的誕生。
他繼續思考:
“而且,偽人王的技術路線,并非是將癌化干細胞還原為正常原始干細胞,而是更偏向于對癌化干細胞的馴化。”
這就導致了,新人類雖然能夠壓抑住吞噬本能,但想要進一步進化,還是需要不斷吞噬舊人類,獲取其的基因碎片。
池缺想著想著,突然覺得可以借鑒一下這條技術路線,反正他的目的不是生物進化,而是單純地治愈體內的癌癥。
‘可以用根源法則,直接試著改造細胞,不過,目前倒也不著急...’
他這時跑完了一圈,感到渾身清爽,而在以往,他跑完都會出上一身的粘汗,這便是精神力增強,給他帶來的好處。
雖然沒有直接提升生理機能,卻增強了池缺對身體的控制程度。
‘按照現在的情況,我的壽命應該還能再延長三個月,達到半年。’
既然如此,他完全沒有必要那么急切,不過,一些實驗還是要做的。
當然,不是直接從自己身上下手。
‘也能借此機會,看看根源法則的改造能否對外界細胞起效。’
池缺如此思索到。
他到附近的市場買了一只活雞,走在回家的路上,思索著要用這只雞做些什么實驗,突然被路邊一個熟悉的聲音吸引:
“老板,這株綠蘿怎么賣?”
池缺循聲望去。
梧桐樹影下,一名身穿休閑毛衣,約莫二十歲上下的女子正撥弄著一株綠蘿。
似是察覺到了視線,她驀然抬頭。
四目相對的瞬間,她唇角微揚,干脆利落地沖池缺豎起中指:
“池缺,吃早餐了沒?”
池缺怔了怔,隨即失笑道:
“正常來說,這時你不應該輕挽碎發,溫溫柔柔地說一句‘好久不見’嗎?”
“少貧。”
她不耐煩地擺擺手:
“快說,吃早餐了沒?”
“還沒,怎么?”
池缺下意識摸了摸空蕩蕩的胃,雖然他出來之前實際上已經吃過了。
但新宇宙的耗能...不提也罷,本來他也打算,再吃一頓早餐的。
女子眼睛一亮,狡黠的笑意從眼底漾開:
“那你請我吃吧。”
“憑什么?”
池缺挑眉。
她向前一步,樹影掠過她的眉眼,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你欠我的。”
“我可不記得欠過你一頓早飯。”
池缺笑道。
“我記得。”
女子的眼眸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池缺沉默了一瞬,手中的活雞撲騰了兩下翅膀,他低頭看了看雞,又抬頭看了看面前的女子,突然覺得這場面有些荒謬。
“...行吧,就當是為父請你的。”
“喂!”
......
兩人走進附近的早餐店,找了張還算干凈的桌子坐下,林語翹著二郎腿,坐在池缺對面,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看:
“看你小子還活著好好的,本姑娘我就放心了。”
“怎么說?”
池缺微微一怔。
“我最近做了個怪夢,夢里面你得癌癥快死了,整個人瘦得跟竹竿似的。”
林語比劃著,手指在池缺面前晃啊晃:
“更離譜的是,地球被什么外星人困住了,太陽也沒了,世界末日了。”
池缺手里的雞突然撲騰起來,他手忙腳亂地將其按住,隨即說道:
“你這夢還挺有創意。”
“最搞笑的是。”
林語模仿著病懨懨的語氣:
“你死前還在病床前哭著求我,說什么‘一定要把我的骨灰燒掉’。”
她說完,就自己先笑出了聲,卻看見池缺此刻若有所思的目光,不禁問道:
“喂,你想些什么呢?”
“沒什么。”
他回歸神來,隨意地問道:
“后來呢?我的骨灰怎么樣了?”
“沖進馬桶里了。”
林語撇了撇嘴,惡意地說道。
“挺環保的。”
池缺扯了扯嘴角,試圖用同樣輕松的語氣回應,聲音卻比平時干澀了一分。
林語卻敏銳地捕捉到,他眼中轉瞬即逝的異樣,并非玩笑后的反應,倒像是觸及了什么沉甸甸、不愿示人的東西。
她臉上的促狹笑容淡了些,指尖敲了敲桌面:
“喂,你這種反應...不太對勁啊,不會是真得了什么絕癥吧?”
話一出口,她自己都覺得這話說的有點過分,但池缺剛才那一瞬間的飄忽感實在不太尋常,就好像...她說中了什么一樣。
池缺猛地抬頭,迎上林語擔憂的眼神,他立刻強迫自己將腦海中那些關于超凡法則、新人類和核爆廢土的念頭驅散。
“什么跟什么啊,林語同志,”
他刻意拉長了調子,終于重新掛上那副林語熟悉的、帶點無奈調侃的表情:
“做個噩夢還當真了?咒我呢?我活蹦亂跳好得很。”
他舀起一大勺豆腐腦塞進嘴里,含糊不清地說:
“我只是覺得,你這腦洞不去寫廢土小說可惜了,情節夠狗血。”
池缺頓了頓,視線似乎不經意地掃過手里那只兀自掙扎的雞,又飛快移開,突然加了一句,聲音輕得像自言自語:
“不過嘛,真要到了那天,沖馬桶也挺好,省事,別立牌子占地方就行。”
林語盯著他看了兩秒,終究沒能從他若無其事的表情里再挖出什么破綻。
她撇撇嘴,嘟囔了一句:
“趕緊吃,別浪費糧食...還有,別折騰你手上那只雞了,看著都可憐。”
林語心里那點奇怪的疑慮,很快隨著早餐的香氣和池缺的插科打諢慢慢散了。
大概是想多了把,先前這家伙指不定是熬夜打游戲大多了,腦子不清醒。
她如此想到。
池缺看著她,將最后一點復雜的思緒壓下,把注意力集中在這簡單的一餐。
還有這個毫不知情,只是在一個平凡早晨隨口說了句玩笑話的舊友身上。
......
離開早餐店,池缺發現那個賣綠蘿的小攤販居然還留在原地,他心頭驀然一動,走上前去,花二十塊錢買了一株。
回到家后,池缺沒有立即開始實驗,他放下手中的綠蘿和活雞,先給它們各自安排了臨時的棲身之處——綠蘿擺在窗臺,活雞則暫時安置在陽臺的紙箱里。
做完這些,他打開電腦,在搜索引擎中輸入關鍵詞“末日”、“永夜”。
在網絡信息中瀏覽時,一個發布于兩天前的帖子躍入池缺的眼簾,標題是:
《昨晚做了個超真實的末日夢,有人做過類似的嗎?》
帖子內容很簡單:
“夢見太陽突然消失了,整個世界陷入永夜,詭異的是,夢里的細節特別真實,根本就不像是夢境會出現的情況。”
池缺他滑動鼠標滾輪,發現這個看似普通的帖子下方,竟然聚集了上百條回復,甚至于最新的一條就在十分鐘前:
“樓主不是一個人!我兩天前也做過類似的夢,夢里的人類在建造地下城...”
“巧了,我也是,夢見自己在冰天雪地里找食物,天空永遠都是漆黑一片。”
“你們相信集體潛意識嗎?我覺得這可能是某種預兆...”
“你們聽說過‘天球交匯’嗎?我想可能就是這樣,在那一天,兩個平行世界在人類不可見的維度發生了交接...”
......
池缺突然產生了一種詭異感,就好像一頭房間里的大象,在不知不覺間,成長到了龐大的地步,可他卻絲毫沒有發覺。
‘難道說,是新宇宙作為現實的投影?導致部分信息反向泄露到了現實?’
他如此猜測到。
很快,他找到了能佐證推論的信息。
這些關于末日的夢,基本都停留在永夜紀元,對于大災變后的記錄則是寥寥。
畢竟,永夜紀元的二十多年,導致了無數人類的死亡,或許正是他們在新宇宙的投影中消失了,因此信息才會不全。
“幸好...”
池缺不由得松了口氣,隨著新宇宙與現實的偏差逐漸加大,這種現象應該會逐漸減弱,最多只是會成為都市傳說罷了。
‘不必管它。’
他很快做出了判斷。
嘖,怎么莫名有種立下flag的感覺...
他搖了搖頭,將心中詭異的想法去除,就目前來說,這不過只是意外。
應該...?
池缺繼續先前被擱置的實驗,他牢牢摁住那只活雞,防止它亂動。
凡是生物,體內或多或少有著癌細胞,只是多少的問題,池缺便是打算,試著能否將這只雞體內的癌細胞無害化。
雖然,超凡法則會受到現實壓制,但是新宇宙擁有的法則卻與現實差別不大。
而從理論上來說,法則根源既然能夠作用于池缺自身細胞,催生出新宇宙,那么就沒道理不能作用于外界細胞。
“找到了。”
憑借著半融合的畸變法則,池缺很快定位到了雞體內的癌細胞。
隨即他開始嘗試對其進行壓制。
然而,無論他如何施為,雞體內的癌細胞依舊照例地增殖。
池缺仍舊不死心,注意力轉向那株綠蘿,想著用法則根源進行改造。
雖然,這個念頭令他自己都覺得荒謬,植物與動物之間可不能一概而論。
但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他還是試著這么做了,但結果同樣令人失望。
‘難道說,根源法則的作用范圍,真的僅限于我自身的細胞?’
池缺緊鎖眉頭,陷入沉思。
這個結論與他先前的推測存在明顯出入,讓他感到困惑不解。
就在他思索之際,一陣突如其來的強烈饑餓感打斷了他的思路。
這種饑餓感來得異常迅猛,池缺不禁對自己今天的能量消耗感到詫異。
難道是被那個逆女消耗了太多心力?
他暫時擱置了實驗,提著那只活雞走向廚房,手起刀落,雞頭應聲而斷。
池缺熟練地處理著食材,準備將其烹飪成一鍋鮮美的雞湯,作為今天的午餐。
嗯...上午餐。
他專注于烹飪,沒有注意到,窗臺上那株綠蘿正在發生微妙的變化。
在陽光照射不到的葉片背面,幾滴清澈的液體悄然滲出,沿著葉脈緩緩滑落。
這些液滴在葉尖短暫停留后,最終滴落在窗臺的木質表面上,讓原本枯槁的窗臺表面變得溫潤了些許。